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相视
“我是在问你问题！你态度怎么这样？”杨曦说道。
“万一我们开口不及时，让那个明星信口开河一番，到时候我们就被动了！”江洋有些紧张地说道。
“那女人是？”
江洋一下子有些疑惑，奇怪地看着杨曦。杨曦的眼神闪烁不定，在他身边傲气地坐着，情场上磨嘴皮双目如炬的江洋心中一惊：我靠，这妞难道真的喜欢上我了吗？如果是这样，兄弟我可就要占到便宜了啊！
他坏笑着，和杨曦窃窃私语起来……
蒋青青优雅地走进华悦休闲酒店，里面比之前更加混乱，有些人只听说了消息却错过了现场，于是看过一半或甚至完全没有看到的人纷纷加油添醋地讲述，那些带着相机的狗仔队来得晚了一步，他们大失所望，打算晚点回去的飞机也让他们错过了好戏，要是早知道就应该连夜守在这里了。
对于这些，蒋青青笑而不语，经过大厅时并没有引起太大的关注，估计大家的兴趣已经被这个八卦话题吸引走了。当她进入电梯上到十七层时，不禁看了一眼手中的微型dv摄录机，里面定格着江洋高举喊话器，挥动拳头的画面，非常帅气、拽劲十足，像是六七十年代造反的红卫兵，乍看之下一本正经，仔细想想又有些可笑。
不过，让她有些不安的是难得见面却难得相见，一个月前的电话她都没有接到，也不知道是出于何种原因，再次鼓起勇气拨打电话时却发现他的号码已经停机，真不知道这小子到底干什么，居然穿起了警服，难道……难道他真的成为一名警察了？
敲响哥哥办公室的门时，里面没人。她打了个电话问，才把办公室的门打开。蒋华悦看起来有些心虚地把她拉了进来，赶紧关上了门，看来他正在躲避今天的事情，无处不在的狗仔队和各大媒体都把蒋华悦当成了一个关注焦点。
“噢喲，简直跟这帮小子结了仇似的，弄得我焦头烂额的”蒋华悦长叹一口气，一副无奈的表情。看得蒋华悦感到心情复杂，无法描述那种感觉，看起来就像一个蛊惑闹事的主角。看完后，蒋青青兴致勃勃地问：“哥，你觉得怎么样？说说你的感受？”
“这小子现在真的是警察了吗！？”蒋华悦莫名其妙地问道。
“不清楚，可能吧！怎么了，你害怕了？难道你内心有什么秘密吗？”蒋青青笑眯眯地看着哥哥。
“我有什么可心虚的，只是有些奇怪罢了……你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还不觉得乱吗？拿走拿走。”蒋华悦不耐烦地挥挥手，仿佛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为了得到这个名额，可费了很多力气，本来是想借明星的光晕一下的，谁知出了这事，要被报道出去，我的公众形象会受到影响，而且这些女明星势力可大啊，我听说她们和工业园的投资商有暧昧关系，如果她们回头再对付我，我们可就不在一个层次了！”
“你是当局者迷，我是旁观者清，我给你指点迷津，你想听听吗？”蒋青青看着哥哥愁容满面，笑着说道。
蒋华悦有些惊讶：“你？那你说说看。”
“哈哈……我从新闻的角度出发，已经挖到了一批消息，这条新闻的亮点在于警察、明星、保镖以及冲突，相关人物包括厨师和酒店等等，而我们只是附属的位置，所以……”蒋青青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别卖关子了好吗？快说快说。”
“所以很简单嘛，跟我们没什么关系啊？公众关注点是金丽娜和宜兴的警察，你觉得我们应该关注这个还是其他有趣的事情呢？”蒋青青伸出手指，一语道破关键。
“噢……有道理！喂，娟子，你这几年学新闻系可不是白学啊，继续说，我们该采取什么策略。”蒋华悦兴趣倍增，他对经营很在行，但对这些事情却一筹莫展，尤其是遇到比酒店还有身份高的明星，他感到有些手足无措。
蒋青青对新闻等事情已经司空见惯，安慰道：“别急嘛，见怪不怪，想得太复杂就会自讨苦吃。我估计，双方处于一种平衡的状态，也就是说谁也奈何不了谁。明星再有能量，她最终也不敢与警察对着干；反过来说，警察通常不会对这样一个公众人物采取行动。至于我们嘛，算是非关键的要素，尽量保持低调，也许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我们，这就是爸爸常说的中庸之道，不动声色。你说对吗？”
