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 所寻之人
“你对那个人的长相只有模糊的印象。”
“不知道她是哪里人、不知道她住在哪个国家哪个城市，甚至你连她几岁都不知道。”
“唯一的线索就是那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你靠相貌和感觉推断出来的线索。”
“你也见过玉那小子，他如果穿上女人的衣服，谁看了他都会觉得他是女人。”
“所以可以说连性别这条线索都是虚的。”
“你说你要拯救她，但你连她什么时候，会受到什么样的危险都不知道，你怎么救她？”
“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有数不清的人死去。”
“饥饿、劳累、事故、战争……”
“可能在上一秒你想找的那个人，想救得那个人就已经死了。”
皇子易：“但她还有可能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等着和我相遇。”
“无论耗费多少时间，走过多少地方，我都会找到她。”
星：“为什么要做到这种程度？”
皇子易：“因为我觉得她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你也有吧？对你很重要的人，可能是朋友、可能是恋人，也可能是崇拜的人、追随的人。”
“那种能影响你一生的人。”
“每个人的人生中都会遇见这样的人，只不过绝大多数人都只有在遇见那个人的时候，才意识到他的存在。”
“而我在一出生就感觉到她的存在了，这不是件很幸运的事吗？”
星看着皇子易那没有一点阴霾的双眼，说道：“你想找到她，和在大海里捞针没什么区别。”
皇子易：“一个人可能很难，但我想过了，我可以拜托朋友一起宣传。”
“在外城阿胜会帮我宣传，阿胜的朋友们也会帮我。”
“我找到了玉帮我在教堂里宣传，与又向我推荐了你，让我能跟着你，看见你在沙漠里救下的人。”
“我一个人开画像馆的时候，没人主动来找我，我只能去街上找人。”
“每天连一条街的人都看不完。”
“但在深的提醒下，我去下城，几个小时能看见的人，比我在街上三天看见的都多。”
“而且我也不是没有收获。”
“虽然我对我要找的那个人的印象很模糊了，但通过和其他人对比，我能排除掉很多错误的选项。”
皇子易拿出来纸笔坐在地上就开始画了起来：“我看过许多这样的眼睛，但能感觉到和她的眼睛都差的很远，而这几种眼睛的形状让我觉得很熟悉。”
星看着皇子易在纸上画了几十只眼睛的轮廓。
有些在他看来一模一样的眼睛，皇子易却能头头是道的说出好几种不同。
星不得不承认，眼前的这个少年无论是观察力还是毅力，都很厉害。
但这还是杯水车薪。
星：“或许你现在还很顺利，但如果你找的这个人是影尊人呢？”
他指了指背后那一片尸体道：“如果你找的人被卷进战争中呢？”
“在你死我活的战斗中，没人会在意他砍的人，和砍向他的人是不是你的朋友。”
这下轮到皇子易沉默了。
他走过去看着那一具具尸体的面孔，有男人、女人，有老人也有孩子。
看完了渊心绿洲人的尸体，他又看向了影尊士兵的尸体。
影尊士兵中大多数都是青壮年男性，但也有像他这个岁数的少年。
这里没有躺着他想找的人，但他的表情也没有变得轻松。
他待在湖边看着湖水沉默了很久。
星陪在他身边，期待着皇子易想明白，然后放弃他天真的想法。
“他们一定想活下来吧？”皇子易看着渊心绿洲人的方向说道。
星：“谁会想死呢，但影尊的军队为了补给充足，没给他们留下一点粮食，他们只能拼命。”
皇子易指着影尊士兵的尸体问道：“那他想死吗？”
星：“谁知道呢，或者他觉得自己的死了给影尊带来了更多的胜算，能让影尊人过上好日子，觉得自己死得其所吧。”
皇子易：“活着过好日子不是更好吗？”
星：“那当然。”
皇子易：“既然都不想死，战争又一定会有人死，那停止战争不就好了？”
“而且你说影尊人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才发起战争。”
“但他们杀死的这些人，日子过的比他们好吗？”
“二十年前的那场战争是渊心赢了，他们也应该是过上好日子的胜利者的一员吧？”
这下轮到星说不出话来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的身份。
帝国二十年前战争的最大受益者，不就是皇室吗？
皇子易认真的看着星，请求道：“这段时间我能跟着你吗？我有些事想确认。”
星点了点头，二人的对话就这么戛然而止，皇子易跟在星后面，离开了这片充满死寂的绿洲。
二人乘着两只骆驼，赶往另一个绿洲。
在路上皇子易只要有时间就会拿出纸笔，不停地画着画。
星晚上的时候偷瞄了一眼皇子易画的画。
那一张画纸上，密密麻麻画满了几十张平静的面孔。
星认出了几个面孔，都是他在绿洲中埋葬的尸体的脸。
而皇子易告诉他，这上面画着的每一张面孔，都是当时在绿洲里他看见的逝者的面孔。
有些已经干瘪的看不出原貌，但皇子易还是尽可能的通过骨架轮廓，复原了生前的样子。
但谁也不知道他复原的准不准确。
星：“你把他们的脸都记下来了？”
皇子易：“我对我的记忆力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星：“为什么？”
皇子易：“虽然我寻找的那个重要的人不在这里，但他们有可能是别人寻找的重要的人吧？”
“如果世界上有另一个像我这样的人，而他寻找的人在这些人之中。”
“他应该至少想看见，那个重要的人的样子吧？”
“所以要把他们记录下来。”
星：“就算你会为别人记住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别人也不会像你一样做傻事。”
皇子易：“这很傻吗？”
星：“不傻吗？”
皇子易：“我讲一个我小时候的故事给你听吧。”
“我住的宫殿前面，有一片小花园，花园里想种什么都由我说了算。”
“那一年我突发奇想，想种两种会结出两种长得一模一样果子的树。”
“不过一种是结甜果子的树，一种是结苦果子的树。”
“我让皇宫里的女仆和侍卫从两种树的种子里选一种种下来。”
“到了果子成熟，我把所有甜果子和苦果子混在一起，让他们选一颗吃。”
“你说是种甜果树的人傻，还是种苦果树的人傻？”
星想都没想就说道：“当然种苦果树的人傻，种的甜果树越多，自己吃到甜果子的几率就越大吧？”
皇子易：“如果有99个人种苦果树，只有1个人种甜果树，那傻得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