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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经八卷——方家临危(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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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战场另一侧,铺天盖地的脉气朝着方梦头顶碾压而下,大有摧枯拉朽的姿态。

    不过方梦面无表情,丝毫没有在意方民和的举动。

    面对迅猛的攻势,方梦没有丝毫恐惧,只是默默将长弓别在身后。

    用纤细的双脚轻夹烈马,如洪流中的一抹黑风,快速朝方家山寨族门疾驰。

    方民和本以为方梦会调头逃跑,却不曾想反其道而行之,两人刚一照面,便又拉开了双方之间距离。

    方梦自知不敌脉气全开的方民和,从最一开始便没有打算与其对敌,而是想凭借烈马的速度,尽量避战。

    见方梦仍旧死抓方楚河兄妹二人,此时方民和杀心难以遏制,即使是将对方五马分尸,也难解心头恨。

    方梦手握缰绳,不断驭马奔驰,利用方家人手不足这一劣势,穿过防线最为薄弱处,直奔方楚河的妹妹。

    方伽此刻正抱着方楚河的头颅,依偎在其尚存余温的尸体旁嚎啕痛哭。

    “哥!你别离开我!别离开我…”

    原本邻家小妹模样的可爱脸蛋,如今已是眼泪与鼻涕混杂在一起,令人怜惜。

    烈马疾驰,一柄与方梦身形完全不相符的血色长剑,此刻被方梦握在手心,长剑挥劈,直指方伽。

    不出片刻便可一剑将其拦腰斩断。

    方民和眼中闪烁寒光,大口张开,猛吸一口,顿时,周围空间发出阵阵冰晶破碎声。

    “脉技——瞬止冰界”

    方民和猛踏地面,没有一丝声响,也没有一丝浓烟。

    一刹那,方民和眼中的世界有一瞬的静止,与之间的距离,仿佛只隔着一块冰晶镜面。

    方民和只是手握冰枪朝前猛挥,人便已经闪身至方梦身前,一击将其从马上击落,倒飞出去。

    方民和站立如松,挡在方伽身前,手中冰枪,猛插在身旁,怒目圆瞪,饱含怒火的声音响彻战场。

    “我今天倒要看看,在我死之前,谁还能再当着我的面,残害族人。”

    方民和本想趁着方梦无法还手的瞬间,一鼓作气,乱枪将其打死。

    奈何击飞方梦后,烈马不但没有一丝胆怯,反而四蹄狂踏,朝身旁跃开。

    见方民和没有攻击,便不再跑动,立于混乱的洪流中,用一双诡异的眼睛死死盯着方楚河兄妹。

    方梦重重摔在地面,掀起阵阵浓烟。

    方民和双眼死死盯着眼前的烈马与那浓烟背后的身影。

    烟尘逐渐随风散去,映入眼帘的画面却引得方民和一阵胃液翻腾,强行咽了咽唾沫才勉强遏制。

    方梦整个胸骨凹陷,破碎的胸骨划破少女腹腔,鲜红的肠子混杂着血肉不断向外掉落,腰脊更是弯曲折断,后脑直接与脚后背相碰。

    只是更为诡异地是,方梦不仅没死,反而踉跄地站起身来,依靠着双脚支撑,不断朝自己走来。

    挂在腹腔上的内脏伴随着走动,掉落一地,那连着身体的肠子,更是沿着路径拖拽出一条血路。

    如此诡异的画面,即使那些身经百战、见惯了血腥场面的长老的都顿感一阵恶心。

    身处在防线内侧却仍在族门外救治伤员的方家子弟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

    尚未见过这般恶心场面的少年、少女更是别过头,一阵呕吐。

    周身不断输送至伤员的脉气,也因此产生了波动,脉气本就紊乱的伤员,脸上闪过阵阵抽搐,用玩笑的语气求饶道。

    “我的好大姐,求求您专心点啊,我的手脉筋本来就快断的差不多了,你现在再来这一下就真的快全断咯。”

    话一出,吓的少女连连道歉,死死盯着自己的手臂,生怕再一不留神乱了脉气。

    年轻人见少女这般紧张,嘴角扬起,露出一抹温润人心微笑。

    “放轻松,别紧张,我可是多亏了你,手的脉筋才被理顺,不然估计这只手恐怕就救不回来了,你已经很好,不用再加大脉气了。”

    少女一愣,听着这道悦耳的夸赞脸颊上浮现一抹嫣红,点了点头,手上的脉气却并未减少。

    求饶的伤员看着少女专注的神态以及那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心中一阵荡漾。

    侧着头远远看向战场最前方,心中默默祈祷着战斗的胜利。

    方民和见方梦这般惨状,眼角微微斜瞟了正在浴血杀敌的方莽,心中暗自衡量。

    对方可能一时半会再无还手之力,只要暂时控制前方妖兽,再让方莽支援片刻,便可将方伽救回。

    此战方家已经损失太多年轻一辈了,此时能救一个是一个。

    想到此处不再犹豫,轻喝一声方莽姓命,便拿起长枪猛然插在地面。

    “脉技——雪地“

    顿时方民和脚下生出冰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身前便已是一片冰雪世界,烈马与一众妖兽以及方梦尽数冻成冰雕。