蒋华悦沉思了一会儿，满意地鼓掌道：“好方法！”他感觉恍然大悟。再看着妹妹，她眼中的兴奋更浓了几分，他的思绪转了一下，又说道：“娟子，要不要帮哥哥忙？我们兄妹一起合作，几年后开个五星级的酒店也不是问题，考虑一下吧！年薪百万元呢。”
“哥，爸妈和你又不是我的银行，多方便取钱啊？你的高薪对我没有诱惑力哦！别提这个话题了，我天生不喜欢经商，与你相比，我宁愿跟爸爸去当老师！”蒋青青笑着说道。
“算了，我们都是享受现成的好处做姑奶奶的主儿！”蒋华悦也笑了笑，看着妹妹要收起摄像机，有些紧张地问：“对了，娟子，这小子不会出什么糗事吧？”
“小人物改变不了什么，世界并不是因为小人物而存在！”蒋青青笑着说了一句颇有哲理的话，盯着哥哥的眼睛。
蒋华悦听到这句话，思考了一下，没有说话，赞许地竖起了大拇指！
……
……
对于冷眼旁观的人来说，也许能看出事情发展的趋势，但对于局中人而言，仍然是一片迷雾……
餐厅里有七八名警察在进行问询笔录，来自市局和辖区派出所的人还拍摄了斗殴现场的照片，厨师们内心愤怒，大厨李师傅头上肿了一个大包，右眼青得像大茄子一样，气愤之下，对警察说话也不客气。艺龙演艺经纪公司派来的司机、金小姐的助理、经纪人和化妆师们挤在一个包间里，这次的明星表现得非常糟糕，大发脾气、纷纷闹事、甚至哭闹不止，做笔录的女警互相看了看，这……这就比小孩子还闹腾？
提到事实真相，情况更加扑朔迷离。厨师坚持说是江洋带人来闹事，双方之间有旧怨，而且江洋带来的人先动手打李师傅，对他有成见，打得最厉害。然而，三名保镖坚称那位小警察和厨师串通一气，十几个人围攻三人，他们只是为了自卫而行动，保镖们见多识广，根本不提打警察的事情，如果再问就说是误伤！而金小姐的几个随从则坚持说是警察故意找茬。三方的口供相互矛盾，而且存在一个明显的错误，那位叫江洋的小警察绝对不会和保镖或者厨师是一伙的，好像……好像双方确实是误伤了！
局势混乱不堪，找不到真正的起因！
事发一个小时后，市局督察处接到了现场的物证。他们提取了录像，刚看了一半就震惊了。居然是值勤的警察先动手，但显然不是对手，被四个保镖制伏。剩下的一个保镖比其他保镖更加勇敢，厨房里的监控录下了局势，录像显示，持武器的警察毫无还手之力地被保镖打倒，然后一群厨师冲了出来，形成了混战的场面。录像和从记者那里获得的录像连接在一起。
几名督察震惊得眼珠几乎要掉下来。他们本以为三个强壮的保镖是肇事者，但现在看起来他们似乎是受害者。不过，他们紧张地将情况向负责人副局长报告。副局长也感到震惊，十分钟后下达了口头命令：将五名值勤的警察隔离开；对媒体保持缄默，进一步调查新的证据，特别注意是否还有其他监控画面存在。
现场，首先执行的命令是封存华悦的监控录像。
据说在金小姐的影响下，工业园区的几个老板向市政府反映了此事，公安局局长办和副局长办的电话响个不停，都是上级对此事的关注。
事态扑朔迷离……
最高兴的当然是一众记者了，以速度和效率著称的晚报社第一份全版报道不到两个小时就新鲜出炉。一份打印的样版送进主编室还不到中午。戴着小黑框眼镜、明显肥胖的主编眼睛亮了起来，笑着说：“好，好，好……明星、警察、斗殴、保镖……有卖点，有趣味……”
样板上挂着被打的警察的照片，这是不容置疑的；戴着大墨镜的明星指着跳脚大骂，这有趣；厨师和保镖围成一团乱哄哄的场景！特别是那个大标题“明星指使随从伤人，警察被迫忍辱负重”，占据了版面的六分之一，大号字体格外引人注目。主编越看越兴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笑了很久才问写这篇报道的记者：“这……谁写的？这么经典？哈哈……”
“主编，这是原话，那个小警察说话确实有说服力，口才了得，将现场上百人都听得目瞪口呆！”记者巴结着说。虽然担心这篇报道会被否决，但看主编的兴奋样子，心里有点小心翼翼地问：“主编，这个……不会太敏感吧，会招来麻烦吗？”
