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见个朋友
“那么现在我只剩下恨这不公的世道了！我害怕，害怕自己突然有一天，也开始能理解这个世道，觉得所有的不公都是理所应当。到那个时候，我就真的就不知道该去恨谁了！”
张小川怅然的说道。
他说这番话的时候，表情很认真，沉着、严肃。
刘慎虚不是很懂这番话的意思，但觉得十分有道理。
张小川看着怀中装着黄金的匣子，沉默了一会，说道：“以前没事的时候，总喜欢去找洛孙山小酌几杯，也不知道从何时起，渐渐被他所感染，好似骨子里也有了些许的酸腐气。”
“我虽从未像他那般心怀壮志、惜时自律，对待生活向来是得过且过，浑浑噩噩。但如果，真有一天，我感觉到了禁锢在我们身上的这道无形的桎梏，你说是应该打破它呢？还是装作没发现呢？”
刘慎虚紧锁着眉头，苦着脸说道：“这句更深奥！虽听着不是很懂，但是志存高远，能够摆脱束缚，应该是件好事。”
张小川微微一笑，说道：“所以，趁着现在有钱，应该去见见曹二爷，去听听他对这个世道的见解。”
刘慎虚撇了撇嘴，说道：“花这么多钱，只为听几句话，而且还未必能听到。这事……怎么看都觉得不划算。”
张小川笑道：“其实我也觉得不划算，但是若让洛孙山选择的话，他绝不会犹豫。他肯定会高谈阔论道，什么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千金难换贤者言之类的酸话。”
“他这个人确实不怎么精明，而且好钻牛角尖，但他身上那股百折不挠的精神着实让人佩服。而且，我感觉他应该与曹二爷是同一类人，在曹二爷身上能够找到他一直苦苦追寻的东西。”
刘慎虚惊疑道：“难道你不惜千金，只是为给那个书呆子解惑？我听说，他带着媳妇远游去了，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回来。”
张小川摇了摇头，说道：“我这么自私的人，当然不会做那种舍己为人的好事。不光是为他，更多是为我自己。”
“因为，我也很想搞清楚这个世道，打破身上的枷锁。”
刘慎虚没再说什么，而是认真思考张小川的这番话。
……
……
花魁小院。
送走刘慎虚与张小川二人，云裳这个丫头一直耷拉着脸。
身为主子的贴身丫鬟，她很不理解秦湘君最后的那个决定——让胤儿认张小川这个凡人做义父。
就连在哄小主子入睡，她都心不在焉，一直纠结着此事。
秦湘君看着这个一直跟随自己的丫鬟，眼神中满是慈爱。
她坐在云裳身旁，用玉指揉了揉丫鬟的小脑袋。微笑的说道：“我看看，我家这个小丫鬟，小脑瓜里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云裳嘟着嘴，说道：“主子！别闹。”
秦湘君撇嘴打趣道：“哟！好久没见过你这么严肃了。”
在她的心中，云裳不止只是贴身侍女。
在这长年累月的朝夕相处中，她早已将这个丫鬟视为自己的亲人。
云裳颦眉道：“主子，为何让小主子认那个泼皮少年做义父？那个家伙，看着倒是人模狗样，但一见到钱就双眼发光。一看就是个贪得无厌的小人。”
秦湘君很认真的听着丫鬟的分析，赞同的说道：“他确实是一个贪财的人。”
听到主子的认可，云裳更加理直气壮，说道：“那主子还做那样的决定。”
秦湘君莞尔一笑，一边整理着丫鬟有些缭乱的刘海，一边温声细语道：“贪财的人未必就是坏人，这个世道很复杂，很多时候我们看人不能只看表面。”
“先前就是因为我一直记挂着胤儿，受忧心的影响，险些看走了眼，没有分清真正的高人。”
云裳灵心慧性，立刻便会悟了主子的话。惊疑的说道：“莫非主子口中的高人，是那泼皮少年？”
秦湘君颔首，道：“我虽猜不透，他为何要隐藏自己。但，我可以肯定，那可维持胤儿生命的神药，就是出自他手。”
“啊？”
云裳不可置信的看着秦湘君。
秦湘君捋着小丫鬟的刘海，说道：“这下你还反对我的决定嘛？”
云裳自然相信主子的判断，吐了吐舌头，说道：“是我以貌取人了！”
秦湘君慈爱的抚摸着她的小脑袋，说道：“张公子此人看似圆滑世故，但却骨子里极重情义。况且，你也看到了，他是真的喜欢胤儿。再说，如今也只有他手中的神药可以维持胤儿的生命。给胤儿认下这门干亲，是胤儿的福泽。”
云裳点了点头，说道：“嗯！如此说来，也是美事一桩！可是，我是真厌恶他那张贪财的嘴脸。如今小主子都是他的义子了，也没见他收钱时，有丝毫的手软。”
秦湘君哈哈大笑，说道：“那你现在就应该学着去适应他的恶习，没准以后……哈哈！”
“没准以后怎样？”
秦湘君打趣的说道：“没准以后，我没钱了。怕是只好把你这个小丫头，拿去抵给张公子！”
云裳急忙苦着脸说道：“不要！”
秦湘君掩着嘴直笑。
……
……
张小川回到家后，发现家里空荡荡的，那个脸上有斑的婢女不知又跑到了那里去了。
不过正合他意，这样他便可以安心的将一匣子黄金给藏起来，不用背着人。
毕竟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无论藏在那里他总觉得不心安。
在换了好几个地方之后，他最终将钱藏到了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茅厕。
待将所有的痕迹处理后，他这才心满意足的从茅厕走了出来。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这会已经过了三更。
自家的婢女这是跑到那里去野了？
他忽的想起什么，急忙回屋四下翻找。
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家中丢失了什么。
随即打消了，婢女卷着钱财跑路的想法。
每次藏钱时，他都是把婢女打发去医馆后才进行的，而且他藏钱的位置都很隐秘，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更何况是个呆头呆脑，只会贪吃的笨蛋婢女。
那人去了哪里？
就在这时，婢女回来了。
萧灵素看着屋中被翻腾过的痕迹，皱了皱眉，向张小川问道：“家里遭贼了？”
“啊？呃……咳咳！”
张小川眨了眨眼，顺势叉着腰，怒斥道：“是呀！大晚上的你不看着家，跑去那了？”
萧灵素面露愧疚之色，说道：“去见了个朋友！”
“朋友？”
张小川狐疑的看着萧灵素，这时她发现这个笨蛋婢女手中拎着，一大堆穿成串的海货。
这些海货皆是一等一的上品，有三尺有余的红须螯虾，还有只有深海可以打捞到的黄金王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