    方民和转身便抱起方伽兄妹,朝族门处而去。

    只是方民和不清楚,先前所有的准备等的便是这个机会

    就在方民和退至族门时,本应心照不宣顶上防线漏洞的方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背对族门,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任由妖兽擦肩而过,直奔族门。

    而妖兽们也好似没有看见方莽,径直从方莽身边掠过,一股脑冲向族门。

    仿佛里面有着能够令它们奋不顾身的东西,在散发诱人的迷香。

    一时间,正处在防线内却尚处于族门外的伤员以及治疗的方家子弟们面露惊恐,胆子小的方家子弟留下伤员,便头也不回的向族门跑去。

    不少伤员胆颤心惊,哭喊着求治疗者带着自己一起逃跑,更有甚者死死抓着治疗者,以威胁的态度逼迫治疗者带上自己

    人性的懦弱与罪恶在死亡降临之时,毫无隐藏地通通暴露了出来。

    而那名先前还在祈祷的年轻人安静地躺在地上,没有任何哀求与争执,只是默默闭上眼,以自己认为体面的方式,迎接属于自己的死亡。

    他的一条腿早已在清扫妖兽时被咬断,如今着左手更是被撞至骨折。

    他自知自己是逃不掉了,也从未期待过身旁的族人能够来拯救自己,毕竟他们本来就是未经世事的少年、少女。

    人生尚且还未经历,何来坦荡面对死亡。

    死亡的恐惧是不可避免的。

    这般芳华年纪便能够坦然面对死亡,实在是少数。

    就连自己感受着越来越近的震动,心中那股恐惧也不受控制地生发,又何况是他们呢。

    他们没错,无须怪罪。

    就在年轻人坦然中带些忐忑地接受现状时,那股传入身体的温润脉气却仍未断绝,若不是断断续续,自己或许还并未发现。

    年轻人猛然睁开眼睛,先前那位治疗自己的少女仍在不断地输送脉气,

    少女脸色泛白,显然是脉气将要枯竭的表现。

    年轻人满脸惊异,随即又一脸焦急,大声呵斥道。

    “别管我了,快点跑,这个距离还来得急!快!!”

    少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伸出手抓住年轻人,虽脸上满是害怕,却仍用力想将其拉起。

    “你是我负责的伤员,我们一起回去。”

    年轻人猛地甩开少女的手。

    “快点走啊!救我的话,我们都得死!!”

    少女闻言,脸上尽是踌躇与迟疑,眼眸中又尽是那无法掩盖的恐惧。

    年轻人,望了一眼远处袭来的妖兽,再度怒喝。

    “快点走!!!”

    少女此刻踌躇的心境不敢再有所表现,只能别过头,朝族门跑去。

    跑至半路,少女再度回首,眼中含着泪,大声问道。

    “我叫方柔,你叫什么!”

    闻言,年轻人微微一愣,笑了笑,大声回道。

    “我叫方真!”

    “我记住你了,方真!你是我第一个负责的伤员,你要活着回来。”

    少女眼中含泪。

    自打她记事起便从未见过自己的父母,自己从小到大依靠着宗族的供养而存活。

    可能是这般缘故,少女从小便有些自卑,不太敢与别人交谈。

    在众人面前的怯生,也导致她时常犯错。

    “毛手毛脚”

    “一点小事也做不好”

    “身为以治疗为主的修者,这样如何救人”

    久而久之,诸如此类看不起的言论,更是不断的贴在自己身上。

    自己由此也只敢躲在屋内修炼,不敢再有其它冒头的想法。

    直到生平第一次妖兽潮来袭,自己被分配到救治眼前的年轻人,更是生平第一次听见有人夸赞自己。

    而如今,他却要死了,少女有万般不舍。

    不是如爱情般的情愫。

    亦不是如家人般的关爱。

    而是那来自陌生人的认同。

    她不想他死,她期望那个第一次夸赞自己的年轻人能活下来。

    方柔奔跑着,手中合十,不断向天祈祷。

    这是自她记事以来第二次祈祷。

    多年前,方柔还是个孩童时,第一次来到宗祠前,她虔诚的跪下在诸多先祖牌位前,满怀希望地祈祷着自己可以快快乐乐长大。

    但经历的种种曲折与痛苦的过往,让她早已不再信任这世间有何种伟大的存在,可以实现自己这小小心愿。

    而多年后的今天,方柔再一次向天祈祷,这一次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一个连相识都算不上的陌生人。

    自己早已知道这是奢望,但自己仍在心中为其祷告。

    或许自己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或许因为只是那一句人生中的第一次夸奖罢了

    方真淡然一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抬起那只被方柔一直治疗的手,有力地比了一个大拇指。

    看着方柔远去的背影,方真挣扎起身,用那残存的脚直直站起。

    身旁那些躺在地上,不是双手寸断,便是双脚不翼而飞的昔日前辈,看向如奔腾大江中一叶孤舟的方真。

    纷纷纵情大笑,丝毫没有半分惧色,仿佛死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方真,你这臭小子不会是想谈恋爱了吧。”