“不敏感怎么能叫新闻呢？好，写得好，非常好……谁找麻烦？明星本来就是让人非议的，越被非议越红火。我告诉你，这个女明星如果没有媒体找些绯闻烂事来败坏她的名声，那就说明她已经过气了！她们巴不得媒体都把屎盆子扣在她们头上，这就是炒作……而且，我们现在站在支持警察、同情警察的立场上，公安局希望我们这样做。发……立刻发，增刊！不让其他报纸抢先，下午全部发行！”主编说着，在稿件上刷刷划了几个大字签名，并递给记者。
增刊，十万份！
参与报道的记者看了心里狂喜：嗯，这个月的奖金又可以增加不少了。
纷扰一时的省城汇演再次引起了报纸和媒体的热议。尽管大型演出尚未开始，但前期的报道已经让人满足了好奇心。随着报道的不断增加，有人信以为真，指责金金的行为不端，多次指使手下殴打记者，表现出暴力倾向。这次斗殴事件发生在宜兴，因警察不堪其扰，所以并不令人意外。还有报道称，金金与某某富豪有染，试图进入豪门，但不幸地未能如愿。言下之意，她被拒绝了
工人体育馆演出现场，类似的报纸已经满天飞舞。宜兴晚报、娱乐时报、信息报和城市日报都纷纷加印，生怕错过这个炒作明星自我宣传的机会。网络上也出现了十几个版本，都在炒作这个事件，其中99％站在警方一方。毕竟，那些被打的警察的真实照片给人以强烈震撼，偶尔也有一些敢于质疑该明星的声音，但很快就被大量带有攻击性言论的回帖所淹没说实话，这则新闻里更吸引人眼球的是女明星以及她身上的无数绯闻。如果不炒她，又有什么意义呢？看几个到处都是的警察有什么意思呢？
到了下午五点，官方开始行动了！可能是受到媒体的压力或想借此机会崛起，总之他们有动作了不少媒体收到了邀请，发布会在华悦休闲酒店的多功能会议厅举行。蒋华悦听从妹妹的建议，一直保持低调。这次简短的会议没有持续很久，金金本人与她的律师、经纪人亮相，特别声明上午的斗殴事件是保镖个人行为，金小姐作为公众人物曾试图制止，但无效。导致她与警察和厨师发生冲突。金小姐表示将配合公安机关调查事实真相，严惩肇事者。同时，金金当场向被打的警察表示歉意。
言辞中很明确地表达出，斗殴与一个娇滴滴的女明星如何可能有关？
当然，会议还请到了市公安局的发言人，一位副局长负责处理此事，在会上详细叙述了事件的经过。据称，事情已经基本调查清楚，确实是三个保镖与一个厨师发生了口角，随后打了起来。值勤警察因为学警尚未配备警号，被保镖误认为是保安而误伤了他们。相关涉案人员已被处以治安管理处罚。至于网上流传的学警公开发言，虽然部分表达了义愤之情，但也带有感情色彩，希望媒体不要因此被误导。
像是一出木偶戏一样，所有人都被操纵着，达成了一种奇怪的共识和妥协
不过，在场的人都能看出来，他们根本没有一个人说出实情。
世界并不是因为小人物而存在，尽管有种种变故，一切依然按部就班地进行。
或许正因为有了这场糟糕的事件，观众们更加好奇地来到现场，想要一睹肇事女明星的内心。当夜晚的灯光亮起时，工人体育场座无虚席，流光溢彩的霓虹灯和绝妙的舞台布景，让人们忘记了白天的不愉快。明星们集体登场并发表演讲，祝贺工业园区的竣工典礼。掌声如潮，尖叫声此起彼伏，一切仍然和往常一样，令人兴奋和激动！
不可否认，能让一个城市迷恋或让一个城市感到恶心的女人，其功效基本相同，这就是倾城之美。
金金毫无疑问就是这样的角色。她一登场唱歌，台下的口哨声、尖叫声、喊声和掌声汇聚成一片。高举的荧光棒形成了一片光海，巨大的粉丝广告牌上写着“金金我爱你”。如果不是有一队武警在维持秩序，狂热的粉丝们几乎要冲上台来进行集体拥抱了。
依然是春光明媚，依然是笑容如花，依然是歌声动人……舞台上的她和幕后的她，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观众可能只是喜欢她在舞台上的形象，并不关心她下了舞台后会变成怎样。
这一画面震撼了在场的人，也通过现场直播传到了宜兴市的每一个家庭。
此时此刻，在公安招待所的一间简陋房间里，五个小人物散坐在床头椅子上，无聊地看着电视。金金出场时，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成纲惊呆了，他瞪大着眼睛看了半天，才转过头问：“哟，还是金金我爱你，差不多吧。”
盘腿坐着的承钢捂着一只肿着的眼睛，不屑地说道：“你懂个屁啊，一个明星出来就是一个团队啊，知道吗？化妆师、形象设计师、助理十七八个，就是一位出色的造型师也能让她化妆成清纯少女，你相信不相信？”
