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
停车场。
“走吧，送你回家。”
“好。”
陆泽打开音响。
音乐响起，车里的每一个角落被质感包裹着，仿佛歌者的世界就在眼前。
不用想，人民币的味道。
“都怪我把自尊放太高
没有把你照顾好
骄傲是脆弱的外表
最怕我的心你不要”
顾影问：“这是什么歌？”
“周兴哲的《你，好不好？》，喜欢吗？”
“听着有点伤。”
“习惯了。”
陆泽说得很轻巧，眼眸却无比落寞。
顾影不忍再看。
陆泽拆开了手表礼盒。
顾影问，“这不是送客户的吗？”
陆泽握着顾影的手，“送你的，傻瓜，既然手链丢了，那就一切重新开始，好吗？”
顾影把手抽回到身前，“我去顾铭家吃饭了。”
陆泽的手滞在半空，“说什么了？”
“嫂子和我提起你，我还是那句话，陆泽，我不想再结婚了，”顾影眼眸低垂，“手表太贵重，我戴不起。”
“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们之间错过了太多，如果当初，我不和你分手，也就不会遭那样的罪……知道你离婚的时候，我后悔极了，后悔把你交给段辰，你说你要静静，我忍着不去想你，这一年多，我每一天都在煎熬中等待，虽然我知道，这是段必经之路，但是顾影，手链为什么掉，我想你比我更清楚，过去终将过去，未来的路还很长，我想陪你一起走，我只想你在我身边。”
顾影哽咽着，“不是你的错，分手也不是你提的，我也没有勇气，再去重蹈覆辙。”
“不管怎样，现在开始，我都会在你身边，一直陪着你，哪怕你一直不结婚，我也陪你。”
“你实在，不必这样。你现在而立之年，风华正茂，多少女孩都争着抢着要。”
她不得不顾虑，陆泽的年纪。
毕竟陆泽是高二上完直接去的韩国，而她已经是第三年备战大学。
年轻的时候觉得谈谈恋爱没所谓，反正都是要分手的。
现在年纪大了，还离了婚，她更没有什么信心。
“可我不想要她们，我只想要你。”
“我没有那么好，你值得更好的人。”
“你就是最好的人，”陆泽的眼眸微微泛着光，“你说傅清是你的光，可是，你也是我的光，没有你，今天的我也不是我。”
“可是，我比你大，大两岁。”
“这算什么理由？我就喜欢比我大的。”
“……”
顾影接着说：“现在你这样说没问题，过几年呢，你就会嫌弃我人老珠黄。”
“不会，”陆泽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从前是你，现在是你，未来皆是你。”
他说，“手表十多年前我就想送你了，可是你的手上一直戴着那条手链，现在终于腾空了，该换新的了，这样一算，是不是不贵了？”
顾影噙着泪，噗嗤一笑，“怎么还有这种歪理邪说。”
陆泽戴到她的手上，“正好挡住。”
顾影看着手表，“要是我有一天反悔了，能退货吗？”
陆泽眉心跳了跳，唇边向下，一言不发，委屈巴巴地看着她。
可怜的小眼神让人心都要化了。
他怎么这么会撒娇……
“你能不能，别对我撒娇。”
陆泽眼眸闪烁，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抖，眉心蹙着，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在车站外等她的时候明明沉稳干练的模样，怎么到了车里就……两幅面孔？
顾影打开微信，点击傅清的头像，加入黑名单。
给陆泽看，“这下放心了？”
傅清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没了。
心里一下子空了。
手表沉甸甸的。
为什么忽然有点后悔了。
负人不易，负己难。
陆泽拆开另一个礼盒，摆到顾影面前，像只摇着尾巴等待主人垂怜的小奶狗。
“欧尼，帮我~”
“干嘛又撒娇。”
“帮我~~”
“……”
要是换个人这么撒娇，估计等待他的就是顾影的巴掌了。
可偏偏眼前这个人，拿捏得怎么那么恰到好处。
算了，谁叫她欠他呢。
顾影帮他戴好，指尖划过他微凉的皮肤，他的手腕骨骼鲜明，青筋蔓延着，她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陆泽戴好以后，手表凑到顾影手表旁，好像是小孩子得了心仪已久的玩具：
“终于戴上情侣手表了，虽然晚了十年，但还不算太迟。”
“怎么和小朋友一样。”
陆泽从颈间取出项链，中间是枚女士戒指，看上去款式很经典。
“你还戴着？”
“一直都戴在身边，在南方最难过的那段时间里，就好像你一直陪着我，现在，我可以期待有一天你重新戴上它吗？”
“有梦想总是好的。”
“欧尼，你欺负我。”
他说的那段时光……
顾影曾经从段辰的口中听说过一点关于陆泽的事情。
好像是2014年，陆泽弃政从商。
去南方呆了几年，顾影和段辰婚礼的时候，是陆泽刚回来不久。
婚礼当天她才知道，段辰和陆泽竟是小时候的邻居。
关于段辰，她花了一年时间，才慢慢疗愈。
-
婚礼那天她永生难忘。