    方真看了看周围比自己大上不少岁数的同族,停着他们不着调地调笑,昔日的过往如逢春绿藤,爬上心头。

    一帮人同心共济完成任务,坐在酒馆内饮酒嚎啕,谁家有难便倾囊相助

    回想起曾经的种种,如钢似铁的交情,今日仿佛是一杯一饮而尽的烈酒,倒有些辣喉,呛得面红泪流。

    方真坦然一笑,耸了耸肩。

    “我方真玉树临风,谈个恋爱怎么了!你们老了,我还年轻,我可不想死。“

    周围的人应声大笑,这番话他们并不恼,相反,他们提了提嗓子,豪迈一声。

    “我们还等着你活着,每年年初给我们买几斤二郎家的酱牛肉和烧酒呢,你可别死,要是老子们在下面看到你,非把你一脚踹回来不可。”

    方真没有应和,伸手擦了擦眼角泪珠,只是自顾自说了一句。

    “妖兽多起来了就是麻烦,沙子都吹进我眼里了。”

    便头也不回的,单脚一跳一跳地朝那近在咫尺的妖兽蹦去,手中不知何时起已然握住了一柄通体黑色的长剑。

    此刻在众人眼中,他便是这方小天地的主角。

    凶猛地妖兽此刻飞扑而至,方真一改疲态,眼中透着坚毅,意念微动。

    “脉武—十三剑式”

    “一式”升斩

    方真快速双手握剑,猛然一记上挑,一道有力的剑斩劈在身前妖兽,瞬间刚猛力道将其一分为二。

    “二式”横劈

    伴随方真高声喊出第二式,一股更为凶猛地斩击再度挥砍向妖兽。

    “三式”直刺

    “四式”斜击

    方真每挥舞出一式攻击,力道便会强横几分,由最初地一剑斩死一只,到十一式的数百只。

    与家老们一击便有成百上千乃的实力相比,他杀死的妖兽并不多。

    他也想一击退敌,保护族人,但是自己实力有限,仅仅只是将方圆数丈内的队友勉强保住。

    残破受伤的身体早已无法抵抗剑式带来的冲击,每挥出一道剑式攻击,他的身体便愈发临近崩溃边缘。

    方真双脚颤颤巍巍,却始终不愿倒下。

    他似大海的一片孤舟,孤独地飘荡,纵使身体早已支撑不住剑式地冲击,双眼更是因鲜血滑入眼角无法看清战场,却依然以勇者姿态面对滔天巨浪般的妖兽。

    身旁的壮汉沉默不语,恐惧尚未让他们落泪,如今,拖着残缺地身体,仍死死护在他们身前的身影却令他们泪流满面。

    猩红地鲜血顺着眉毛渗入方真眼中,方真早已看不清眼前的路。

    但他仍没有倒下,凭借着意志将最后一式轰出。

    最后一击用尽了方真的全部力气,他重重地倒了下去,没有因为倒下而感到不甘与痛苦。

    嘴角泛起一抹淡淡地微笑,眼睛缓缓闭上,自那之后便再也没有醒过来了。

    方真地十三道剑式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仅仅只支撑了不到十个呼吸。

    但在十个呼吸的时间里,却硬生生救下了将近十位方家族人。

    同时更是坚持到了方民和赶回来的前一刻才迎接自己的死亡。

    方民和如今早已被愤怒蒙蔽了双眼,眼角更是流出两行血泪。

    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疏忽便导致方家残存的族人遭此大劫,更没想到家族中竟然有内奸。

    方民和如今双眼通红,早已经分不清楚是该先杀方梦为方世朝报仇,还是先杀内奸为自己的弥补过失。

    再也没有原先的那般从容。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想要灭杀的存在。

    但纵使方民和早已舍弃生命,将自己实力提升,却仍对方的狡猾和人手有限,竭尽全力也只将方真救下的族人带走。

    而其他不能行动的族人,大多数当着方民和的面被践踏而亡。

    方民和声泪俱下,口中一边怒骂方莽,一边不断掩护剩余族人后撤。

    其余家老怒不可遏,不过更多的却是十分惊惧,自己家族何时出了内鬼都不清楚,再来一个内鬼,这战线就得破了,方家族门便就更守不住了。

    方世朝此时也意识到了这点,连忙出声平息众人的焦虑。

    “各位放心,是我身为家主疏忽了方莽这一点,不过再要不了多久妖兽潮也该停止了。

    毕竟妖兽也不是无穷无尽的,如今战事已有数个时辰,鸡已鸣晓,各位还请先集中注意眼前的战事。

    目前,妖兽潮已经被控制在二十里地之外,大家可以放心,我身为家主,定会监视好各位,如若有异变,必定立刻分配人手补上。”

    身为家老,各自都是人精,他们自己无法信任周围的人,即使方世朝不是,但在当下这个局面,也没法完全信任。

    故而应和一声,却在暗自挪开与其他人的距离。

    这般情形,方世朝也只是微微皱眉不敢多言。

    毕竟当下确实不太好制止,若是过度强硬,乱了分寸,造成不必要的内乱才更加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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