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出发
乙未年，夏至。
排成长龙的车队浩浩荡荡的从吴山居出发。
而京城和长沙的车队在小花的带领下已经先他们一步出发了。
杭州到长白山还是有段距离的，加上他们人多，到二道白河的时候已经是一周以后了。
这地方非常热闹，聚集了很多年轻人，导致宾馆非常难定，但好在胖子和这一家宾馆的经理有点交情，总算是顺利入驻了。
吴邪加上小花，他们两个带来的人非常多，摇光这次没有带自己的队员，一方面是没必要，一方面是人真的太多了。
人一多，主意就多，主意多了，玩法就多了。
伙计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有的打牌，有的打鸟。
远处的木架上，摆满了空荡荡的玻璃酒瓶，坎肩拿着他的弹弓和一群人玩射击游戏，他准头极好，例无虚发。
渡海大概也是闲的无聊了，就和坎肩他们聚在一起玩，她往地上捡了几块碎石跃跃欲试。
其他伙计看她有意玩乐，也在一旁起哄，坎肩也很有兴致，提议道：“渡海小姐，咱们比比”
“可以啊。”渡海掂量着手里的碎石。
有机灵的伙计重新清理了木架上的碎玻璃片，然后放上新的玻璃酒瓶。
中间还留出一条十多厘米的缝隙，把两边分开，接着就有人计时，看看谁能在规定时间内最先打完自己那一组的啤酒瓶。
“准备，开始！”有伙计充当裁判计时。
一时间欢呼呐喊声满场。
坐在宾馆里的几位大爷也闻声出来看热闹。
胖子磕着瓜子起哄道：“猜猜谁会赢”
坎肩的弹弓打的好，在吴家伙计里是出了名。
但渡海的准头也不差，胖子在墨脱看她耍鞭子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这时，小花拿着两瓶葡萄酒从外面进来，说道：“外头还有人下注呢，要不要去参与一下。”
胖子摇头玩笑，“胖爷我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聚众赌博这种事情，咱们还是不参与了，对吧，天真”
吴邪没看他，继续盯着外头比赛的两人，“我已经让王盟下注去了。”
胖子这才发现，王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跑到外面的赌桌前，喊的热火朝天了。
接着他也捞了捞裤兜，摸出一张十元的钞票，喊住了门口一个看热闹的伙计让人家帮忙下注去，就买渡海。
摇光和小花开了葡萄酒，正浅尝着味道，就听胖子问她，“你不给你家闺女打打气去”
摇光抬着用塑料杯装的红酒，语气平和，“赢了我给她喝彩，输了我也会安慰她，就不出去费嗓子了。”
而外头的比赛，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
玻璃清脆的炸裂声密密麻麻，伙计们都不敢离木架太近，生怕被玻璃碎片误伤。
渡海手里的石块例无虚发，坎肩的弹弓也是百发百中。
二人准头都很好，那么现在比的就是速度。
他俩整场比赛都是齐头并进，到最后每人只剩连个瓶子的时候，大家更是摒弃了呼吸。
“砰砰砰……”几声脆响过后，木架上所有酒瓶全部碎裂。
裁判开始开始检查酒瓶，记录时间，最终判定获胜者。
最终，裁判走到坎肩面前大声宣布，“坎肩胜！”
有人不服，问明明渡海是和坎肩同一时间打完啤酒瓶的，为什么是坎肩胜。
裁判很公平的从渡海那边的木架底下捡起了一个完好的酒瓶，说道：“咱们的规矩是在规定的时间内，打碎所有的酒瓶，渡海小姐还有一个酒瓶未碎，所以是坎肩获胜。”
众人见此只得心服口服。
坎肩高兴却也不得意忘形，他很有礼貌的对渡海笑道：“渡海小姐承让！”
渡海输了也不闹，大大方方的回复道：“佩服佩服！”
