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初九怔住了，青蔚川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他呼吸一凝，随即后知后觉的感到心如鼓擂，扑通扑通地狂跳，几乎快要窒息。
张黎连忙捂住眼，躲到初九背后去，这些大人真是不知羞。
这个吻和屋檐外绵软的雨落在泥土里一样潮湿，初九的脸慢慢被烧红，他心里有些震撼，属于这个人的气息完完全全将他包裹住，莫名给他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既然罗刹女骗了他，那他之前的猜测就有可能是对的，会不会青蔚川就是他要找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他就算冒着灵魂被烧成灰飞的风险也要验证。
他闭上了眼，将自己的神识灌注进青蔚川的灵魂进行搜寻，蓟川那个灵魂的金印非常强大，应该很容易察觉到。他心想，哪怕就这么死了也就罢了，就这样吧，他太累了，不想再找了。
但他找了半天，发现眼前这人的灵魂完好无损，干干净净，根本没有那道印记。
不是他。
怎么会不是他呢？
初九满心的失望和落寞，用了好大力气才将他推开：“你、你干什么？”
青蔚川抬手蹭了蹭被咬破的嘴角，嗤声道：“是我做得不够明显吗？要不是这青天白日的，旁边还有人，我还想做更过分的事呢，这样你都还要问我想干什么？”
初九捂着嘴憋红了脸：“你！你无耻！”
青蔚川把他圈在墙壁和臂弯里，生怕这小野猫又跑了，目光像鹰隼盯着小兔子一般说：“是，我无耻，你还无情呢，想想你在画卷里怎么对我的，你早就知道了一切，偏偏放任我在无数个轮回里看着你们去死，我怎么就没看出你的心那么狠呐，小师弟？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我的真身没死，不论在幻象里轮回多少次都没关系？”
初九被他堵得哑口无言，根本无从解释，这人怎么就这样歪曲他的本意，口里一个劲的说不是。
青蔚川看他慌张的解释心里发痒，面上却一派严肃，仿佛自己是受害者：“不是什么？你跑掉的这些天，我在拘留所天天都在担心你，想知道你去哪儿了，有没有吃饭，有没有被人欺负，你倒好，宁愿躲在这里吹穿堂风也不想回来，谁教的你这么无情？”
初九不住地摇头，忽然捕捉到关键字，润着水光的眼睛亮了亮，抬头望向他：“拘留所？你怎么了？”
青蔚川嗤笑一声，拉着他的手往外走：“你还知道关心我呢，还不算太没良心，跟我走！”
初九挣扎：“你要带我去哪儿？”
青蔚川说：“当然是回木石盟，你不想知道自己是哪个窝里跑出来的小野猫了？”
……
动车上，初九连日来的疲乏都释放出来，毫不留情地堆在眼皮上，压得他没多久就睡着了。
青蔚川扶着他的脑袋靠在自己肩上，把他手里拽着的张黎取出来放进前座背后的布带里，然后拿出手机给滕子京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找到人了。
关掉手机后青蔚川舒了口气，久久被悬吊起来的心终于放了下去，侧头看了看旁边熟睡的人，他似乎还能记得这毛茸茸的脑袋在自己手心里蹭来蹭去的感觉。
青蔚川抬手想去碰他的脸，没舍得吵醒他，只是虚虚地划了划他的侧脸，然后想起什么似的，取下自己左手腕上饶了四圈的业尘珠。
他现在能操纵六颗珠子，现在都被放在手心，另一只手覆上来，手腕金色的微芒一闪，取下了三颗受他操控的，以及另外24颗组成一串手串，戴在了初九的左手上。
上了锁，以后不管这小野猫跑到哪里，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他。
初秋总会用一场连绵细雨来冲刷夏天的余烬。明明也没离开多久，初九再次踏上溪山古镇被雨淋湿的青石板路，却仿佛很久没回来过了，竟然有些怀念。
青蔚川直接把他带到二楼，不由分说地塞进浴室，说：“去洗澡，一身潮气，把自己弄生病了要去霍霍谁？”
初九还有些发愣，下意识地就要抗拒，被青蔚川推到浴室冰冷的瓷砖上，威道胁：“洗澡都要跟我闹别扭，我会以为你是不想自己洗，想让我帮你，你说呢？”
青蔚川作势要去脱他衣服，初九连忙躲了躲，不再挣扎，老老实实去洗澡了。
青蔚川等在门外，听到水声响起才下了楼，把几个隔壁邻居都叫了过来。
滕子京现在不在，他一个人拿着烫手山芋山海卷，消息一旦走漏，自己无疑就成了人妖两界的众矢之的，他虽然是滕子京打包票的青阳派掌门人，但也确确实实还是个道门菜鸟，并未继承那所谓的独属于掌门人的力量，不足以对抗那些不明势力。
于是他把鬼昼和山海卷的事情告诉了四个邻居，告诉他们这些天多注意木石盟周围的动静，可能会有不轨之人来找麻烦。
莫等闲四人听到鬼昼时倒抽了一口气，听到山海卷在他手上时差点背过气，几个人你望我我望你，滴溜儿的眼珠子冒着精光，不知道在想什么。
青蔚川把他们看的透透的，冷冷道：“别打歪主意，滕子京都跟我说了，在外服刑的妖都是签订了契约的，一旦做出违反规则的事，契约会自动强制执行惩罚，你们都是被西昆仑监视着的妖，根本不用我约束你们什么。”
