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建国似乎是打消疑虑,带他们来到专门放古画的藏画阁,和外面的书一样,要么是关于妖的画卷,要么画卷本身就很“妖”,全都被一幅幅地打开,有序地收藏。
建国说:“就是这里,那天阁主带着小阁主进来后,原本是在书阁说话,但之后不知道说了什么,阁主忽然遣散了所有的阁灵,带着小阁主进了藏画阁,之后就再也没出来过。”
青蔚川环顾四周,山水花鸟和人物风景都有,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自从他们进来后,似乎有几双眼睛在盯着他们,他狐疑地看向人物图,发现他们虽然没有看着他们这边,但是每一个都像是被贴上墙的活人,下一秒就要走出来似的,有些还露出诡异的微笑。
等他们走过后,有几幅图里的人悄悄地将目光追了上去,打量生人一样盯着他们。
林寐担心地问:“那那个假的我呢?他出来了吗?文渊阁里有没有其他的出口?”
“没有人或妖离开文渊阁。”
建国走到一副画前,画中是一个浓妆艳抹的美人站在桃花树下安静地看书的场景,阁灵跳上去,伸手一把抢过美人手中的书。
美人瞬间被惹怒,露出了血盆大口,大口张了半天也没看她吞了谁,看起来只是想吓唬吓唬这个没礼貌的阁灵以泄愤,然后骂骂咧咧地转身跳进了桃花溪,变成了一条食人鱼。
目睹了这一切的青蔚川:“……”
这么说他刚才的感觉是真的,这些壁画精,装得跟真的似的。
建国这事儿似乎干得不少,一点没有唐突“美人”的内疚,一脸平静地说:“文渊阁很小心地避免招来是非,毕竟嘛,纸太脆弱了,一把妖火就能将之化成灰烬。”
说话间建国将抢来的书递给青蔚川,说:“这是青阳派的藏书,文渊阁这本是复写版,上面记载了所有青阳派的灵器,包括山海眼。”
青蔚川翻了翻,整本书贴心的整理了目录,他翻到记录山海眼的位置,只有草草一页,记录了他从何处得来,性能如何等,没什么用处。
“既然这本书还在,说明并不是那人想要的,你这里可还有其他更关键的?”
初九补充说:“比如如何使用山海眼的力量?”
建国的神色忽然变得凝重,问:“你们为什么那么确定那人是冲着山海眼来的?”
青蔚川理所当然道:“难不成是为了这些书吗?”
建国被这话噎了一下,涨红了脸又想生气,但仔细一想经过,只能是这个理由了。
建国脸上的神色忽然变得严肃,说:“大概九百多年前,那一代的青阳派掌门来过一次藏画阁,留下了一卷书。”
十分钟后,建国离开了藏画阁,由于收藏在这间藏画阁的画卷都不简单,阁灵压制不住,平时都是阁主亲自来,阁主虽然是人类,但只要在文渊阁内,他就有天然压制里面一切的力量,那是传承所赋予的。
事情发生的时候阁灵不在,后面的事建国爱莫能助,将所有信息告诉他们后就离开了,应青蔚川要求去找一切有关山海眼的书籍。
几人在藏画阁转悠了一会儿没有收获,林寐已经开始觉得他爸爸凶多吉少了,青蔚川安慰他说:“先别着急,林叔肯定没事,建国不是说文渊阁里的东西伤不了阁主么。”
林妹妹听了宽心不少,他也希望是如此,但钟离果儿就没那么贴心了,她定定地看着一幅画许久,然后说:“那可不一定,文渊阁里的东西不能伤害他,但画里的东西就不一定了”
画卷的世界属于文渊阁之外。
青蔚川看过去,顿时被她面前那副画吸引:“这幅画有什么问题吗?”
钟离果儿眯了眯眼:“有啊,问题可大了,妖界著名诡画。”
初九认出这幅画,眸光一沉。
青蔚川:“鬼昼?”
乍一看,这是一幅五尺竖幅的山水画,卷面无任何落款题字,是画卷旁人为标注的名牌写着画卷的名字,其他没有任何多余的介绍,青蔚川注意到,这幅图旁边十米以内,没有放任何其他的画卷。
钟离果儿:“作者及生卒不可考,名字是后人起的,因这幅画妖邪异常,会吞噬一切靠近的活物,九百年前被青阳派掌门封印,丢进了文渊阁,按理说,她不会再作妖,除非有人主动进去。”
青蔚川又凑近几步,似乎一点都不怕这幅画已经脱离封印,仔细看了看这幅画,画卷有些褪色,很多东西看不清楚是个什么,最清晰的就是大面积的墨色的山和水,半山腰云隐处有松斋,松斋后似乎有人脸,但是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高矮胖瘦,身后一片凸起的东西不知是石块还是什么。
一切都很平常,唯有一点很奇怪——画卷是白天,天上有一轮太阳,但水中倒映的却是弦月。
这似乎和这幅画的名字有关。
青蔚川正蹙着眉思索,忽然转头发现少了什么,问:“张黎呢?”
