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西凉王妃
“还是婶娘想的周到。”张怀深感叹一句，心想岑经纬动作好快。
王燧既然昨天已经拜会过婶娘，礼数已然周到。而今天再次登门，又直言有些话与自己说，想来是岑经纬已经告过刁状，只是想不通，他堂堂一个都护，要罚便罚，何必兴师动众的再次登门。
难道他还有别的计算不成，张怀深隐隐有些担忧。
众人行过两条长街，只见左手一座大宅，门口挂着两盏灯笼，门上匾额写有张府两字，却不是什么西凉王府，若不是大门两侧笔直的站着几十个披甲执锐的西凉悍卒，人们只会以为这是某个富户之家。
张怀深对众人说道：“这是张家老宅，西凉王府在凉州城。当年叔父为了起兵，将张家老宅变卖，立志要么成功，要么成仁。”
“其实叔父也想的通透，起义若是成功，老宅自然能赎买回来，若是不成，张家人都死绝了，宅子留着也没用，还不如提前变卖以充军饷。”
郭存点了点头，这股子破釜沉舟的气势当真可佩可敬，怪不得能横扫西凉四州，将大蕃人赶回老家。
张怀深继续道，“四州平定后，叔父军政繁忙，自然不可能呆在敦煌，便住在大蕃留下的将军府上，可婶娘一直喜欢清净，又有些念旧，便把敦煌的老宅子又买了回来，时常过来居住。”
“叔父上京后，婶娘便再没去过凉州，一直住在这里，张家族人也陆续回迁。”
“这些年王燧不断削弱张家人在军政两界的职权，钱财上却毫不吝啬，予取予求，礼数上也算周到，逢年过节，都会过来拜访，实在抽不开身，也会派专人前来。”
说到这里，张怀深叹道：“其实撇开军政不谈，王燧对我张家人还是不错的。”
郭存点了点头，顾芷却悄悄的摇了摇头。
“大少爷，您回来了！”
正在门口迎客的一个中年人看见张怀深等人，赶忙小跑过来，一脸笑容。
“周叔，爹。”张怀深与周成同时开口。
中年人正是张家二房总管周福。
“这几位是大少爷朋友吧，快里面请。”周福招呼众人入府，边在前面引路，便回头说：“这次飞天宗招婿，张府反倒像主人家，不知怎的，西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敦煌，自然要上门拜会夫人，这府里难免就人多杂乱，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各位莫要见怪。”
“周大叔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府上清净才是。”
周福点了点头，这几人虽像江湖中人，礼数倒挺周到，更像是哪个世家出来的公子，不免心中亲近，又转头对张怀深道；“夫人和王大人在后院佛堂。”
张怀深回头看了看郭存，“郭兄弟一起去吗？”
郭存一笑道；“入府打扰，自当拜会主人。”
张怀深与周福一左一右，笑意盈盈的陪着郭存等人穿过大厅，进了二门，沿途下人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来了贵客，只是来人一英俊青年，一清秀女子，一老和尚，一庄稼汉，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走过穿廊，绕过一处水榭，众人跟着张怀深进入一座雅致二层小楼。
此时日正当天，厅中却有些昏暗，好在明烛高烧，温黄灯光下，右侧上首椅子上坐着一中年妇人，云鬓高髻，清饰淡妆，容貌倒不算出众，气质却很是华贵，自然是张议夫人。
左侧上首椅子上一人手持佛经，看的很是认真，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转过头来，颌下长须无风自动。
这就是多年来百般打压张怀深的西凉都护王燧。
王燧年过半百，胖瘦适中，额头已生些许华发，可面庞端正，五官依旧挺秀，想来年轻时也是个俊哥。此时他身着一套半旧长袍，除了腰间一条玉带别无华贵饰物，他笑容和煦，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雍容与威严。
张怀深神色肃穆的上前拜倒，“侄儿见过婶娘。”
“好孩子快起来。”王妃抬手扶起张怀深，目光落在郭存等人身上，语调温和，“这位大师是？”王妃信佛多年，玄空又身高体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又生的慈眉善目，一看就是得道高僧。
张怀深躬身道：“这位大师法号玄空。”
“老衲玄空，见过王妃。”玄空双手合十。
“玄空，玄空。”王妃嘴里默念两句，双眼一亮，猛地站起身来，激动地走到玄空跟前，双手合十作揖：“阿弥陀佛，常听老爷提起，大庆雁回寺高僧玄空大师，佛法无边，为救黎民苍生，不远万里前往西天拜佛求经，不想今日得见真容，大师一定要在府上多住些时日。”
玄空打了个稽首，“施主客气了，老衲不过一世间游僧，高僧二字，愧不敢当。”
“大师过谦了，请大师上座。周福，赶紧给大师奉茶。”王妃说道。
周福答应一声告辞离去。
王妃起身的同时，王燧也看向玄空，他不信佛，却也听过玄空的名声，只是心中疑虑，张怀深怎么会认识他，想来是玄空西行归来，经过牧场罢。
向玄空点头致意，目光又落在郭存等人身上。
“这位是郭存郭兄弟，前两日牧场出了点岔子，多亏郭兄弟出手相助，才化险为夷，此次郭兄弟前来，是来看飞天宗盛会的。”张怀深继续介绍。
郭存迈步上前，执晚辈礼，气度从容，“在下郭存，见过王妃。叨扰之处，还望见谅。”
“郭贤侄客气了，来者是客，何况又对怀深有恩，来到这，就当到了自己家，千万别客气。”王妃抬手微微还了半礼，见这年轻人虽然身体单薄，长相俊秀，气质却格外硬朗，似是军中之人，只是猜不到他是哪家将门之后。
郭存欠身笑了笑，慢慢退到一边。顾芷、韩有德也跟着站到郭存身后。
王妃心知王燧专门拜访，点名要找张怀深，必然是有要是要说，可外人在场，她又不好提及。所以放缓语气道，“周福，贵客远来劳累，你且带几位贵客安排饮食休息，明日我再设宴款待。”
“是。”周福躬身答应，招呼着郭存等人一起退了出去，直到院门之外，才放松了全身。
其实郭存心里也纠结要不要拜会西凉王妃，按理来说，自己来到敦煌，自当拜会。可恰好王燧也在，他们摆明了有事要商，自己在那多少有些不便。
况且他虽然是安西世子，出身并不低，但安西王府哪比得上张府，尤其是离开安西城后，更是天高任鸟飞，自由散漫惯了的他，哪受得了这许多拘谨，怕是玄空，顾芷等人也不喜欢。
本来不想去，却又不好驳了张怀深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客随主便。好在头疼的事情解决了，这下可以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