听到这里几人狠狠地打了个哆嗦，显然他们明白这个强制执行惩罚代表着什么，纷纷摆手摇头，一个劲说不敢不敢，一定会保护好木石盟，保护好青老板。
青蔚川这才满意地遣散了四个邻居，快步回了二楼，就跟他是百忙之中抽了个空下来威胁他们一样。
莫等闲看着青蔚川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我怎么觉得青老板自从出去一趟回来之后，就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呢？”
祝余飞快点头：“我也觉得，刚才的青老板让我好害怕。”
君无量揣着手，暗自摇头，能一样么？那可是鬼昼啊，能活着从鬼昼出来的人，从九百年前至今，除了青阳派掌门，再无其他，说他是从刀山地狱里爬出来的鬼都不过分。
霍霍眼底发出一星暗芒，她对山海眼什么的不感兴趣，最多就是如果可以的话，她想研究一下山海眼能不能入药。此时她的眼睛直视着青蔚川的灵魂，发觉好像跟之前不一样了，他灵魂上那些复杂的法术气息似乎没有那么浓烈了，隐隐暴露出了底下原本的痕迹。
她深深地皱了皱眉，觉得事情不简单，用胳膊肘戳了戳旁边的君无量，说：“我觉得青老板十有八九就是青阳派下一任掌门。”
君无量看着她，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滕子京大人都来了，难不成是来关爱留守道士的？”
“……”
初九洗完澡出来又开始犯困，他很奇怪，自己其实从来不这样，不管是人间还是妖界都充满了危险，他绝不会放任自己这般没有警惕心。
可木石盟好像有什么魔力，让他一住进来就犯困，哪怕这里也并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但他好像只要看到青蔚川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偶尔皱着眉说他几句，然后又真切地照顾他吃照顾他睡，他就丝毫警惕不起来。
真好啊，这世上还能再有一个能让他安心犯困的地方，他想先睡一觉，把所有有关蓟川哥哥和山海眼的事都抛诸脑后，心无杂念的睡一觉。
躺下前他还被青蔚川抓起来，用吹风机对着他脑袋一通嗡嗡嗡，好一会儿才放过他。
他很快就陷入沉睡，青蔚川摸了摸他被吹得蓬松的热乎的白毛，莫名有些想十七了。
想撸，想放在怀里狠狠地揉弄，想抱着他狠狠地吸，想……
还没待他相出什么畜生主意，他的手就被翻了个身的初九用脸轻轻压住了，似乎是感觉到了有一处温暖抵着自己，他微微仰头来回蹭了蹭，青蔚川感觉到手心痒痒的，初九温热的鼻息就喷在他掌心，湿软的唇几次擦过皮肤。
这让他想起了前世莲花峰，初九被他养了好一阵子才逐渐恢复一点妖力，能跑能跳能爬屋檐了，但他还是不爱到处跑，整天就窝在屋子里，自己去哪儿他就跟去哪儿。
要是蓟川要出趟门，他的脚决不能沾地，怎么抱着出去的就得怎么抱着回来。
入冬后小野猫就更懒了，一天睡十几个小时，蓟川叫都叫不醒。
那时他注意到初九是通过睡觉这种方式来恢复妖力的，过不了多久应该能变回人形，于是他叫来了谭宗之，让弟子下山多买些小孩子穿的衣裳。
初九还是个猫形的时候体型很小，一个巴掌都能包住那种，这种情况一般是原本妖龄就不大。但蓟川知道初九属于另外一种，几千几万年都算是小孩儿，那是一种更为久远的高等妖族，凌驾于三千年内所有成型的妖之上，要追溯到妖界一个十分重要的纪年之前。这种存在放眼整个三界都已经不多了。
蓟川给他换了一张大一点的床，就放在自己的床旁边，白猫小小的一只根本不占地方，宽大的被子就鼓起来那么一小块，蓟川伸出手指轻轻地拨弄了一下他的脑袋，跟着躺下睡了。
外间寒风凛凛，房间内烧着炭温暖如春，早晨蓟川是被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拱醒的。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窝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三四岁大的小毛孩，肉乎乎的胳膊抱着他的手垫着自己的脑袋，像是抱着一个爱不释手的玩具，不停地用脸蹭，蹭舒服了还自然而然地舔了舔。
他平日还是猫形的时候就这样，撒娇动作连成套，滚一滚，蹭一蹭再舔一舔，现在便成人了自己还没意识到，一样的亲近。
蓟川起来把这个浑身精光的白毛小孩儿用被子裹起来免得受凉，找来谭宗之早就买好的棉衣一件一件给他穿上。
初九还犯着懒，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哈欠才慢慢睁开眼，发现视角不一样了，张了张手看到自己现在胳膊腿儿变成了人样，眼睛惊喜地亮了亮。
“手抬起来。”蓟川给他把袖子套好。
初九听话地任他摆弄，穿好衣服后站起来猛地一扑就扑进蓟川怀里，没完没了地蹭着蓟川的脖子叫他“蓟川哥哥”。
想到这里青蔚川先是笑了笑，眉眼中丝毫不见刚才跟几个邻居谈话时的冷肃，依稀有几分当年蓟川的温柔，然后很快他的眼神就变了，多了一丝炙热。
他想：“这是我养了两辈子的猫，我亲一下不过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