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跳海
柳柳见他真急了，急忙噤声。
过了一会，悻悻开口：“那个，你放心，我现在就出去找，挖地三尺，我也一定会把妙妙找回来！”
她说完，就要转身上楼拿包包和手机。
厉寻在身后拦住了她。
“不用了！那么晚了，你出门也不安全！”厉寻神色一凛，若有所思地飘忽着眼神，语气平缓，“我回h市找找！”
柳柳眼前一亮，用力点了点头：“对！妙妙没别的地方去，一定回去找她爸爸了！”
厉寻神色微微一滞，陷入片刻思考后点头，转身离去。
翌日清晨，厉寻一夜未睡，终于开车赶到了h市安定医院。
他停下车，径直进去找到了负责瞿爸爸的医生，医生表示她已经很久没见过瞿之妙和她叔叔了，还向厉寻询问瞿和坤的消息。
厉寻神色微动，只是含糊应付了几句就离开了。
他在附近的超市随便买了两个面包，一瓶依云，坐在车子里边吃边等着。
拿出手机，屏幕时间显示10:40，等了这么久还是没见瞿之妙来，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担心。
瞿之妙走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手机，钱包，身份证，银行卡，她通通都没有。
她当时应该走得很匆忙，所以更加不会有计划地逃走，唯一能去的，就是这里和她家。
厉寻将垃圾收拢在袋子里，打了火决定沿途往瞿家行驶。
车子发动，他刚要掉头，就见到在马路对面，绿色葱郁的柳树枝条之间，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女孩穿着很休闲，白底蓝碎花上衣，腰部用褶皱勾勒出她盈盈一握的腰肢，下身穿一条a字型牛仔短裙，露出白皙的腿。
身材很好，很匀称，只是那张脸显得疲惫不堪。
她的头发随意地披散着，即使戴着口罩，也能从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看出一丝困倦和狼狈。
厉寻的眸色微眯，眼底一闪而过一丝愁绪，她到底什么时候能好好照顾自己？
瞿之妙左右环顾着两边过往的车辆，快速过了马路。
刚一走到医院门口，厉寻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直直地看着她，挡住了她的去路。
厉寻很高，阳光将他的影子投在她的脸上，瞿之妙抬起眼皮怔看了他半天，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她以为厉寻会骂她任性。
厉寻紧绷了一整晚的心弦此刻松了一大截，他的语气出乎意料地轻柔：“进去看看吧，我在这等着你！”
瞿之妙冷漠地点头，越过他走进去，可刚走到一半，她忽然停住，回头迎着阳光问:“要不要一起？”
厉寻一愣，随即迈开长腿跟了进去。
瞿之妙听医生交代了几句，便去了爸爸所在的单人房间。
瞿爸爸好像每天总是做一件事情一样，瞿之妙发现每次来，他都是坐在床边，盯着窗外草坪和花园看。
瞿之妙站在门口，望着他的背影，这才发现，自己好像什么东西都没有买给他，有些不知所措。
瞿爸爸感应到门口有人，缓缓转了头，立即对她张开了双臂：“蔓芝——”
瞿之妙身子僵了一下，不知是委屈，还是忧伤，她眼眶中的泪迅速蔓延溢出，也伸出胳膊朝他身上扑了过去。
父女两个顿时抱作一团，厉寻站在门口，深深凝望。
他耳边传来瞿之妙的抽泣声，而瞿爸爸耐心地为她拍着背，一双懵懂的眼睛虚看着前方的地面，口中念着：“蔓芝，不哭了！蔓芝，不哭了！”
瞿之妙哭了好一会，从他的怀里出来，眼睛通红，用撒娇的语气埋怨道：“爸爸，为什么您失去了我妈妈，就可以忘记一切，躲到这里来清静啊！
可是我，为什么我不能像您一样，为什么我不能失去自己？
