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经六卷——恶气绕心意难平
正在李长春全神贯注飞行之际,一道箭矢带着破空声飞速袭来,眨眼间,便已冲到身前。
李长春暗叫一声。
“敌袭!”
便立刻将全身脉气灌入右臂,抬手用掌心硬扛箭矢。
虽勉强挡下,但箭矢冲劲刚猛,直接穿透整只右臂,森森白骨也在此刻被冲劲震碎。
顿时,一阵刺痛席卷李长春每寸肌肤,豆大汗珠飞快聚集在其额眉。
一时之间脉气紊乱,飞剑失去脉气支撑,李长春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坠落。
始祖看着下落的身影,脸上却未浮现狩猎成功的喜悦。
来到李长春下落的地方,只见淡淡血迹落在不起眼的石块旁,在月光照射下,石块上的鲜红手印格外鲜明。
正当始祖想要上前查看时,一柄火剑从始祖右侧草丛飞出,直指始祖脑袋。
下意识,始祖抬手便是一拳,重重轰在火剑上,火剑陡然如轻烟散去,不着一丝触感。
始祖仿若一拳轰在棉花上,没有半点泄力,身形在这一瞬间顿感僵直。
始祖瞳孔猛缩,暗道一声。
“中计了!”
一道火剑悄无声息从后侧直插入始祖胸膛,露出半截剑身,依稀附着少许碎肉。
见状,始祖微惊,正欲拔出胸中火剑,此刻火剑却猛然爆发出炽热火焰。
始祖口吐鲜血,口中发出阵阵低吼,本想先走再来做后步打算,现在却因烈火,不得已将体内的血肉用于抑制。
加之,李长春的脉气似乎有一种赤热之感,不断压制始祖的血肉再生,甚至体内的血液都有不断沸腾的错觉。
始祖顶着炽热,死死握住火剑,猛得向外拔出。
尚未完全拔出,又有数十道火剑从四面八方射来,恰逢此时,胸口处长剑突生异象,如火雷从胸口炸开。
攻势一道接一道,始祖躲闪不及,其余飞来的火剑如乱箭般,射入始祖体内,将其钉在原地。
李长春单手扶着早已被箭矢贯穿的手臂,从草丛里踉跄走出。
此时,李长春周身多处骨折,右腿朝后折断,不过已经被其摆正了回来,可饶是这样,半边身子骨都有种没了知觉的错感。
纵使他身怀中四地支巳六脉的修为,也难以在没有脉气护体的情况下,抗住从先前高度落下的伤害。
要不是自己平时不顾旁人眼光,修行凡人的强身炼体的功法。
如今,恐怕自己早就摔成烂泥了。
李长春阴沉着脸来到始祖面前,看向他尚且还有一丝色调的衣服,沉声道。
“你身为方家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熊熊烈火已将始祖惨白的面容烧得焦黑,秀长的白发早已不见,只留下焦黑的血肉黏在头上。
始祖抬起头颅,死死盯着李长春久久不语,猩红的眼眸中透露出疯狂。
不过内心却并没有对其有任何愤怒。
自己的一时大意,造就了当下教训。
不过此番经历,倒是让自己对脉通者有了更深的认识。
原来脉气紊乱,并不代表毫无抵抗之力……
李长春对上始祖的眼眸,脸上的阴沉更加重了几分,语气冰冷。
“我留一口气给你已是大发慈悲,再不从实招来我让你生不如死。”
始祖:“”
“好!”
“好!”
“好!”
李长春连道三声好,本就因妖兽潮和被偷袭怒上心头,眼下,始祖却仍闭口不言,怒气更加往上几分。
甚至乎,就连眼下的妖兽潮,李长春都觉得是方家人暗中搞鬼。
李长春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转头离去,指尖微动,数十道火剑迸发出更为耀眼的火光,瞬息便将始祖烧成火棍。
此刻始祖口中阴沉低吼早已化作张狂大叫,痛苦中带着疯狂的吼叫响彻山谷。
眼中猩芒闪烁,疯狂地摆动身躯,不断撕扯着残破的四肢。
看着始祖癫狂的模样,李长春眼底露出震惊,指尖不由地再度轻抬,火势顿时加大几分。
疯狂的吼叫渐渐沉寂,正当李长春以为始祖死了,正欲御剑而去时,一股细弱蚊虫的声音飘入李长春耳内。
“本祖允许你走了吗?!”