几个人笑得开怀大笑，笑着的时候回头看向江洋。江洋刚刚洗完澡，正专注地修剪脚趾甲。承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兴趣盎然地问江洋：“江洋，杨国富的爸爸可是个老板，你早上把他说成农民，这岂不是对农民阶级的极大侮辱！”
正在咀嚼苹果的杨国富被噎住了，两人经常争吵，他还没开口，江洋却漫不经心地说道：“老板的正式称谓是什么？农民企业家！这不还是农民吗！”
“就是……”杨国富开始说话了：“承钢，你能损我行，看看江洋，他说话才叫厉害嘛。你要有本事现场不说，现在背后乱放！”
“你还说我，你自己这会儿可一个词都没说啊！”
两人争辩起来，承钢突然意识到几个人所处的困境，有些紧张地说道：“哎，盖哥，我们该怎么办呢？”
江洋悠然地修完指甲，抬头却看到四个人都在盯着他，他不悦地说道：“看我干嘛，我又不知道。要是我是局长就好办了，给你，发个打架斗殴奖……给你，发个无精打采奖……给你，发个只会说废话奖，还有你，傻瓜挨打奖，行了吧？”
他逐个数落了四个人的特点，仍然一针见血。
“嘿……”几个人怒视着他，走上前来。涂抹着红药水的、裹着头的、粘着创可贴的，四个伤员盯着江洋。
“你们想干什么？想造反吗？你们以为我早就料到了吗？没事早就发生了，现在还能让你们住在招待所？还有，现场没有人能说清楚，证据在我们手里，这么大的公众事件，我就不信局里敢公布成纲打人的录像，公之于众多丢人啊？尤其是我们还没有打赢，被人揍了一顿，对警察形象多有损害啊？还有，就算要处理也只会处理你们四个，我没有参与打架啊！”
江洋嬉笑着说道，几个人省得上当，又把江洋按倒在床上闹着，整个房间充满了五个人的嬉闹声！
世界不是因为小人物而存在，但小人物同样不关心世界存在的方式。于是，五个毫不在乎的家伙闹了一会儿就睡着了，整天乱七八糟的，他们早就困了，睡得很香！江洋甚至没有做梦，或许即使做了也梦不到，在西郊训练场冷清的操场上，只有一个孤独散步的人影，两个人约好散步，他却失约了……
江洋一行五人一大早被带到市公安局，纪律使然，也无需多问，即使问也白问。在公安这个行业里，干得久了，对于陌生人总是不苟言笑，不管是上级还是下级，开车的或者常务工作的都是如此。至少江洋和他的伙伴们面对的这位也是如此，他们被扔到了综合部，只是听到了两个字：“等着！”
等着吧！那就等待吧！
看着这种情况，不像第一天那样被叫到督察处，江洋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刚上班的时候，楼道里来来往往身穿警服的人，光彩照人、威武非凡，看着这几个还穿着训练服装的人，他们羡慕不已。江洋无意间看了一眼其他四个队友，心里有点好笑，他们的伤势都不算严重，但也不轻，承钢还在早上唧唧歪歪，杨国富的眼睛肿了一大片，赵承钢头上还包着绷带，根据他在派出所待过一段时间的经验总结，这件事不太可能被外界扩大，说不定可以摆脱。
但也怕万一，任何事情都会有万一，万一得罪了上面的人，万一这件事不顺利，或者万一上面的人不喜欢你，解雇一个警察太容易了，更不用说一个连警察身份都还没有建立的学生警察。江洋想到这一点，有点担心，再看其他四个人，他们都低着头，带着担忧的表情，连他的心情也变得沉重起来！
综合部有四张办公桌，有两张是空的，剩下的两张是坐着两位女警的，一个三十多岁，一个二十出头。她们在没有美女的标准下也算是警花了，一个胖得惊人，腰比胸围还粗；一个瘦得可怜，颧骨比胸口高出一截。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用眼色交流了起来，胖的拿着报纸发出哗啦啦的声音，吸引了一众学警的注意。众人抬头时，江洋才发现两个女警盯着他，胖的指着报纸奇怪地问道：“你！？”
江洋紧张地站起来看了一眼，刚走几步，那位女警恍然大悟，和另一个女警点了点头，瘦的眼睛锐利，毫不犹豫地说道：“没错，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