爸爸，我没有见过妈妈，虽然我从小因为没有她的陪伴很伤心，很孤独，可毕竟不能跟您一样感同身受！”
她越哭越激动，越泣不成声，声音越来越颤抖：“可是，我现在终于知道了！
一个是从小和我相依为命的二叔，一个又是我的亲生骨肉……
爸爸，我好疼，我的身上，掉下来了一块肉。
爸爸，您知道吗？”
她说完，差点晕了过去，整个人跌落在地上，浑身像是个没有骨头的纸人，马上就散架了。
厉寻走过去，扶起她，就要往外走。
瞿之妙突然激动，歇斯底里：“爸爸，您可不可以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好累，您教教我，怎么才能忘了这一切……”
她在厉寻的生拉硬拽中，撕扯之下嘴不停地喊着：“爸爸，我每天晚上都能梦到他们，我梦到我举着枪，手上都是血，我梦到我的孩子张开双手让我抱……爸爸……”
瞿之妙被厉寻拉到门口，厉寻干脆一把将她打横抱起，径直走到大厅。
负责医生见他们急匆匆地走了，原本还想向瞿之妙打听瞿和坤的事，一见这样也做罢了。
瞿之妙被厉寻抱着，感受着他温暖的怀，抽泣声越来越低，心情稍稍缓平了一些。
她窝在他的怀里。
现在的她，脆弱得像一沓碎纸，风一吹，就散了。
沿着石子路，穿过花园的时候，瞿之妙忽然听到爸爸的声音。
她猛地抬头，就见花园深处，达半人高的草丛之上的窗边，她的爸爸扶着窗框，重重地喊了一声：“妙妙——”
瞿之妙的眼睛里瞬间淌出了沸腾的水，滚滚热泪，顺流而下。
厉寻置若罔闻，动作僵硬地抱着她往前走，直到瞿之妙再也见不到了那扇窗。
已经不记得她哭了多少了，直到上了厉寻的车，瞿之妙才发现自己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厉寻用湿纸巾细心地擦着她的眼周，冰冰凉凉，舒服多了。
他问：“好受点了吗？”
瞿之妙诧异地抬头：“你不兴师问罪吗？”
厉寻浅浅地勾了勾唇角：“你没有罪！”
“我想要自己一个人转转！”瞿之妙打开车门，头也不回地说，“别跟着我！”
瞿之妙下了车，信步走到最近的一处公交车站，厉寻也跟了过去。
很快，一辆绿色的公交车缓缓驶来，瞿之妙上了车，刷卡之后忽然听到司机很客气地对身后提醒道：“这位先生，投币还是刷卡？”
瞿之妙没回头，她知道是谁，淡然说道：“刷卡！”
车上人很多，上车的人要比下去的人还要多，整个车程长达三个小时，厉寻就把瞿之妙圈在臂弯里护了三小时。
周围的人都对他投以诧异，揣测的目光，看他的衣着和气度，何止是一般的有钱人，又怎么会出现在公交车上？
有几个花痴的小姑娘，甚至偷偷拍了他的侧颜照，传到自己的微博上。
公交驶到了终点站，两人下车，厉寻问：“接下来想要去哪？我陪你？”
瞿之妙意味不明地问：“你很闲？”
“是！”厉寻毫不犹豫地答。
“能不能不要再烦我？”瞿之妙拧着眉，语气不善，“我真的见谁都讨厌！”
厉寻还是不说话，只是温柔地盯着她，直到她不好意思拒绝自己。
两人僵持了半晌，瞿之妙终于摆了摆手，转身就走：“那去海边吧！”
t市，城郊。
厉寻带瞿之妙再次来到了那家农家乐，老板很热情，急忙叫老婆孩子出来招待。
厉寻有些客气，说道：“吃饭的事，回头再说，老板，给我们那两瓶水！”
老板一惊，很快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两人来到海边，已至傍晚。
晚风袭来，带着夏日的潮气，t市今天下了一整天的雨，凉丝丝的。
海边除了他们，没有其他游客。
厉寻走到一边接了个工作电话，他下意识回身看了眼瞿之妙，她正背对着自己，站在沙滩上用脚画画。
他目光一凛，转身继续通话。
大概十分钟后，他挂断电话，再次回头时，心里咯噔一下。
眼前哪里还有瞿之妙的影子。
离岸很近的水面上，浪花卷着她的一只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