而屋子里，解雨臣看着那一地狼藉的玻璃碎片笑道：“听说当年四阿公一手铁弹子打得比子弹还准，渡海这一手功夫比之四阿公也不遑多让啊！”
“那是，也不看看咱小哥那四十米扔钢管爆琉璃孙头都拿准头，遗传的好呐！”胖子接过解雨臣的话题。
一边，摇光和吴邪都笑笑没说话。
外头的赌桌上，大伙已经开始分账了，解家是正儿八经的靠做生意起家，手下的伙计掌柜个个儿都是算盘成精，账都算得贼精。
很快就把该分到每人手里的份额算的清清楚楚。
王盟拿着一沓小额钞票进来，当着吴邪的面点了点，然后自己收下了一部分。
胖子看着这场面后知后觉的说道：“原来你买的是坎肩呀！”
吴邪拿着钞票在胖子面前晃了晃：“我对自家伙计还是很有信心的。”
北方夏天凉爽，夜晚降临的也慢，宾馆和农家乐都是露天的，才到吃饭的点，院子里就架起了烧烤架。
渡海从外头绕了一圈回来，烤全羊也刚好上桌。
“咱们来这一趟可真是让这的老板赚大发了。”胖子拿刀肢解着桌上的烤全羊。
渡海拉了张塑料椅子在摇光身边坐下，附和胖子的话：“可不是吗，我这绕一圈回来，家家户户的羊加起来得杀了三十多头，这下水道里的水都变成红的了。”
除去他们自己住的这家宾馆，二道白河周围的农家乐和宾馆散散落落住的都是他们带来的伙计，可见他们人数之多。
她边说边拧了一瓶百事可乐倒杯子里，他们明天就要行动出发，吴邪和小花都吩咐了自己手下的所有伙计，不准喝酒误事。
所以他们的饭桌上摆的都是饮料，胖子觉得喝汽水不过瘾，本想拿瓶啤酒解馋，但被吴邪摁住了，说要给伙计立个好榜样。
胖子按捺着撕了一条羊腿，希望用香喷喷的烤羊肉来安抚自己肚子里的酒虫。
摇光不怎么爱吃肉，反倒是渡海很喜欢食荤腥，桌上的烤全羊她就很喜欢。
摇光也很乐意给她投食，自己割下来的羊肉全给她吃了。
这时候，小满哥绕着众人跑了进来，它的身份在吴家伙计眼里和吴邪是一样的，所以吃饭的时候不用待在狗笼子里。
路上还有伙计想要投喂它，但都被它高冷的无视拒绝了。
它直直奔向了吴邪他们那一桌，在路过渡海的时候，还用左摇右晃的尾巴抽了一下渡海的小腿。
它抽得还挺有力，渡海能感觉到轻微的痛感，她嚼着羊肉看它一眼，它也看了她一眼。
一人一狗暂时相安无事。
“来，小满哥！”吴邪哄道。
接着，小满哥卧到了吴邪身边，吴邪从桌子上抽了个干净的大盘子放到小满哥面前，然后又划了一大块羊排放到它面前的大盘子里。
小满哥的吃相非常优雅，一看就不像寻常的狗子。
晚间吃完饭后，吴邪想带着小满哥出去走一走，渡海听到之后，就自告奋勇想要揽下这个活计
她很喜欢大型犬，尤其是小满哥一样一看就很聪明的大型黑背。
“小满哥可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吴邪提醒道。
渡海跃跃欲试，“先试试嘛，万一我和小满哥也挺有缘呢”
小满哥高冷的看了她一眼，好像并不认同她说的话。
“那行，咱们一起走走吧。”吴邪并不放心渡海和小满哥待在一起，他从背包里拿出了牵引绳，“小满哥，委屈你一下啦。”
小满哥本来是没有牵绳的，但这地方除了他们自己人，还有一些游客，为了避免引起骚乱，只能委屈一下小满哥了。
小满哥很通情达理的怪怪让吴邪把绳子扣上，然后悠哉悠哉地往外面走。
途中，吴邪试着让渡海牵了一次绳子，见小满哥并没有抗拒，这才放心的让渡海牵着它。
走出了人多的地方，二人一犬绕道了一片林子边上。
这地方偏僻也没几个人，到了这小满哥便示意渡海把绳子给放开。
渡海顺着它的意思放下了牵引绳，然后小满哥便把绳子衔在了自己口里，打算自己一只狗往林子里跑一跑。
吴邪知道小满哥的习性，这样平常的散步太拘束它了，还是要放它自由的撒欢才行。
看着小满哥迅如闪电的背影，渡海疑惑的问吴邪，“就让小满哥自己去跑吗？”
吴邪戏谑的看她一眼，反问道：“难道你追的上它吗？”
