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审问2
虽不知初寒要做什么,但阿芷相信她,况且眼下知春也对她做不了什么。于是带着人皆数退了出去。
屋内只剩下初寒与知春两人。
此时初寒眉头紧锁,神情清冷的可怕。
知春心中突突,下意识就想靠后退去,直到后背撞上了墙壁,冰凉的触感通过皮肤传到脑海,冷的她打了个寒颤。
“如今认罪书已签,你还想要怎样?”
害怕的人会极力地装出泰然自若的模样,用以掩饰自己内心的惧怕。当初在北昭,她还是仗着家族宠爱,有些嚣张跋扈的将军府幺女时,见惯了太多这样的表情。
是以初寒此番见到,竟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说来也确实算她前世发生的事情了。
“你怕什么?”
初寒抬眼问道。
知春又咳嗽起来。
“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日后老老实实的,我不会为难你,你们东渊不是有句古话么?叫什么冤有头债有主。你与初寒的仇我自算在杜氏头上。”
什么叫你们东渊,你与初寒的仇?
你不是东渊人?你不就是初寒?
知春听的云里雾里,可初寒小小年纪,气势却迫得她不得不心生畏惧,她又岂敢表露疑惑。
初寒还在说:“虽说你与我来说没什么利用价值,但我还是想留你一命,只要你帮我一忙,你应还是不应?”
“什么忙?”知春声音喑哑。
“梁京距明庭有百里路途,不怎么繁华,我不过想找你问问梁京的时事罢了。你慌什么?”
初寒似笑非笑地盯着她。
仅此而已?
知春一愣,显然不敢相信。她葫芦里卖的药能这么简单?
“你时常跟在杜氏身边?”
“是……也不常。”
初寒不太耐烦,“到底是还是不是?”
知春只好小声回答道:“大娘子房里还有个一等女使,叫秋棠,她才是时常跟在大娘子身旁。”
“这么说你也不晓得杜氏房里的事情咯?”
初寒抱着双臂,坐在圆椅上翘起二郎腿,一副看戏的姿态。就好像知春若说自己不知道,她就能一脚踹飞她一样。
知春更知道,现在的她可受不起这一脚了。
虽然看初寒的目光里藏着无尽的恨意,但眼下自己的命却拽在这小姑娘手里,稍有不慎引得她不满意了,非死即残。
知春这类人素来是能伸能屈的,当下又磕起了头,急道:“不,奴婢知道的,五姑娘,奴婢虽不常近身侍主,却也还是多少知道一些的。”
“好啊!”初寒笑着,“那你说,将你所知道的都说出来,越多越有用你的命就留得越久。”
“是,是。”
知春用力过猛,额头也隐约发紫,嘴唇苍白,微微颤动着,不知是冷的还是疼的。
“大娘子,她曾吩咐要奴婢在姑娘回京途中找到机会害您,就算不死也要折磨成个不健全的人。还说若奴婢失手,回京之后还会找人害您。”
就这?
初寒朝她挑眉。
这莫非不是很浅显易见的事情?
“还有,还有大娘子在府中早备好几个从勾栏来的已经从良的女子,这些女子的身契都攥在大娘子手上,说已从良,其实还是贱籍。”
初寒冷冷问道:“她准备用这些女子做什么?”
“大爷如今已经大了,这些女子都是大娘子为大爷准备的通房。”
听到这里初寒已经沉了脸。
也对,既害了她,杜氏怎么可能放过比她更有威胁的初喻?
他们东渊这些宅门里的弯弯绕绕她不是很精通,但碍于她读了许多书,还开过书店,见识自然比一般的北昭女子广些。
她不过是行礼不太会罢了。知春都已经提醒她到这份上了,饶是再不懂她也已经懂了。
“你们家大娘子果真好算计,她是打量我哥哥来年便要春闱,因此提前准备几个贱籍女子塞给他,是准备坏他名声?难道她就不怕哥哥怎么也不肯?”
初寒注视着她,目光说不出的冰若寒霜。
她在发怒。
知春眼神怎敢与之对视,怕的只敢俯在地上,弱弱回道:“回五姑娘的话,哪怕大爷不肯,大娘子也是有办法的,将人迷晕了再将女子送入房里,或是传出些什么不好的传言,大爷哪儿能说得清楚。到时收个通房不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算是主君也不会说半句大娘子的不是的。”
初寒颇有些吃惊。
料想杜氏手腕不小,却没想到她这般道德沦丧、心肠歹毒。
如今问出了她下一步动作倒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倘或当真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懵懂入府,那她和初喻岂不是会被那婆娘扼住命运的喉咙,她想让他们几更死就得几更死?
她们北昭可断然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
当然在北昭也不存在,读书人和勾栏女子同榻而眠后就是道德败坏,更加不可能影响名声和仕途。
“万一此计不成,她当如何?”
她幽幽再问。
知春已把知道的都说了,她摇头道:“若是我得手,大娘子也得手了,那姑娘和大爷的身家性命就都握在大娘子手上,她又何足为惧?”
何足为惧?
好一个何足为惧!
“所以杜氏到底在惧怕些什么呢?”
她和初喻虽为林氏所出,可毕竟林氏已故,如今府里的女主人是她杜氏,且生了一双儿女傍身,也算是老有所依,为何视她兄妹为眼中钉,恨不得除之后快?
继承家产?她的爹不过区区都水司郎中,又不是什么侯爵公爵。
知春抬头看了看她。
初寒也正抬眉回望着她,两厢视线这般一交涉,知春便一副耗子见了猫一样的躲开。
初寒目光一沉,“你知道对不对?”
“我……”
知春徐徐开口,然而却又半晌无话。
初寒眉头微皱,“你什么?我素来是没什么耐心的,若你晓得却不来和我说,那你于我也没用,干脆命人丢去雪里冻死罢!”
动辄就是生死,这丫头当真这么狠心?
知春不敢拿自己的命来赌,哪里经得住她这么一恐吓,立即倒豆子一般的将事情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