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奇怪的错觉
成光中学是和安市的重点高中，地处郊区，陆夕在这所高中教生物。
毕业班的课业繁重，陆夕一下午连上了三节课，放学铃响时，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身体不舒服，双腿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冲破皮肤生长似的。陆夕忍不住让双腿合并轻轻磨蹭了两下，没有解痒，反而让那痒意愈加强烈，难以忍受。
陆夕迈着急不可耐的步子回了办公室，自暴自弃的用手狠狠挠了两下腿，痛意让这股瘙痒得到暂时缓解。
同办公室的女老师正好进来，拎起包惊诧道∶“陆老师还没下班呐？”
陆夕脸上带些尴尬的红晕，“这就走了。”
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双颊带上粉色后犹如瑰丽的牡丹般诱人采撷。
女老师看呆了两秒钟，惊奇道∶“陆老师我没看错吧？你害羞了？”
陆夕一顿，解释道∶“没有。”
女老师笑了笑，“不用不好意思哈！”
工作日的下午，行人比肩接踵、车辆寸步难行，从南山路一直堵到渠江路。
陆夕骑着小电驴，在车流中奋力寻求一丝通往家中的缝隙。
刚回到家，他就迫不及待脱了裤子检查。
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不像过敏，腰部往下的地方都有些发红，被裤子磨了一天，又痒又疼。
他不会是得了什么皮肤病吧？
陆夕不敢在网上查，怕自己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得去医院看看。
好在第二天就是休息日，陆夕挂了号去医院皮肤科检查。
检查的结果是他没有任何毛病，之所以会感到瘙痒，可能是皮肤太干的缘故。
陆夕暗暗松了口气，但心里仍有不安。
天空暗沉下来，像是随时会有一场倾盆大雨。
陆夕出门时忘了带伞，只能加快脚步，往地铁站赶。但紧赶慢赶，雨还是落下来了，一副折戟沉沙铁未销的气势。滂沱的大雨中夹杂着泥土的腥气，愈发叫人不安。
陆夕感觉腿上的痒意加重了。这感觉太难受了，他甚至想不顾大庭广众的去伸手挠一挠。
他极力克制着，感觉自己像一条濒死的鱼。
雨水中仿佛有声音悲泣着，忽近忽远。陆夕心提起来，脚步更快。
到达地铁站时已经被浇了个透彻。冰凉的雨水顺着他白皙的脖子滑落，然后落在他胸前的一点樱红上。陆夕身体上的不适加重，压抑的透不过气来。
他思维有些混乱，恍惚间仿佛看到地铁里的人都被抽象成一个个黑色圆柱体，没有表情，没有情感。
地铁驶过带来的一阵风，让湿透了的衬衫与身体更加紧密贴合，带来冰冷的触感。
陆夕汗毛立起，下意识的发抖。他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心里毛毛的，七上八下。
他感觉雨水中有什么东西在呼唤他，那东西强大又可怕，试图将他扯入一个未知世界。
他渐渐有了困意。
一片温暖的潮水缓缓贴合他的身体，意图将他拉入深不见底的海里。
“啪嗒！”
纸杯触碰地面发出响声，深褐色的液体蜿蜒到脚边，陆夕如梦初醒。
扶着柱子的十六岁小姑娘满面通红地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拿稳！真是不好意思！”
陆夕浅蓝色的裤子被溅上了几滴咖啡液，女孩羞的头都要钻到地底下去了，他不忍心责怪，“没事，洗一洗就好了。”
当晚陆夕做了一个荒诞的梦。
他梦到十四岁的自己赤脚走在沙滩上，海风温柔又潮湿，不断轻抚他的面颊、脊背。
他好像在被温暖拥抱着，舒适的想要睡觉。海浪拍打在岸边，引诱着他不断靠近，然后有一些透明的、柔软的东西，将他拖入大海。
他掉入了一个深不可测的世界。
那个怪物，透明的触须轻轻缠绕着他，像是在亲吻他的脚踝，陆夕感到害怕，他拼命的蹬脚挣扎，接着就惊醒了。
大雨整整下了一夜。
城市的排涝设施算不上好，积水已经到小腿肚子。再这么下去，怕是要形成洪涝灾害。
陆夕没有骑车去上班，改坐地铁，
“目前f215已失踪……”
这已经是今年在雨天消失的第三架飞机了。完全称得上重大事故，一直挂在热搜第一。
自从第一架飞机失事以来，飞机上的检查变得更为严格。可是偏偏就这么巧合，号称安全系数最高的飞机，却接二连三的不知去向。这使不少民众都忧心忡忡，甚至怀疑这是未知物种入侵地球的信号。
陆夕烦闷的收了手机。
晚上，陆夕在十班守晚自习。
白天的积水还没退完全，外面又下起了雨。虽然比起昨夜小了不少，但还是惹得人心浮气躁。
沉闷的气氛延伸到学生们身上，各个都无精打采，犹如打蔫的鱼。
陆夕批了会儿作业，感到身上一股寒气。他搓了搓胳膊，想站起来活动一下。
有同学拿题目过来问他。陆夕拿起草稿纸给那位同学耐心解答，余光瞥见有个男生正在看他。
是坐在最后排的一个男生。
陆夕对他有印象，这个男孩子上课时总喜欢趴桌子上睡觉，干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好像把谁都不放在眼里。
重点学校学习氛围很好，像这样明目张胆与学校作对的学生少之又少，但陆夕能记住这个男孩，却是因为男孩在这个班级里鹤立鸡群的好看，好看到——有些不似真人。
男孩安静趴在桌子上，半个身子被隐藏在黑暗里，眼睛里浮动的光影似乎在跳跃，好像垂涎着什么东西似的。他注意到陆夕的目光后舔了舔嘴唇，报以一笑。
教室里只有连绵的雨声和书本翻页的沙沙声。
男孩的笑容有种扭曲的割裂感。
陆夕莫名发冷，抖了抖身子，低下头继续批改作业。
下晚自习的时候，陆夕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那个男孩子还在看他。
陆夕心底发毛，加快脚步走出教室。
他感觉自己陷入了一个幻境，周围的一切都没有真实感。这个世界明明真实存在着，但又处处充满扭曲。
就比如这连绵不绝的雨。
雨中奇怪的声音。
还有他身体上的不适。
这些谜团汇聚在一起，让陆夕的思维都产生了混乱。
他晃了晃脑袋，认为可能是这几天都没有睡好，才会心情抑郁，产生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