李长春闻言,瞳孔微缩,转头看向始祖,此时始祖已然脱离火剑,全身上下只有些许焦肉粘附在骸骨上。
不过,骨骼中的祖心依然蓬勃跳动。
纵使可以灭杀与李长春同等修为的伤害落在了始祖身上,如此的痛苦不堪,始祖依然笔直地站在原地。
骸骨很是奇特,布满如血管般的黑色符文,隐隐散发出诡异色彩。
始祖单手一凝,只剩骸骨的手臂握着赤红的血剑,剑峰直指李长春。
拔高几分音调,再度冰冷开口道。
“本祖,允许你走了吗!!”
伴随始祖的高声开口,周身血气也在此时不断显现,始祖每朝前踏出一步,骸骨之上便横生出数块血肉,脸上的狰狞也多了几分。
李长春看着眼前骇人的画面,眼底露出惊惧,顾不得御剑,便再度用脉技凝聚出火剑,朝始祖飞射而来。
始祖伸出仅有森然白骨的手掌,一手便抓住了眼前的火剑,用阴沉得可以滴水的眼神死死盯着李长春。
“被你偷袭了一次,难不成你觉得还会有第二次?!”
见状,李长春没有丝毫犹豫,踏上剑便飞驰而去。
始祖见此情形,放缓身体的恢复,将周身血气聚集在后背,催生赤红的双翼张开。
双脚一踏,便疯狂地朝李长春冲去,没有丝毫留手的打算。
李长春回头望见那道奋不顾身冲向自己的身影,饶是自认为,是在书塾里长大的有修养之辈,也忍不住想爆两句粗秽的话语。
“吗的,今天真的是踩了狗屎,碰到妖兽潮就算了,还他吗遇见像疯狗的邪修,早知道就不接这个任务了,真是特么的晦气!!”
在李长春眼里,始祖这诡异的变化和不要命的搏杀方式,恰似那些为了修炼、为了变强,而不择手段地邪修。
不仅如此,在脉通者眼里,脉技或者脉武都是依照大道五行和天地万物的衍生来推演出来的。
那些诡异、恶毒的脉技或脉武往往都是反天地大道,以炼化活物修炼而成。
两种不同的修炼方式造就了两种截然不同的脉技和脉武。
身为脉通者,即所谓正修,一旦出手,便可一眼分辨一二。
而大多数人便是以此来判断脉通者,究竟是正修还是邪修。
始祖一边追赶,一边不断从手中挥出血刃。
虽李长春不断穿梭在血刃中极限求生,但体内的脉气早已快要殆尽,如若脉气耗尽不仅会伤及脉气本源,恐怕下一刻便会命丧当场。
李长春看着划过周身的血刃,以及自己体内为数不多的脉气,咬了咬牙,怒转剑头,朝始祖飞来,一脸决然,大声怒喝。
“今天我便是修为尽失也要和你同归于尽。”
正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大声喝道。
“长春,我们来救你了!”
闻言,李长春猛然一颤,剑头立刻调转,毅然决然地再度朝李家方向飞去,口中高歌一声。
“吾去矣。”
始祖看着远处上空一片黑影,眼中的疯狂迅速被理智占据,定在半空,望着李长春不断远去的背影,始祖阴沉的拿出长弓。
心中幽怨回荡肠心。
“即使杀不死你,本祖也要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数道血箭如漫天细雨朝李长春袭来,赶来救援的人赶忙出手挡下大量血箭,却仍有部分射入李长春体内。
早已透支脉气的李长春此刻再无保命手段,从空中落下,好在数道身影将其接住,才免遭摔成烂泥。
箭离弦之际,便头也不回的朝山脉飞去,既避开李家的人,也避开了妖兽潮。
此时始祖心中早已升腾起另一道谋划。
李家祠堂门前,有一片宽广空地上,李家一众脉通者此刻正有序地排列着。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空地前的一名老妇人身上,而始祖此时,正顶着李锤的外貌赫然站在其中。
老妇人左手握着木杖,右手则被身旁的少女微微搀扶。
沙哑的声音在这宽阔的空地上显得有些微不足道,却无人敢不细细聆听,生怕错漏了半个字句。
“如今不知何缘故,妖兽潮来袭,家主目前已经带领着众多长老与杰出的后辈们去平息。
为了防止别族有别有用心者,趁机侵扰我族,在家主外出的这段时间内,族内任何事情由我全权代理。
你们身为留在族中的脉通者,要加强对外警戒,一旦发现异样,立刻来向我汇报,有功者赏,有罪者罚,听明白没有!”
