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学授礼
半个时辰之后。
李桐和林剑锋从街上回到了书院，赵夫子正好撞上了二人。
“刚才在膳斋怎么没看到你们？”
“我们第一次在外面吃饭，怕不适应，已经在街上的饭铺解决了。”
李桐故作镇定，强扮笑容。
“是吗？以后还是在膳斋里面吃，这是书院的规定。”
“好的，我们一定谨记。”
赵夫子清了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道：“新生入学都会举行受礼仪式，明日所有学生都会到齐，你们记得参加。”
“谢谢夫子提醒，不知道授礼是什么时候，在哪里？”
要知道云梦书院的入学授礼仪式是非常重要的。
正如今日赵老夫子在讲堂所介绍的那样，一切学术都把云梦书院奉为“正道脉法”。
林剑锋此刻对于礼仪规矩格外注意，也好继续跟教授博士类的人物搭上关系。
“明日辰时在书院广场。”
“好的，学生不会耽误的。”
这时，来了一个老仆引领两人到授学斋居住。
李桐吩咐林剑锋把院外的仆人一起叫来，收拾好行李搬到其中一间斋房。
“一间？”，李桐有些生气，指着房门问道。
“是的，就一间。”
“咱们书院虽然是县学，但是一切开销除了学费之外，都是靠官府、乡绅捐助。”
“现在到云梦县求学的人越来越多，自然房间就不够住了。”
老仆耐心解答，花白的头发，佝偻的身躯。
让人看了，都不免生起一番敬佩之意。
换了旁人，恐怕早开始闹事。
唯独老翁在前，来到此地的富家公子、乡绅贵胄只好作罢。
“好吧，一间就一间。你们赶紧打扫干净，本少爷累了，还得早点休息。”
过了一会儿。
床上摆了几层被褥，桌椅板凳也被擦洗十分干净。
林剑锋拍了拍自己的行囊，从里面拿出打满补丁的被子。
上下用绳子打了结，靠在房内不易被察觉的角落。
“你们都回去吧，给我爹带个信儿，就说我已经住进书斋了。”
“好的，少爷。”
众人弯腰离去，驾着马车向山村出发。
再见李桐，早躺在新铺的床榻上，嘴里念叨着：“什么破地方，回头我可要好好补偿自己。”
“少爷，天色晚了。我去打盆水，您洗漱好再休息不迟。”
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屑，无论愿不愿意，如今只好认命。
李桐缓缓抬头，仍不愿起身，背对着说：“你看着办。”
“对了，记得离我远点儿，我不习惯半夜别人跟我在一屋。”
什么玩意儿，你以为我愿意贴着你。
在林剑锋的心里，他只是在卧薪尝胆。
而定睛床上的李家公子，或许并未能入得了小子的视线。
夜幕降临，书斋依旧灯火通明。
一阵钟声响起，所有的房间都熄灭灯火，显得格外寂静。
只留下他们这儿还点着一支蜡烛。
林剑锋点燃一盏灯笼，吹灭了屋内的光源。
他来到书斋外面。
晚上的月光给所有的建筑都披上一层薄纱，就连黑暗的角落也变得光亮起来。
“月到窗头，三人成行，对伴成影。”
跟着吟诵的书声，吊着灯笼穿过一条小路。
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亭子附近。
走近一看，原来是白天遇到的月开。
“你半夜不睡觉，来这儿干什么。”
月开正背书背得起劲儿，听到有人询问，放下手中书籍。
“喔，是你。我也正想问你，这么晚了还在书斋瞎溜达。”
“我就是一个小仆，自然要起来巡夜，要不我家公子不放心。”
“大可不用，书院有看守、值士，还有一队护院，一般的蟊贼也进不来。”
一阵阴风吹过，亭子周边的铃声作响。
我去，有点儿冷。
林剑锋紧了紧腰间的束带，缩了下脖子，心里又开始了对房内舒服入睡的李桐的咒骂。
月开似乎毫不在意，依旧自顾自地在亭边漫步。
“明月不解意，冰河入梦来。”
铁马冰河，正是林剑锋最开始的理想。
如今进入学文的道路，一切崇拜的心思早就消失不见。
看到月开没有准备离开的意思，他顾不上告别，加快步子进入了屋内。
借着微弱的灯光，床对面的长竹凳上被铺上了那条破旧的被子。
林剑锋躺在冰冷的竹凳上，回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次日，辰时的钟声响起。
林剑锋第一个睁开了眼睛，他赶忙叫醒还在熟睡的李桐。
两人来不及洗漱，奔着广场跑去。
揉揉惺忪的睡眼，学子们整齐排好队列。
几位夫子站在台上，其中院长孙无名一脸严肃，喊道：“今日又是咱们云梦书院一年一度的入学授礼仪式，大家不辞辛苦来到这里，希望个个都能成为大炎国的栋梁之材。”
旁边的赵夫子用手抚平衣服上的褶皱，接着说道：“现在新生都排队上台，由各位夫子授礼。”
所闻授礼，其实就是对着“正道脉法”的牌位和大炎国周圣人的画像敬香，再来到夫子面前接受训诫。
由此可见，云梦书院是非常重视自己“正统”的地位，丝毫不容侵犯。
周圣人也是云梦书院的创始人，在他开宗立学之前，也曾周游各国。
门下有十位弟子，号称“十贤”，都奔赴不同的国家讲学传道。
轮到林剑锋上台，他小心翼翼拿起一枝香，细心拨开香炉里的灰土。
稍稍用力，把香插在了炉子中间。
环顾四周，见没有人注意，悄悄拾起一把炉灰握在左手掌心。
半掩着走下授礼台。
突然，赵夫子叫住了他：“仪式还没结束，你怎么就走了。”
林剑锋尴尬一笑，走到夫子面前。
赵老夫子用右手搭在小子一边的肩膀上，背诵着学院的院训：
“五教之目——父子有亲、君臣有义、夫妇有别、长幼有序、朋友有信；
为学之序——博学之、审问之、慎恿之、明辨之、笃行之；
修身之要——言忠信、行笃敬、惩忿窒欲、迁善改过；
处事之要——正其义不谋其利、明其道不计其功；
接物之要——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行有不得、反求诸已。”
虽然一脸茫然，他也觉得以上院训博大精深，细心品读就可以发现里面蕴藏着极大的哲理。
“诸君其亦念之哉！”
话音刚落，赵夫子把手放下，转身走到了台中间。
一个时辰过后，所有新生的授礼结束，学子们有序离场。
李桐走在半路上，发现一丝黑色的香灰。
瞄了一眼林剑锋的手，看到满是灰尘，颜色也变得黑不溜秋。
正要拦住询问，突然月开来到他俩儿中间。
“以后我们就是同窗了，我比你们早入学几年，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多谢。”
“都听别人叫你月开，你姓什么？”
“我姓王，只不过&39;月开&39;被人叫习惯了，很少有人知道我的姓氏。”
李桐一边敷衍回答，一边注视着林剑锋的手。
月开挡在李桐的面前，笑着说：“你们是不是还没洗漱，前面膳堂旁边正好有个水池，我们一起做个伴儿可好？”
月开轻轻碰一下林剑锋握满炉灰的手，他也察觉到李桐神情的怪异。
“少爷，您还是用屋里的清水洗漱，我和王兄皮糙肉厚，在水池清洗就行。”
说完，两人就离开了归来的人群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