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魏濯顺着周匀举杯的方向看去，角落的卡座围了一圈人，坐在正中间的的确是瞿行舟。
“我去，我还以为瞿行舟是那种高冷之花类型的总裁，没想到也会下酒吧八五七。”周匀咂咂嘴，感慨道。
他和周匀坐的位置偏，瞿行舟没有发现他们，魏濯看了一会儿后率先收回了视线，就着周匀的话回道：“他又不是什么神仙。”
周匀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也是，这都要怪小道消息把瞿行舟传的太神乎其神，果然啊这种没有依据的传言不可信、不可信……”
魏濯抬手把周匀的酒杯往上一送，嫌弃地说道：“喝酒还堵不住你的嘴。”
周匀委屈巴巴地拽了一下魏濯的衣角：“魏濯哥哥，你好凶哦～”
魏濯眼神冷冰冰地扫过了周匀的手，吓得周匀立马正襟危坐双手捧杯以示清白：“我错了、我错了，我喝酒、我喝酒。”
打发掉一旁闹腾的周匀，魏濯靠着吧台，视线不由自主地又飘向了斜对角卡座里坐着的瞿行舟。
瞿行舟坐在那里，外套脱在了一旁，举着酒杯似笑非笑，和平日里的样子相差甚远，看起来慵懒而又漫不经心，不经意间散发出独有的魅力，偏偏他自己却没有半点自觉。
魏濯别开视线，他想，小道消息的确是信不得的。
“我周六的时候要去英国出差，没事就不要给我打电话了。”魏濯和周匀在酒吧门口即将分别的时候这样说道。
周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等你回来再聚哈！”
周五晚上的时候关岳明就主动联系了魏濯，替他买好了机票，定下了出发时间，周六一早魏濯刚拎着行李箱下楼，就看到了在楼下等候的瞿行舟的车子。
关岳明下车，替魏濯打开了车门，顺便解释道：“正好顺路，所以瞿总就让司机顺便过来接了一下。”
魏濯把自己的行李往后备箱放好，坐进车里后才对瞿行舟笑道：“麻烦瞿总了。”
瞿行舟正低头用平板翻看报表，听见魏濯的话不冷不淡地应了句：“嗯，没事。”
等到了机场，过了安检，准备候机的时候却被通知航班延误，瞿行舟在vip休息室里点了杯咖啡，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魏濯坐在他的对面，手里拿着瞿行舟给他的文件，他低头翻了翻却怎么也看不进去。
于是他把合同放到了一边，瞿行舟在看电脑，魏濯就看他。
每次见到瞿行舟，好像都能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感受。魏濯想。
瞿行舟工作的间隙抬头，和魏濯的视线碰了个正着，有些疑惑地问道：“有事吗？”
魏濯摇了摇头：“没有，打扰到瞿总工作了吗？”
瞿行舟没办法和魏濯解释，他这样看着，自己总是心浮气躁的，干脆把电脑一合：“没事，已经结束了。”
“好的。”魏濯微微弯了下唇角。
恰好这时机场广播通知检票，还未来得及涌动的暗潮就这样被轻飘飘地翻了过去。
关岳明给瞿行舟和魏濯买的是连座，自己则和他们隔了一条过道，中途飞行四个多小时后还要再转机，飞机刚起飞没多久瞿行舟就闭上眼睛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此时正是中午，窗外的阳光有些刺眼，魏濯看瞿行舟睡得有些不□□稳，想了想，还是探身替他拉下了遮光板。
两个人的距离太过亲密，以至于瞿行舟的呼吸都能落到魏濯的脖颈处的皮肤上，魏濯一向不喜欢别人主动亲近自己，但是意外的，他对瞿行舟却并不感到排斥。
收回胳膊，魏濯将视线放回了瞿行舟的脸上，脸的主人睡着了，魏濯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从额头到鼻尖最后是嘴唇和下巴，坐在他的身旁，魏濯能闻到瞿行舟身上都淡淡的香水味，冷冽而又孤寂的，像是空山绝谷里的一捧雪。
魏濯想了想，最后还是拿起了一旁的小毯子，抖开，轻轻搭在了瞿行舟的身上。然后翻开先前瞿行舟交给他的文件，仔细地翻看了起来。
漫长的飞行时间让人昏昏欲睡，机舱里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闭目养神，等到快要到达目的地时才三三两两地醒了过来。
瞿行舟刚醒过来，就看见了搭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他捏着毯子的一角往旁边看去，魏濯单手支着头正在浅眠，腿上还放着一份文件，被另一只手压着。
不知道是被瞿行舟吵醒了还是其他原因，魏濯慢悠悠地睁开了眼睛，浑身带着倦意对着瞿行舟轻笑道：“瞿总，下午好。”
“嗯。”瞿行舟收起毯子，拿起魏濯腿上的文件递给他，“文件不要乱放。”
魏濯收好文件：“抱歉，我的疏忽。”
瞿行舟倒是没有因着这件事多说什么，距离下机还有一段时间，左右没有事情做，便和魏濯谈起了这次的合作。
瞿行舟这次亲自飞一趟伦敦，正是为了和murphy商谈春季新款的宣传合作。
“明年是murphy品牌创立五十周年，所以mary·murphy非常重视接下来的春季系列。”瞿行舟取了一支笔，低头在文件上圈画出了关键词。
魏濯在一旁听着：“春季系列的主题是‘森林’，或许可以侧重‘回归’、‘童话’去切入。”
瞿行舟合上了文件：“元素都能想到，还是要看牌怎么打才能出人意料。”
广告的确看的就是一个“巧”一个“合”，够不够精巧绝妙，够不够契合相容。都是说来简单做起来难的事情。
经过了转机和半个多小时的飞行后，瞿行舟一行人到达了希斯罗机场，再坐车前往伦敦市中心，等到酒店时，才刚刚要到当地时间下午一点。