渡海挑眉，颇为自信的看了吴邪一眼，“那可说不准。”
接着她就快速的跃进了林子里去追小满哥。
吴邪看着消失在林子里的一人一狗，有些无奈。
正在林子里放飞天性的小满哥，敏锐的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接近它，它警惕的躬起腰背，打算给敌人来个措手不及。
但看到追来的渡海后，它眼里又出现了不解，它不明白这姑娘为什么要来追它。
“你是在等我吗？”渡海惊喜的看着站在原地的小满哥，想伸手去摸摸它，可却被它嫌弃躲开了。
接着小满哥高傲的转身继续跑，渡海就继续灵巧的在林子里追。
四五圈下来，小满哥吐着舌头看着站在它身后扶着腿喘气的渡海，心里挺佩服这姑娘的，居然能跟它跑一路。
渡海深呼吸，压下口腔里的血腥味，不明白到底是她溜小满哥，还是小满哥溜她，不过也就是她体质特殊，要换成其他人，早被小满哥溜翻在半路了。
她弯腰捡起小满哥因吐舌头而落在地上的牵引绳，喘着气说：“小满哥，咱们回去吧！”
小满哥没有抗拒她，反而乖乖的跟着她回到了宾馆里。
还没歇下的摇光看着狼狈回来的一人一犬，调笑道：“你俩打架了？”
渡海身上沾着一些泥土与树叶，“没有，我就和小满哥跑了两圈。”
摇光拍了拍她身上的草屑说道：“先去洗个澡吧，花猫。”
渡海点头，解开了小满哥身上的牵引绳让它回去休息，自己则回了房间去洗澡。
摇光往宾馆的院子里走，而吴邪就站在后院里的廊下，抬头遥望着被白雪覆盖的山顶。
“还不去休息吗？”摇光走到吴邪身后。
吴邪笑道：“你不也是吗？”
“我激动的睡不着啊。”摇光道，越临近那个日子，她越期待就越害怕。
吴邪也是一样，尽管有渡海保证，但他还是怕，“我怕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怕醒来就什么都没有了。”
摇光拍拍他的肩：“我看你是得ptsd了，回去之后我建议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养养精神。”
说起这个，吴邪总算来了点兴趣：“其实我已经找好一个地方了。”
在结束那一切之后，回到吴山居的日子里，他就有了归隐山林的想法。
“一个福建的小村子，叫雨村，村里有几条大瀑布，环境很好，而且听说他们那里有一种草药，吃了可以长记性。”
那个吃了可以长记性的草药很吸引他，他怕张起灵会忘记他们。
“守拙归园田”的感觉很好，光听吴邪形容都觉得宁静致远。
她顺着吴邪的话题继续聊下去：“那村里你找好住的地方了吗？”
吴邪眼里闪烁着光芒，“我想买一块地，自己盖房子。”他是学建筑的，想干回老本行，“顺便在哪开一家农家乐，就咱们几个，也够经营了。”
他想过安稳的日子，再做一些喜欢的事情，带着小哥一起。
摇光失笑：“如意算盘打的真响，让几个道上都叫的上名的大老板，来给你端盘子炒菜收银！”
她嘴上调侃，但心里也是期待的，那形容里有平静幸福的感觉。
吴邪开玩笑道：“到时候，我就让小哥去收银，他往门口一站，就是咱们的活招牌，凭小哥的姿色，一定能吸引很多客人。”
摇光笑眯眯的看着吴邪，“你也不差呀，到时候让你和小哥一起去揽客绝对事半功倍。”
吴邪引火烧身，“谁会喜欢我这个沧桑大叔啊！”
摇光摆出一副你out了的表情，“现在有的是小姑娘喜欢你这款的，说不定你还能收获一堆小迷妹呢！”
吴邪赶忙拒绝，“算了算了，我还是别去祸害人家小姑娘了了。”
他抱了孤独终老的心，那些历经几辈人的事情，到他这要有个终结了。
摇光长舒一口气，“日子是会越过越好的，时间能抚平很多东西。”她笑着安抚吴邪：“回去休息吧，明天咱们出发去接小哥，然后一起去雨村养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