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 神父的画像
“你看起来有点眼熟……我想起来了，是二皇子陛下吧？”玉拍了拍脑袋说道。
皇子易没想到玉能认出他来，不过他更诧异的是，现在玉已经认出他了，也依旧懒散的躺在休息室的椅子上。
一般人认出他的身份要么会表现得更积极，要么会变得更拘谨。
但玉不一样，好像在他眼里，和他说话的是普通教徒还是皇子都没什么区别。
“比起在神像前求神拜佛，好好利用你皇子的身份和权力去找人才比较现实吧？”
“嗯……不过你连你找的人是哪里人，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就算派人去找，也只能找到些想要接近你的贵族家小姐吧。”
玉从怀里摸出来一个长杆烟斗，用烟斗敲了敲旁边的椅子扶手，示意皇子易坐下。
皇子易坐在玉的旁边，看着他熟练的把烟叶压进烟斗里点燃，开始吞云吐雾。
皇子易忍不住道：“教堂不禁烟吗？”
玉：“别这么死板，你知道教堂是什么地方吗？”
皇子易：“拜神和忏悔的地方。”
玉：“错了，教堂是寻找心灵慰藉的地方。”
“人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时，就会把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神明身上。”
“在这里他们能得到他们需要的安慰、帮助和归属感。”
“我每天的工作就是说信徒们想听的话。”
“他想要安慰时我就安慰他，他祈求原谅时我就原谅他，他想要惩罚自己时我就斥责他。”
“而他们想要一些更加具体的引导和帮助的时候，我还要为他们的未来认真提建议。”
“有些道理很简单，但如果我不借用典籍中神的话语去解释这些道理，他们就听不进去。”
“你明白吗？神父的工作也很辛苦，更重要的是神父也需要心灵慰藉，所以原谅我，然后让我继续抽烟吧。”
皇子易：“我可没法代表神原谅你。”
玉：“我只需要征求我的二手烟受害者的原谅。”
皇子易：“我原谅你，但我希望比起事后征求原谅，你可以在抽烟前就征求身边人的许可。”
玉：“不可能，因为无论你原不原谅我，我都要抽这个烟。”
“你不原谅我，那我就只好让神明原谅我了，反正对我来说效果是一样的。”
“明白了吧，教堂就是这么满足人们愚蠢的欲望。”
“能在教堂里找到答案的人，在来教堂之前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比起来这里找一个虚无缥缈的梦中情人，我更擅长让你接受一个现实存在的联姻对象。”
“等到那时候我就会告诉你，那位要和你政治联姻的贵族小姐，再除开样貌、家世、财产之外，还有什么地方适合你。”
皇子易侧过头，看着玉在烟雾缭绕中紧闭双眼、表情麻木的脸。
他忍不住拿出随身携带的画纸和画笔，将身旁的玉当做模特，画起了画。
玉见身旁的皇子易一直没有动静，忍不住睁开一只眼睛，悄悄瞄向身旁。
“稍等，马上就画完了。”
皇子易匆匆落下最后几笔，完成了一幅画。
这是用粉黑石做出来的黑颜料画的黑白画。
画中画的是一位睡在躺椅上的神父。
而仔细看去，画中的“躺椅”竟然是七个赤裸身躯、体态窈窕的女子，七位女子长着同一张面孔，却有七种表情。
七种表情正好对应着喜、怒、哀、惧、爱、恶、欲七种感情。
而那被七位女子拥入怀中的神父却长着一张没有五官的脸。
皇子易兴致勃勃的向玉展示自己的画。
玉接过画后，微笑道：“这画看起来和教堂格格不入。”
皇子易：“毕竟这是照着神父你画出来的画。”
玉：“把我的脸画在裸女脸上，也真亏你能说得出口。”
“这画上神父的脸呢？”
皇子易：“六欲分为见欲、听欲、香欲、味欲、触欲、意欲，从眼、耳、口、鼻、身、意而来。”
“神父看起来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我觉得还是不画脸比较好。”
玉把画还给皇子易，淡淡说了句：“原来如此。”
皇子易接过画，把画放在玉坐着的摇椅旁边，说道：“这是给神父你的礼物。”
“不是捐赠给教堂的献礼，而是以朋友身份送给神父你的礼物。”
玉微微一笑道：“谢谢了。”
皇子易放下画就要起身离开，而玉望着皇子易的背影，忍不住叫道：“等等。”
皇子易驻步回头，问道：“什么？”
玉：“你为什么要找那个少女，你并没有真正见过她吧？”
皇子易：“如果每个人的一生都有其活着的意义，那我这辈子活着的意义就是找到她，然后拯救她。”
玉：“拯救吗……”
“你还记得小时候和我一起去拜见你的那个孩子吗？”
皇子易：“叫星的孩子是吗？”
玉：“他现在是苦修者，你跟着他应该会看见许多需要拯救的人。”
“说不定其中就有你找的人。”
皇子易眼前一亮，回头向玉询问星的去向。
……
黑暗空间中，无名看着眼前屏幕中，神父玉，也就是楚灵玉的样子，感叹道：“真像啊……”
星空巫女：“选王仪式中的人，会暴露出一个人隐藏起来的，他最本质的样子。”
“能让你发出这种感叹的人，是你的老熟人？”
无名：“你不知道吗？”
星空巫女：“我是一个死人，能清醒的时间很短，能看到的东西也不多。”
无名：“那家伙是个很有趣的人，有人说他是花花公子，有人说他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酒囊饭袋。”
“我认识他的时候，他不是躺在青楼女的怀里醉生梦死，就是躺在平民和奴隶住的贫民窟的街头，一边看日出一边傻笑。”
“他长得很好看，表情也要比大多数人更丰富，所以才有那么多人都被他骗了。”
“无论是敌人还是同伴，都不看清他真正想要的东西是什么，所以总会误判他的行为。”
“他就像一面镜子，追寻理想的人会觉得他也在追寻理想，寻找归宿的人会觉得他也在寻找归宿。”
“实际上他只是随波逐流而已。”
“无欲之人，也无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