她也从没想过会在婚礼上再次遇见高中时暗恋她的师兄，于鸿志。
到酒店的时候，顾影在化妆台化妆。
段辰戴着金丝边眼镜，穿着立挺西服，走进来介绍，“顾影，这位就是我和你提起过的北京那家很出名的公司的金牌司仪，于鸿志。”
顾影站起转身，先是一愣，走过去轻轻拥抱，笑着说，“师兄？好久不见。”
段辰脸上有点难看，“你们认识？”
于鸿志：“是，高中校友，师妹，好久不见。”
顾影说，“段辰总和我说这位司仪有多么厉害，没想到是师兄。”
于鸿志讪讪，“过奖了，混口饭吃罢了。”
段辰言不由衷地，“那正好，不用我再多介绍了，时间紧张，咱们沟通一下流程吧。”
于鸿志条理清晰地讲完，顾影和段辰很快熟悉所有流程，讲完以后，段辰又出去沟通其他的环节。
在有限的时间里，于鸿志和顾影简单的叙旧。
于鸿志几分玩笑地说，“当年我还喜欢你呢，你知道吗？”
“是吗？还有这事儿呢？小时候不懂事，不怎么想这些。”
高中时，于鸿志和顾铭一个班，是当时学校的广播站站长，大约是因为顾影文章写得好，念白也不错，在接触中，一向被人称为大冰山的于鸿志对顾影一再做出暖心的举动，还向老师推荐她为下一届的广播站站长。
顾影不是傻子，她看得出来，只是一再逃避。
于鸿志送过顾影几次礼物，都被她一起装好，让顾铭在高考后还给他了。
顾影经历了高考的挫折之后，断联的时光里，于鸿志不断向顾铭打听顾影的消息，顾铭只是淡淡地说，丫头出国了，不会回来了。
于鸿志其实难过了很久。
只是顾影并不知道。
于鸿志说着，“是吗？那你总盯着篮球场看什么呢？我听说，你们班转过去了一个篮球特长生，长得很帅，篮球打的很好，后来，去了北体。”
“不会吧，这你都知道。”
“我当时还对你说，鸿雁在云鱼在水。”
原来全世界都知道她喜欢傅清。
唯独傅清不知道。
于鸿志温柔地看着她一身婚纱，眼里的星星忽明忽暗，“今天要嫁人了，真好，顾影，祝你幸福。”
“谢谢师兄，你也要幸福。”
于鸿志对自己说，当然，我们都要，幸福。
他们互留了联系方式，阔别多年，谁也没想到能在婚礼上相见。
顾影准备好了一切，身着三米长的婚纱站在礼堂的门口。
她选择一个人，走向新郎。
十五岁开始，她开始住校生活，十九岁离开墨城，奔向韩国，一呆就是五年，之后一站是英国，回国后，她又在北京游荡了几年，最终落脚在津海，至今一共十六年时光。
终于有了一个属于她自己的家。
礼堂的大屏幕上滚动播放他们各自的经历和最后的相遇。
求学，工作，相爱，婚纱照，历历在目。
顾影走向另一半的每一步路，都异常艰辛。
她的那些勇敢，那些坚持，那些执着，通通用在了一个，惊艳了她年少时光，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给她的男孩。
最终，顾影只能默默带着那份怀念，走向她此生唯一可以相伴的人身前。
段辰揭开她的头纱的时候，顾影的眼泪毫无防备地，滑下。
金丝眼镜后段辰的眼眶里也微微泛着红。
于鸿志的祝词慷慨激昂，又催人泪下。
在宾客满座的间隙里，顾影寻寻觅觅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希望他能在婚礼上看到她这些年的经历。
看到她终于选择一个看起来合适的人结了婚，每一个角落都用余光努力瞥着。
只是，丝毫未见那个身影。
反而，余光里发现一个，很多年没见的，熟悉的身影。
她没想到，陆泽竟然是段辰的伴郎之一。
他们的婚礼，分别请了四位伴娘和伴郎。
那时津海这边顾影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伴娘是让婚庆公司安排的，她以为伴郎也是。
她能感受到婚礼上陆泽破碎的眼神。
她不忍看。
反倒是瞥见，陆泽颈间的项链上，是她说分手时摘下的戒指。
于鸿志说，“请新郎新娘互戴戒指。”
顾影小心翼翼地，把戒指戴在段辰的手上，段辰亦是。
两个人于高朋满座中拥吻。
在场宾朋掌声不断，祝福这对新人步入婚姻的殿堂。
顾影换上敬酒服，一桌一桌地敬酒。
段辰继续招待客人，一边走一边小声嘀咕，“陆泽这小子今天怎么了，说好来帮忙的，敬酒时候怎么自己跑了。”
顾影说，“可能有事吧。”
终于敬完酒，招待好所有宾客，顾影把爸爸妈妈和亲戚朋友们安顿好。
顾铭悄悄拉她到一旁，“我刚刚是看见陆泽了？”
顾影轻叹，“是他。”
顾铭小声说，“注意影响。”
顾影瞟他一眼，“我压根就没和他说话。”
顾铭秒懂的表情，“别让你老公知道就行。”
顾影无奈地刺棱他，“哥，你能操心点正事儿不？”
顾铭轻轻摸了摸她的头，“你可别低估了男人的嫉妒心。”
顾影竟生出一丝丝的酸楚，“好，知道了，你和嫂子好好的，我有空去岛城看你们。”
顾铭点点头，“不用管我了，我和爸妈一起回岛城。”
顾影挥手，“路上慢点，到家说一声。”
顾铭转身，扬起手，摆摆。
段辰招待完最后一位客人，和顾影一起回家。
一切看起来都挺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