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有什么意思
双郑、尹砌看见李阎挥一挥手，眼前大块的云雾随着他的手挥动的方向而被拨开，一条通往另一端的路呈现出来。
迄今为止，经历的这些事实在太玄乎了，郑燮怀疑是否在发梦。半年前他还在荀府吃着大饼，没想到现在已经登上了天中。
“你们生活的地方不会全是这种云吧？多么无趣啊，活着有什么意思？”郑末问。
郑燮听见郑末的发言后两眼一黑，他懒得说郑末了，觉得对方在自取其辱。
“……唉。”李阎本不想回答，但还是开口多唠叨一句，“那依我看，你们天天找饭吃，必须得睡觉，还要生孩子和工作，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你非得给你的存在找个‘意思’吗？”
郑末红了脸，但恐怕没有对他说过的话感到一丝惭愧，他还不认输：“我只是开开玩笑，你这么较真做什么。”
“你想的东西可真多啊，我觉得我能吃饱就算满足了。唉，真想快点回到步婵身边，她一定很担心我。”尹砌看着郑末说。
郑燮没有发言，他检讨起了自己这几年的经历，不得不承认，人们总是会害怕活着没有价值吧。
三人跟着李阎前进，走着走着，前方有巨物若隐若现，靠近后，三人目睹了李阎的真身——一条青绿色盘旋的巨龙，比在人间变形的他，还有天子的高台还要高大，他一动不动，张牙舞爪，那张大嘴郑燮还不够塞牙缝；眼球如铁球，神态凶悍，笔直盯着东方；鳞片就像山峦，仿佛电闪雷鸣都无法撼动。这时候朝下看，一路上绚丽温和的云彩不见了，转变成了乌黑一片，中间夹着闪电与幽光。
李阎走到了自己的本体底下，张开手臂，幻化成为一片青光，环绕着本体飞行几圈后，融合进了青龙的身体里。随之，郑燮等人听见几声类似地壳运动的声音，青龙僵硬的身体动了起来，三人感到脚下的地板都开始震动。青龙起初缓慢地挪动，等他舒展完筋骨，朝天大吼一声，直蹿入云霄，平台上的人都无比捕捉他片刻的静态！
李阎看起来无比畅快，神清气爽，他经过一番活动后，缩小了身形，落回到了平台上，说：“我们要快点走。”
这时，天外传来一个不知名的声音：“你想走？”
“唉。”李阎叹了一口气，果然自己刚才过度兴奋浮夸，竟然把本月的老板给引来了。
郑燮朝着天外之音的方向望去，只见身后边的云层散开，飞出过来一位神灵，祂耳朵上翘，神态肃穆，鼻子挺而大，有长须环在脸庞，头顶像有两根麦穗，腿如鸟腿，手、脚都似鸟爪，身披两种颜色的羽毛。
祂叫做荼，是十二月的月神。
“自黎和重绝天地通以来，凡人不可抵达天中。他们非巫非祝，你怎敢私自带入天中，这属于乱象行为。”荼说，他嗓音厚实，语气平和，比起谴责，更像说教。
“我在人间被玄武重创，多亏了他们的帮助才能抵达至此。”李阎说，“时间紧迫，白虎与朱雀的主灵还被玄武困于幽冥，请您速速放我通行。”
“你以真身离开，倘若这期间东边出现问题，你如何弥补？”
“最近已经够乱的了，玄武以真身离开，北部无者镇守很久了。若再不快些阻止他的行为，北部随时可能发生混沌。等到玄武借用后能磨灭了白、朱之主灵，镇守西、南的力量也将消失。现在我暂时离开东边，速去速回，只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灾祸。”李阎说。
“唉，那去吧。”荼说，“我从一开始就觉得玄武与白虎不该亲自前往凡间！你与朱雀居然还愿意追随白虎，我深感不解。是你们惹出来的事，请你们尽快自行解决。如果天中出了什么乱子，那么只能用你们的灵能去弥补了。”
“遵命。”李阎说。
李阎让三人赶紧乘坐上自己的背，像上次那样吐出一圈海水，带着他们穿进了如梦似幻的隧道里。同样经历了一段难受的体验后，他们回到了初始的绿林。
李阎让三人下来后，自己赶紧变成人形。
文聘林等人还没有回来，幽冥之地的时间也不知道和人间差多少，郑燮担忧起了姜风。
李阎清了清嗓子，说：“尹砌，你之前不是问为什么五行之术在天中无法被使用吗？因为你们的法术是一种支撑天中的能量，好让天中不会塌下来。用我们的话来说呢，这就是‘界能’。顺便一提，你们口中的先祖之力，属于‘后能’，是联通天中与天下的一条轨道。”
“好深奥啊。”郑末说。
“我还有一个疑问，为什么凡人不可以前往天中，你们却随便来凡间呢？”尹砌问。
“怎么说呢——你们也随意踏入牛羊的领土，你们有感到什么不妥吗？凡人是被规定了不可前往天中，但我们来不来凡间全靠自觉。”李阎边说边摸着自己的胡须，“但当然，这件事起因是白虎来到了人间，是我们的问题，所以我们才一直卖力地想要维护我们留下的烂摊子——你们的灵魂，和我们的能量是不一样的，我们本就是不同的存在。在古代曾有一段时间，所有人类都可以抵达天中，他们不理解我们的行为，误解我们话中的意思，带着各自不同的立场，回去人间引起战乱，这都不是我们彼此想要的，于是颛顼命令重、黎绝天地通，不相杂乱。不过也不用太难过，你们被规定来不了天中，我们也被规定去不了阴间。虽然今时今日，一切都乱套了。”
尹砌沉默，他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但去阴间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吧？”郑末说。
“那难道前往天中是一件骄傲的事吗？为何在你的认知里，天为贵，地为贱呢？你们的灵魂脱离肉体后就会升华，变成和我们类似的存在。大地生你育你，你为何排挤它的下方？这恐怕是你作为人类的一种狭隘吧。”李阎毫不留情地说。
郑末听了之后感到难堪，他瞟了一眼郑燮，郑燮似乎没有嘲笑自己的意思。真是的，这个李阎也不懂得给他在堂弟面前留一点面子。
郑燮才无暇顾及郑末小儿的发言，他听了李阎说话，联想到古时孔子的一句老话：敬鬼神而远之。
虽不知孔子是否见证过天中真正的鬼神，也不知他老人家的本意究竟何为，根据李阎的说辞，郑燮倒是根据他的主观品味出一些结论。
郑燮感到很迷幻，他忽然察觉到这件事本身好像和他没什么关系呀？元灵脉络出问题了，损失的是天中又不是人间！
“如果天中毁灭了，人间会怎么样？”郑燮问。
“气与海洋会消失，太阳会灼烧大地，人间将会寸草不生，最后化为灰烬。”李阎回答。
“太可怕了，我宣布拯救白虎与朱雀是我人生的头等大事。”郑燮马上改变了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