被这一问,众人才发现张黎不见了,紧接着身后传来一阵细细的笑声。
“这位帅哥,你在找人吗?”
青蔚川回头一看,是刚才那条食人鱼,顿时被这声“帅哥”叫出了一背鸡皮疙瘩。
食人鱼美人此时坐在桃花树下,张黎就坐在她旁边,两人似乎聊得很开心,食人鱼还给了张黎一块糕点,虽然不能吃,但是张黎很开心,双手捧着糕点咧嘴笑。
青蔚川忽然想到,既然这些画都是活的,那林父进来那天他们肯定看到了什么,于是便问她。
食人鱼精捂嘴害羞地笑了笑,招手道:“跟我说话,你站那么远干什么?凑近些嘛。”
青蔚川应声就要上前,被初九拉住,“小心有诈。”
青蔚川看了看他,说了声“放心”,然后走过去,初九还是跟了上去。
食人鱼嗔道:“我又不对你做什么,干嘛那么防备,你们干脆手拉手得了,咦,这个白头发的帅哥有点眼熟……”
钟离果儿耐心告罄,她摸不准鬼昼是什么情况,但还是不会把小小一个食人鱼精放在眼里的,上前打断她道:“别废话了,赶紧告诉我们你看到了什么?”
画卷里,张黎跟食人鱼挥了挥手,然后捧着糕点跳了出去,站在青蔚川身旁。
食人鱼拿起收卷抚了抚鬓发,说:“我总不能白告诉你们吧,你们得帮我一个忙,人家心爱的项链被那条九头蛇抢走了,你们帮我抢回来,我就把看见的一切都告诉你们。”
食人鱼指了指他们身后的画卷,里面是惊涛拍岸的岩壁,上面趴着一个半个身子泡在水里的蛇妖,有三个脑袋靠在岩石上闭眼睡大觉,其中一个脑袋说的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闪闪的宝石项链。
九头蛇似乎是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目光,警惕地甩了甩尾巴,看起来很不好惹。
周边几幅画看见这个动作纷纷躲进了画中的掩体里。
钟离果儿额角跳了跳,她是一只兔子精,即便道行高深,但是看见蛇还是很不爽。
当即从腰间抽出一把长剑,呼啸一声直逼食人鱼鼻尖:“本小姐没那个耐心,给你三秒,不开口就送你去喂蛇。”
张黎抱着糕点跑到钟离果儿面前跳脚阻止,青蔚川竖起了大拇指,小声对初九说:“大小姐就是大小姐。”
凌厉的剑气穿透画卷薄纸直逼食人鱼精,食人鱼精吓出了斗鸡眼,小心地裹着收卷把长剑推开。
“人家开玩笑的啦,开玩笑,我说,”
食人鱼精指了指林寐:“当时就是他用刀架在阁主脖子上,逼问他什么,然后阁主说,你要的东西就在这幅画里,那人将信将疑,考虑了一会就带着阁主进了那副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那副画凶邪异常,隔十米都能感受到压力,我们都向阁主申请了好几次让他给鬼昼单独辟个房间,他就是不肯,你看吧……”
“是这样么?”钟离果儿将剑扫向看热闹的其他画。
纷纷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案钟离果儿收起剑,二话不说就跳进了画中,惊呆了在场所有人和画。
青蔚川当机立断,对初九和林寐说:“我跟去看看,你们别进来。”
说完青蔚川便进了画卷,林妹妹慌了:“这怎么比我还着急,川儿,等等我!”
有危险的是他爸爸,他怎么能就在这里干等着,何况已经有两个人进去了,万一遇到危险,他们在外面什么都做不了。
等到三人都进去后,初九看到画中的日光似乎暗了一些,他握了握拳,忽然回头问食人鱼精:“你刚才为什么说我眼熟?”
食人鱼精保住小命才松了口气,就看到刚才明明乖巧漂亮的帅哥忽然眼神变得极为危险,尤其是那一双竖瞳,看得人毛骨悚然,让她想起了被隔壁九头蛇欺负的日子。
食人鱼精哭丧着回忆,很快想了起来,说:“我知道了,是,是一百年前,有个称是青阳派掌门的人来过藏画阁,将一幅画存在了这里,我看到过那副画,里面就画了个人,跟你,挺像的……就是这样,可能我记错了吧。”
刚才还挺像的,画卷里那人也是一样长着一张岁月静好的脸,哪像现在这么凶。
初九心里的弦好像被弹了一下,发出了名为回忆的声响,一开口声音极其轻微的变了变:“那副画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信你问他们!”
食人鱼精瑟瑟发抖不像是在撒谎,初九紧绷的手忽然就松了,他刚刚太激动了。
原地缓了缓,目光看向波澜未平的鬼昼画卷,青蔚川还在里面,他很清楚这幅诡画里面暗藏着怎样的杀机。
初九只是思考了一瞬,很快抱起张黎转身跳进了鬼昼图中。
藏画阁一时恢复了安静,只是所有画卷里的妖怪都看到十米外的鬼昼图发生了变化。
墨水像是被搅动,化作一团混沌,一切都化为乌有,像是被巨大的漩涡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