众人齐声道“晚辈明白!”
“散了吧。”
老妇人点点头,回了一声,便在少女的搀扶下,向着祠堂旁的一间矮小的瓦砖屋走去。
始祖毫无目的四处张望了一番,原先因大批李家人离开李家,始祖便趁着人多松懈之际混进了李家。
不曾想一进门没多久,便听见浑厚的钟声在不远处响起。
见李家留守的众人纷纷朝钟声响起的地方赶去,始祖便也顺着人流来到祠堂前,初入此地还未好好了解此地的地貌与分布。
正当始祖想要朝着一处通往宗族内一座高山的泥泞小路漫步时,陈更在身后一脸激动地叫道。
“锤哥,刚才您是去哪啦?我前脚刚到族内,后脚夫人就知道了妖兽潮的事情,命我马上赶过来。
锤哥您不在可真是吓死我了,夫人现在还在府上等着您勒,不如您先回个家先,您看成吗?”
始祖看着一脸小心,不断摩挲着双手,生怕把自己惹生气的陈更。
始祖并未拒绝,淡淡地回了一句。
“那好吧,开路。”
闻言,陈更满脸笑意,本就黝黑的脸笑得皱如菊花,连忙殷勤地在始祖身前开路。
李锤府上离祠堂不远,数百步不到便已来到府前。
宗族内凡是辈分越高或者自身脉气修为实力越强的族人,居住地就能离祠堂越近。
祠堂是一族根本所在,一般一个家族想要开枝散叶,首要便是找到一处蕴含脉气的山脉,在山脉之上建立祠堂。
故而,越靠近祠堂的人,越是能够带动自身修为上涨。
一般来说,一个家族中离得祠堂的远近,代表的便是这个人在家族中的地位。
始祖踏过略高半膝的门槛,便听见陈更朝着屋内大声喊道。
“夫人,锤少爷回来了。”
喊完还不忘回过头朝始祖低头尴尬一笑,始祖也不怪他,点了点头便示意他退下。
人类之中向来注重等级尊卑和礼节秩序,更何况还是以外族的身份在一个大家族内生存。
弱小卑微的人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生存方式,自己既然以别人的身份进来,也没必要狐假虎威的装腔作势一番。
对于当下而言,如今任何的举动都不过是建立在自己的谋略需要之上。
始祖刚踏进府中主厅,便看见一名年轻的女人,正是李锤的母亲李倩柔。
李倩柔带着哭腔跑到自己身前,双手捧着李锤肥得油腻的脸,细细查看。
“我的好锤儿,妖兽潮可没伤着你吧。”
始祖温声道“娘,锤儿能有啥事,凭锤儿的本事,想走还不是手到擒来。”
李倩柔渐渐收了哭腔,握住始祖脸的手却迟迟没有松开,带着泪痕的脸蛋上却带着淡淡地疑惑。
“锤儿,你平时不是不喜欢娘叫你锤儿的吗?还有怎么今天说话的调调都不像你了,是不是身子被吓着了还是伤到哪了?”
始祖微微惊讶,立马换了一种骄横的语气,将李倩柔的手拿掉。
“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是看你这么担心才这样安慰你,锤儿这种幼稚的叫法谁会喜欢阿,不说这些了,飞了一天我都累了,我去歇歇先。”
边说,始祖便装作朝着房间走去,李倩柔连忙劝道。
“还是我的锤儿好,会体贴娘,娘命人给你做了很多好吃的,吃完再睡也不迟。”
始祖闻言,嘴角露出不经意的微笑。
“就等你这一句了,本祖第一次来怎么可能知道房间在哪,要不是这一进门就能闻见的香气,本祖还真就不提最后一句。”
始祖心中暗暗自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