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暴雨来临前
三棵对魏月诗的出现根本不反感，不过是增加了一个她的玩伴罢了。在三棵的世界观里，任何能够出现在她面前的齐人，都是经过了上层领导者的允许。这对于郑魏二人而言无疑是一个很重要的接入点。
要说苦汤国的风土人情，郑燮与魏月诗都很难去概括。通过跟着三棵的学习，郑燮已经做得到和苦汤国的人日常打招呼了。郑燮生性并不卑怯，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挺社交牛逼症的。他从不忌讳肆意开口讲苦汤语，语言学习的速度会变得很快。
郑燮借用“去散步”的借口，和魏月诗前去城池的边境进行调查。这里四处都有卫兵把守，烫老头似乎对郑燮的身体做了什么手脚，郑燮不论走到哪里，周边都有几位士兵闻着。当他尝试查看城墙的材质的时候，士兵们立刻闻到了他的气味，马上前来阻止他这种可疑的行为。
这也太夸张了。
“他们真的这么迫切需要一个翻译员吗？”魏月诗感觉真是摸不着头脑，“就算你学会了，他们怎么保证你不会叛变呢？”
“事情肯定不像三棵所说的这么简单。”郑燮说，“我甚至觉得，三棵根本不知道真相。”
当魏月诗与郑燮走在一块的时候，没人会好奇魏月诗是谁，进一步证明了郑燮身上被撒下了什么奇怪的印记。
只要身上有这种古怪的气味，郑燮就不可能跟踪重要人物，比如凉姿。不过嘛，魏月诗可以。
魏月诗心里没有什么礼仪包袱，她自愿让三棵给自己画上了面纹，服饰也换成苦汤国的民族衣服。她还跳进泥巴里滚了三圈，相信此举是为了更好地掩盖自己的气味——大概吧。
凉姿身材魁梧，肌肉发达，让魏月诗感觉对方可以一拳打死自己。
根据魏月诗的观察，凉姿上午会举行会议，会议内容每天都差不多，毫无波澜。下午，凉姿大多数时间都在休息，要不就去打猎，整体看起来非常悠闲。
魏月诗这么评价：“他们的领袖像个没有烦恼的家伙，这个国家好像也没有内忧外患。”
“未必，事出反常必有妖。”郑燮说。
越国那边，派出去的手下根本找不到郑燮的下落，越侯轨很是焦急。
忽然，年轻的越侯轨陷入了沉思。之前他因为太过天真，听信了司马蔡彻的鬼话，引发内乱，差点社稷不保，幸好荀家的小姐和士人出面解决了。那个时候，越侯轨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两耳不闻窗外事。那种情况和今时今日有点相似，虽然不能保证郑燮是否真的被陷害了，但多设想一步总没有错。
年轻的人想法总是很疯狂，越侯轨乔装打扮，身挂披风，毛布包头，赤裸双足，大半夜前去相国的府上。
相国苏平安是越侯轨最信任的人，他的工作能力在越廷中是不可否认的，其次他还是越侯轨的舅舅，可以说是看着越侯轨长大。所以，很多人说苏平安是靠走后门成为相国的，这倒也确实是。
苏平安的重要可以这么看出——在上次蔡彻引发的混乱中，蔡彻还得特意给苏平安下毒，让苏平安得了重要。蔡彻不能直接杀了他，只是趁其犯病时，派人把苏平安软禁在他的居所里，蔡彻的计划才得以更进一步。
越侯轨翻墙进了相国府，蹿进他院子的绿林里，偷偷摸摸靠近房屋。夜里，卫兵们就算拿着火把，视线范围也很差。加上越侯轨身手不凡，躲过他们的目光根本不是问题。
此刻，苏平安还在书房里孜孜不倦地阅读古籍文献，忽然，他听到有谁靠近的声音。他非常警惕，正好又是位驭木者，于是他感知了一下园林里的植物，没错，草丛里确实藏了个人。
苏平安先假装放回竹简，走去窗户外可视范围的死角，随后，他拔出了自己的配剑，靠到了窗户旁的墙边上。
越侯轨轻手轻脚滴滴答答地移动过来，他伸手抓住苏平安书房的窗户，用力翻了进去。
苏平安知道有谁进来了，立刻拔剑刺过去，越侯轨灵敏地躲开了，头顶包着的毛布掉落，苏平安一看，原来就是国君！
“您怎么在这里？！”苏平安惊叹道。他本来想喊出“国君”二字，但觉得越侯轨以这种方式出现就是不想暴露身份，于是收住了声。
“出问题了，相国。”越侯轨说，“齐朝派来的那个使者，到现在还没有找到。”
这时，苏平安无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说：“他是不是自己逃走了？他要是擅自离开的，我们费劲找也没有办法。”
“工作没有完成，怎么会突然离开？我的下人打听过，他和他的同伴已经走了四个地方了，每一次都很勤恳，不像那种不负责任的人。”越侯轨说。
“这就不好说了。每年失踪的人不计其数，听闻郑氏的武功也不差，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
“你知道他是郑氏？”
“噢，是的，本来我需要与他交接工作。”
苏平安的演技不如荀牟，更何况骗的还是自己的国君、外甥。
越侯轨看着苏平安不自然的神色，心中有一个很糟糕的想法：难道使者的失踪和相国有关系？
最有可能闭塞消息的人，非他莫属了！
越侯轨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好，他看目前与相国也讨论不出一个结果，便先告辞了。
越侯轨整理好装束，踏上回到宫殿的路。没走多远，越侯轨的余光闪过王蛾还在打听情报的身影，他立马停了下来，多看了一眼。越侯轨本不知道王蛾长什么样，只见对方穿得格外显眼华丽，前去问：“你在找谁吗？”
“我的一位同事。”
“这么晚了，你还在坚持？”越侯轨低头看到了王蛾的玉佩，大概判断出了他是谁。
“没办法。”
王蛾回答越侯轨的语气非常平淡，就好像公事公办一般，丝毫看不出他的紧张与急切。
随后，越侯轨翻墙回到了宫殿，走进他的卧室里，他的仆人焦急地过来迎接他。
“国君，您下次不要这么唐突地出去了。”寺人虢陂说，“最近外边乱得很啊。”
“为何这么说？”
“听说，苍水国又来越国抓人了，每次他们劳动力缺失的时候，就会对我们这片地区进行人口劫掠。”
“你听谁说的？”
“呃，听……就听宫里的人说的呀，这件事不是，都传遍了吗？”虢陂话说得吞吞吐吐。
越侯轨伸出手拽住了虢陂，凑近他说：“你别害怕，寡人有办法保护你，接下来的一切，你必须说实话。”
“国君，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身边那些人，最近会不会都很奇怪？说话藏着掩着的？”
“哦哦，对对！好像，好像是有一点，每次我一靠近他们，他们就都不说话了。”
“你说的‘他们’，都是谁？”
“我想想……”
虢陂给越侯轨列举出了几个仆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