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苦楝尸蝉
罗彰白玉两人在林中，明显察觉到此处要比别的地方更热些。而且蝉鸣似乎也来自于插着火把旁的几株苦楝树上。
荒郊野外，会是什么人在这里插这些火把？惹得树上的蝉大半夜仍在叫个不停。
“吱”
蝉鸣声响成一片。
借着火光，两人在苦楝树上看到一只灰黑的蝉趴在树皮上。
往旁边看枝叶茂盛垂落的地方一簇簇苦楝果子上密密麻麻趴着的是一只只全身几乎灰透的蝉，像是蜕下来的壳。
叫人摸不着头脑的是，蝉鸣声似乎却是从他们身上发出的。难道这些蝉还活着？
罗彰伸手要去抓一只来看个究竟，被白玉啪的一下打断。
“哎呀，你别动！万一有毒呢？”
“你大惊小怪什么？”
罗彰不耐烦的向她望了一眼，不去理会她的忠告，又伸手去抓。小心翼翼地用两根手指逮住一只蝉，将它从苦楝果上扒了下来。
这蝉儿的叫声也即停了下来。罗彰翻过灰蝉的肚子又翻回来，在面前仔细端详。
灰蝉的头部有些肿胀，上面好像寄生着什么虫儿。
火光掩映中，蝉儿头部忽然裂开，从中生出两条蓝色的触须，向外摇摇晃晃摸索着。眨眼间钻入罗彰拇指指腹。
罗彰见不明异物侵袭，慌忙扔了手上灰蝉，本能的要用另一只手在拇指上按压挤兑，试图将那个东西挤出来。
整个拇指红彤彤的，在火光中呈黑褐色。肉眼可见那异物被罗彰按压在拇指环节处蠕动。
用白玉也是看得一惊，这会是什么？两人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刀呢？快，帮我挖出来。”
白玉闻言忙取刀相助，两人默契的蹲在火把旁边。两个人紧挨在一起，头手相交呼吸可闻。
“怎么弄？”
“你用刀划开，我把它挤出去。”
白玉正要动手，罗彰忽然叫住。急道，“等下、等下，你先帮我打个结绑住。”
话未说完，白玉已经一刀划拉开了。
“快挤呀！”
放下刀子张着双手举在那边，刚想帮他一起挤那怪东西，又怕它出来后跑到自己身上，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
“用得着吗，躲这么远。”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挤出来，小心它钻到你肚子里头住下再也不出来。”
罗彰瞪了一眼，白玉不退反进，拾起地上的刀子在罗彰衣服上划拉一刀，撕下一块布条。
罗彰明白她的用意，倒也无话可说。方才要是听她话，不去抓蝉也就没这事了。只是自己又怎么可能乖乖听她的？说来还是自己好奇心作怪，纯属自作自受。
白玉仔细在他拇指上绑好绑结实，收起刀子怯怯的退到一边。
火把上边飞来两只黑色飞蛾，白玉面露难色有些忌讳的看着。
罗彰双手此时好比作揖的姿势绑在一起，也不知处于何种因由见两只黑飞蛾，就想退开看着。
见其中一只朴朴扇着翅膀，有向着火焰飞去的势头，忙用嘴吹风要将他们驱离火焰。
“听老人说这样大的飞蛾都是过往的亲人来看自己，你说这两只飞蛾会是我们谁的亲人？”
白玉楠楠说起，罗彰想起上了年纪的老人确实有这样的说法，会是谁呢？
只是不管是谁的亲人都好，并不愿意他们飞到火把上被烧死。见到这样的飞蛾，人们总是莫名的起敬畏之心。
“簌簌……”
又飞来数只白色小飞蛾，十数只，数十只，越来越多……
突然到访的飞蛾数量多得吓人，两人都站了起来。
飞蛾扑火？怎么这么多？所有的火把上都出现了一团飞蛾，被火烧得呲呲作响。
这太诡异了，蝉鸣声、飞蛾群扇动翅膀声、飞蛾扑火呲呲声交织在一起。
有些飞蛾落到两人身上，飞蛾身上带有的粉，随着飞蛾的落下沾到两人皮肤上，使得两人在这个夏夜又黏又痒。
罗彰浑然忘了拇指上的异虫，不敢再做停留，两人一边躲，一边拼命驱赶。
白玉吓得惊叫一声，“哎呀！怎么会这么多虫子？好恶心，都怪你。”
说着撒腿就跑。
罗彰落跑之时，赶忙矮身在苦楝树下拔起一支火把转身追了上去。
两人慌忙跑路，一边跑一边张望哪里有水梳洗，痒的浑身那叫一个难受。
哪里有河啊？救救孩子吧！
白玉逐渐暴躁，在脖子上又拍又挠，脸上却不敢去抓，生怕抓出什么疤痕，又叫又跳娇哼道，“啊……水在哪里？河在哪里？要死掉了，姑娘要死掉啦……”
荒野行路一时不便方向，水源是极重要的，所以通常路都会尽可能修在有水经过的地方。
罗彰连挥连拍，神思恍惚间想起河流溪水多在两山之间的低洼处。想通此节便抬头向高处望去，见前面百尺处山坳山根斜斜多半有水，回望脚下的路正在此地分出两条道来。
“你就别叫了。”
说着径直走了左边小径，路并不宽敞，两旁的树木长草阴郁葱葱，长着许多会割人肉的绿长条，据说鲁班就是因为这样的草发明了锯齿。
“跟我来…”
白玉也无他法，蹙着眉头望天才发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躲了起来，现在的光线就是罗彰手里的火把。但愿快点找到水源才好。
“你慢点，等等我……”
“还是走快点吧，既黏又热还痒，好像要下雨了。”
“你那是活该！我太可怜了，全你是害的，怎么会跟你来这种鬼地方。啊！烦死啦……”
两人额头、脸颊、手臂不同程度感受到雨滴，一点一点的飘来，真的下雨了。
“你个乌鸦嘴…”
“闲话不能说乌鸦的，容易触霉头！”
白玉老大不高兴道，“呸！还不够倒霉？跟着你就没好事……”
雨渐渐下大，小路也变得泥泞湿滑。噗的一声，话还没说完，白玉这边又脚底打滑摔了一跤。
“你看！”
罗彰闻声赶忙回身来看，只见白玉气得委屈的在双眼间抹了一把，看样是哭了。
罗彰伸手将她扶起，怪她无缘无故跟着自己，也怪自己没将她照顾好。忽然脸上挂起了笑意，示意她认真听声。
“你听…”
“簌簌…”
白玉细听片刻，立马转为笑脸。没有河流激荡，只有雨落在水面的声音，是湖泊！
罗彰扶着白玉快步向前走了十来步，拨开芦苇现出一小片开阔的湿地，旁边树木盎然绿草茵茵，茫茫湖水映入眼帘。太平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