“瞿总，和muprhy女士预约的见面时间是明天下午三点。”关岳明尽职尽责地跟在瞿行舟的身后汇报他的工作安排。
瞿行舟的精神也有些疲惫，他摆了摆手示意关岳明先安静：“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你微信发给我就行。”
然后他转头看向了魏濯：“魏总监也好好休息。”
魏濯和瞿行舟的房间正好是对门，他停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拿出门卡开锁，笑道：“瞿总也是。”
瞿行舟应了下来，在魏濯的注视下开门进房，等到瞿行舟关上门后，魏濯才拉着行李箱进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瞿行舟打开电脑继续处理在机场时因为魏濯而没有处理完的工作。
这次出差瞿行舟的确是藏了私心，他和mary早些年也有过合作，算是半个忘年交，这次合作也是mary直接电话联系的他，所谓出差谈合作，也不过就是走个过场，把细节方面再商洽一下罢了，用不了一个周就可以结束的事情，瞿行舟却故意把出差时长改成了两个星期。
“老板，那多出来的那一个周不回国你要做什么？”关岳明订返程机票的时候这样问道。
瞿行舟眼带怜悯地看了关岳明一眼，微微一笑道：“你不懂。”
关岳明：“……”
不是，有话好好说，为什么感觉自己刚刚不明不白地就被人身攻击了呢！
关岳明又问道：“那公司里的事情……？”
瞿行舟冷笑了一下，反问他：“我雇人难道是为了让自己亲力亲为的吗？”
关岳明：“……”
可恶，有钱真好！
“到时候你带薪休假一个周，别来烦我。”
瞿行舟一句话就挽回了关岳明因贫富差距而逐渐狰狞的内心：“老板，你简直就是佛祖转世菩萨心肠，普度众生辛苦了！”
跟着瞿行舟这些年，别的不说，关岳明的夸人的本事是越发精进了。
瞿行舟看他笑得牙花子都要龇出来了，嫌弃地把他赶出了办公室：“滚去工作。”
关岳明乐呵呵地离开了办公室，临了还不忘扒在门口腻腻歪歪地补了句：“老板，爱你呦~”
回想到这里，瞿行舟突然有些后悔了，要不是为了可以利用这次出差拉近他和魏濯之间的关系，哪用得着被关岳明恶心到。不过说出去的话就像是泼出去的水，花钱换个清净挺值的。
第二天下午，瞿行舟和魏濯提前十分钟到达了约定地点，等了没多久会客厅的门就被推开了。
mary看见瞿行舟，面上带笑地上前和他握手：“嗨，瞿，真高兴能和你再次见面。”
“我也是，murphy女士。”瞿行舟给mary介绍，“这是魏，我的创意总监。”
“你好，魏，”mary笑着和魏濯握了一下手。
“你好，murphy女士。”魏濯得体地回握并问好。
“我们这次前来主要是想和murpy谈一下关于春季合作的事宜。”瞿行舟接过魏濯递过来的文件放在mary的面前。
mary拢了一下裙子，坐到了瞿行舟的对面，翻开文件应道：“是的，瞿，你知道的，我为它倾注了许多心血。”
“那么，关于……”
瞿行舟和mary·murphy结束谈话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离开会客室前，mary再一次和瞿行舟握手：“瞿，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瞿行舟收好了合同，“之后的细节我们改日再聊。”
“改天见，”mary面容和善地看向了魏濯，笑道，“魏，你给我带来了惊喜。”
魏濯从容地回应道：“您过奖了。”
离开了murphy公司总部，关岳明已经提前订好了餐厅，尽管瞿行舟在英国待过几年，但一直都不太适应这里的饮食。关岳明尽量挑选了一家符合瞿行舟口味的餐厅，不过瞿行舟还是没有什么胃口。
魏濯看瞿行舟每个盘子里只动了一点的食物，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眉头，开口问道：“瞿总没有胃口吗？”
瞿行舟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嗯，不饿。”
魏濯盯着瞿行舟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瞿行舟被他盯得有些不太自在，开口说道：“魏总监怎么不吃了？”
魏濯放下了刀叉，擦了擦嘴角，忽然笑了一下，对瞿行舟说道：“走吧，瞿总。”
“去哪？”瞿行舟有些不解。
魏濯正了正领带，起身对一旁还在用餐的关岳明开口道：“关秘书慢用，我带瞿总换个地方用餐。”
关岳明：？
关岳明收到瞿行舟的视线，连忙应道：“好的好的，那瞿总我……”
瞿行舟清了清嗓子：“你把我和魏总监的公文包带回去吧。”
“明白了。”关岳明保持微笑。
离开了餐厅，冷风一下灌进了瞿行舟的衣领，他看向身旁的魏濯，开口问道：“魏总监要带我去哪儿？”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家中餐厅，味道很不错，我想或许你会喜欢。”魏濯伸手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魏濯扶着出租车后座的车门，声音里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些破开冬日寒风的温柔，他笑看着瞿行舟，笑着问道：“瞿总，想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