五百一十六 都是骗人的
沈汉提醒一句。
罗风不甚在意的把信纸往袖口里一塞，「害，信啥时候看都行。」
「这小兄弟一个人能卸完不，俺去给他帮帮忙。」
他撸起袖子，急不可耐的冲出门，白银正好卸下几匹上好的丝绢。
沈漾面对罗风，是以他脸上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
小孩费劲的倒了杯水，里边上下漂浮着茶叶沫子。
他递给沈汉，「喝茶。」
沈汉轻声道了声谢，余光打量了一下屋子。
正好听着门口沈漾说话，「罗统领，之前听二夫人说，您家里还有个闺女，不知可在家。」
「二哥这次正好带了些姑娘家用的簪子，看看她喜不喜欢。」
沈汉摩梭手里的杯子，罗风似是浑不在意，「哦，你说罗小雅，她早出嫁了。」
沈漾瞳孔一缩。
身后红衣静静开口，「可我们听二夫人说，罗小姐在给母亲守孝。」
罗风抱着一盒子沉甸甸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站在阳光下，他抹了下眼睛。
「姑娘，你们不知道，自从小雅她娘死后，这家里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俺当了个差事。」
「可也挣不了几个银子，养小蛋就够难的了，小雅不想拖累俺，就出嫁了。」
「现在过的可好了。」
屋里。
小娃双手握拳。
纵使年纪小，那双眼睛也藏着说不出的恨。
沈汉弯腰，凑到小娃旁边，他轻轻的，「你在气什么。」
小娃瞥了他一眼，有种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沧桑，他依旧没说话。
沈漾察觉到罗风在说谎，只是不知道他在隐瞒什么。
小姑娘勾起笑，「哦，原来是这样，既是罗姑娘嫁出去了，那二哥这些首饰倒是白准备了。」
「白银，把姑娘用的首饰布料都收起来……」
沈漾话没说完，罗风急急忙忙，「别别，沈姑娘，俺说错了，小雅是嫁人了，她过的不咋好。」
「相公大了她十几岁，生的孩子还是残废，她没啥首饰，等回头俺把这些东西给她送过去。」
短短几个呼吸就能换套说辞。
沈漾现在更加确信他在说谎，小姑娘似笑非笑，「是吗，既然这样，不如罗统领带我们去看看，我们好当面送。」
罗风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一时间没有回话，只是念叨着不用不用。
沈汉站在门口的泥地，和沈漾对视一眼，他单手背在身后，「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多耽误罗统领的时间了。」
「白银，卸下东西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听见沈汉不计较，罗风嘿嘿笑了几声，「行行行，那俺就不留你们了。」
「啥时候有时间再来玩。」
马车顺着小道离开。
沈漾坐在车厢里，深吸气，「二哥，那个罗统领明显有问题。」
不管是对罗小雅支支吾吾的去向，还是贪财的模样。
沈汉闭着眼睛，懒散的靠在身后的靠枕上，他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嗯，很快就能知道了。」
这一趟可谓去的可谓摸不着头脑。
到家雪娘子还好奇来着，「二公子，小姐，见着罗小姐了吗，怎么样啊，好看么。」
沈漾摇头走过。
沈汉摇头走过。
红衣摇头，「不知道。」
二月上旬。
桃花村来了新。
白月疏终于生了，是正月最后一天。
这路上耽误了点时间，信是赵克元写的，白月疏的口气。
——漾漾，你当姨姨啦，是个小姑娘。
——相公取了小明，叫布布，可胖了，呜呜呜呜呜呜呜生孩子太疼了。
——但布布好乖，不哭不闹，等你回来就能见到了。
许是开的布料坊子，赵克元这个名字取的倒是直接。
沈漾眼睛带着笑，沈隋下朝回来，取下头顶的官帽。
「漾漾，什么事这么高兴。」
沈漾举起手里的信纸，「三哥，月疏生了个小姑娘。」
「放开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门口。
程御手里拎着个黑溜溜土豆，「漾漾，这小子在你们门口转悠好大一会了。」
「别是想干什么坏事，我给拎进来了，你看看。」
小孩的后脖领子卡着脖子，打着补丁的棉衣胳膊因为短露出半截，他挣扎着踢腿。
沈漾对上他的视线，「罗统领家的小蛋？」
小孩怒气冲冲，「俺有名字，俺叫罗波。」
程御没忍住哈哈大笑，「萝卜？你怎么不说你叫韭菜呢，谁家小孩叫这个名。」
罗波气的脸色涨红，沈漾冲着程御摆摆手，示意别这样。
沈隋站在旁边，关于沈漾和沈汉之前去了罗家这事，他听说过，眼下满脸好奇。
「罗小公子，你有什么事吗。」
他看着干干净净，身上又穿着官服。
罗波莫名有些拘谨的攥着衣角，「是、是前两天跟你一块去俺家的那个人，他让俺来找他的。」
沈漾心领神会，「二哥，二哥去哪了。」
小北站在外边，手里握着扫把，「去商会了，还没回来呢，我去叫二公子。」
他腿脚快。
红衣拎着水和糕点放在桌子上，罗波半拉屁股贴着椅子，似乎不太敢坐。
沈漾弯着眼睛，「是路上走了很长时间吗。」
「去洗洗手先吃点东西吧，二哥马上就回来了。」
水井边有一直放着的热水。
沈漾替他兑成温的，还轻声提醒，「那是搓手的皂角，洗着不疼的。」
罗波指骨动了一下，布满冻疮的手背青紫一片，他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
只是拿皂角连指缝都搓了一遍。
沈汉胳膊上绑着箭袖，他撩开帘子，屋子里的热气扑面而来。
罗波正捧着萝卜糕，小心翼翼的一口一口咽。
「罗小公子。」
看见沈汉进来，罗波立刻从位子上站起来，因为太过迅速，糕点来不及咽下去。
他呛的直咳嗽，还是沈漾递了水才送下去。
出了糗。
罗波不好意思抬眼，他双手捏着衣角，「沈公子，你们送的那些东西都被爹赌博输光了。」
「姐姐也因为他还不上赌债，被三两银子卖给了同村的老男人。」
「爹是骗你们的，姐姐过的根本不好，她每天被老男人打，爹还总是管姐姐要银子。」
「沈公子，你说过让俺来找你，你能不能帮帮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