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当年
“能跟我说说，她去你那的事吗？”傅梓煜望着面前漆黑的房子，他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这里了。
“槐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她缺钱，很缺很缺。”卢方晨叹了口气，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点上。
傅梓煜看着被他扔在中控台上的烟盒，伸手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
卢方晨看了一眼傅梓煜，默默地将刚打着火的打火机往他的方向凑了凑。
“能看得出来，槐的舞蹈底子很足，跟那些台上跳专业的比都不差，可是她却愿意来酒吧这种地方跳舞。”卢方晨吸了一口烟，吐出一团烟雾。
“她从来不会拒绝客人的安可，因为多跳一场就可以多拿一场的钱。她最多的时候一晚上跳了十几场，可她从来都不说累。”
身旁传来傅梓煜的咳嗽声，卢方晨没转头，他知道此时的傅梓煜肯定是被呛得泪流满面，因为他第一次抽烟的时候也是这样。
“零夜下班时间很不稳定，就连那些端盘子的服务员下了班都会打车回家，可是槐从来不会。”卢方晨又吸了一口烟，转过头看到傅梓煜叼着烟看着窗外发呆。
“无论几点，她都会在公交车站等着，有的时候一等就是一两个小时，有一次我遇到了想送她，她也很礼貌地拒绝。”
“我没想到她这三年过得这么苦。”傅梓煜终于开口了，声音嘶哑的不像话。
“她吃的苦，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想象的。”卢方晨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轻轻叹了口气。
“即便你那个时候跟你爷爷闹翻，你也有退路，大不了服个软就回去了，可是槐没有退路，所以她只能一直拼命。”卢方晨有感而发。
傅梓煜抿着唇没再说话，按灭了烟头打开车门下了车。卢方晨看着他走进去之后也发动车子离开了。
夜已经很深了，傅梓煜看着眼前这幢安静得可怕的房子怔怔地出神。从前杜纯若住在这里的时候从来都不会让这房子这么黑的。
他没有进门，只是坐在了门口的台阶上，已经是夏天了，夜晚并不冷，可是他却止不住地颤抖。
今天宋翊的那些话给他的冲击实在太大了，一时间让他根本接受不了，夏夜的凉风时不时吹过来，让他能清醒片刻。
每天早晨六点是周妈准时起床，开始准备打扫的时候。今天周妈打开门的时候，却被台阶上侧躺着的身影吓了一跳。
傅梓煜发烧了，在外面的台阶上睡了半个晚上，整个人烧得浑身发烫，叫都叫不醒。
周妈叫来了赵成，两个人总算是把人挪到了楼上。
铺天盖地的热浪席卷着全身，傅梓煜只觉得周身的温度仿佛要把他烧着了一般。
梦里他独自一个人走在炙热的沙漠里，身边空无一人，脑海里却总一些声音不停环绕。
一会是一个男人说他懦弱，一会是一个女人质问他为什么不挽留。
周妈给傅梓煜喂了家庭医生开的药便守在床边，赵成把傅梓煜生病的消息告诉了唐婉秀，没一会唐婉秀就来了。
“若若……”
唐婉秀守在床边，听着床上的孙子不停地念着杜纯若的名字轻轻叹了口气。
傅梓煜彻底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他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奶奶一脸担忧的样子。
“醒来了？”唐婉秀见傅梓煜睁开眼睛赶紧上前。
“嗯。”傅梓煜回应了一声便没再出声。
宋翊的话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当年的真相是不是真的像宋翊说的那样，奶奶是不是真的隐瞒了他一些事情。
“渴不渴，要不要喝水？”唐婉秀见傅梓煜要起来，赶紧上前扶他，傅梓煜却不留痕迹地挣开了她的手。
“不渴。”傅梓煜靠在床头，看着眼前他现在唯一仅剩的一个亲人，他抿了抿唇到底没问出口。
唐婉秀的手在半空中僵了一下，她明显感觉到孙子的疏离。
“小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能撑起那么大一个集团的唐婉秀，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女人。
她知道她跟傅梓煜之间唯一的矛盾点，就是那个女人了，可如今杜纯若已经走了，她实在不知道他到底是从哪里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
“当年我出车祸的事，您有没有事瞒着我？”傅梓煜沉吟了半晌，还是问了出来。
“看来你知道了啊。”唐婉秀叹了口气，幽幽地说。
傅梓煜抿着唇没接话，可唐婉秀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年我接到你出车祸的消息的时候你爷爷也正躺在医院里，我赶到医院的时候，你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唐婉秀的眼圈发红，好像又看到了当年孙子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那个女人，害你成那个样子，还狠心丢下你离开，我怎么能不恨她！”唐婉秀恨恨地说着。
“后来她又出现在医院的时候，我把她赶走了。开始的时候她还不愿意走，后来接了个电话就脸色惨白地离开了。”唐婉秀说着悄悄看了一眼傅梓煜。
傅梓煜眉头紧锁，一言不发。他推测那个时候应该就是她得知了母亲坠楼的时间吧，奶奶又对她那么不客气，她的心里肯定很难受……
“后来我通过护士得知，是她把你送来医院的，还给你输了血，在你的床前守了三天，我来的时候是她三天来第一次离开病房。”
唐婉秀叹了口气，眼底有些悔恨。
“但是如果不是她，你又怎么会出车祸，当初我就该拦着你，说什么都不让你出去的……”
唐婉秀说着说着，伸手擦了擦眼角，傅梓煜偏过头看着床边的老妇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蔓延着。
“奶奶，我没事了，您回去休息吧。”傅梓煜缓缓开口，语气里没有任何情绪。
唐婉秀一怔，却也明白他是在赶人，叹了口气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离开了。
傅梓煜躺在床上发呆，不知道是不是感冒还没好，他觉得头一阵一阵地疼，疼得他心烦。
他知道不该怨恨奶奶，但是也正是因为奶奶的隐瞒，他们俩才会错过了这么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