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分家
狗娃子提溜着裤子离开厨房门口，低着头一脸不开心。
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双手放在膝盖上静静地看着昏暗的厨房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颜夏至打扫干净炕发现出去尿尿的狗娃子一直没回来，不禁疑惑道，“奇怪，这孩子上哪儿尿去了？”
起身去找，刚出门就看见了他。
身边的蚊子嗡嗡地叫着，颜夏至一边用手挥着，一边到儿子身边去。
轻声问他，“你坐在这儿干嘛呢？”
狗娃子没出声，抬头看着她。
“这里这么多蚊子，多咬的慌啊。”
“看看这脸上咬的包，痒不痒？”蹲下，伸手在他的小脸上挠挠，“家里种的有香花子，妈妈去给你摘点儿抹一抹好不好？”
生怕自己声大了吓到了他，恨不得把平生最温柔的一面展现给儿子。
许是听见了母子两个说话的声音，厨房里本就压着声音说话的两人顿时哑了音。
沈清河拄着拐从里面走出来，看到颜夏至正在帮狗娃子挠痒痒，冷着脸叫他，“狗娃子，去找你姑姑睡觉去。”
听到这话的狗娃子默默的站起身来，没走两步扭头看向颜夏至。
双手绞着衣角，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在他开口前，颜夏至冲他伸出自己的手，笑着问，“今晚妈妈想跟你一起睡，宝儿愿不愿意跟妈妈睡啊？”
小家伙并没有回答，而是用行动回答了她。
欢快的朝她跑去，递上自己的小手。
被无视的沈清河站在原地又是一愣，今天这到底是怎么了？
天上没下红雨，地上没长黄金。
这颜夏至真的中邪了？
竟然主动让狗娃子跟她睡？
事出反常必有妖！
阴谋，绝对有阴谋！
沈大丫收拾完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自己二哥直愣愣的盯着颜夏至的屋子。
她不解的问道，“二哥，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
见沈清河不说，她也没再追问。
在院子里寻摸了一圈儿，没看见狗娃子，问，“二哥，你看见狗娃子去哪儿了吗？我得叫他回屋睡觉了。”
“别叫了，颜夏至带他回屋睡觉了。”
“什么？”
在沈大丫的讶异中，沈清河拄着拐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院里就剩她自己，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和月亮，喃喃自语了一句，“明天的太阳不会从西边出来吧？”
第二天一早，饭都没做，颜夏至就拖家带口的到来到老沈家的新宅子门口等着。
新宅子去年刚盖好，崭新的大瓦房，很是气派。
甭说在井原村了，就是在整个井原乡都是数一数二有排场的存在。
村长他们到的时候，看见娘儿几个站在门外，问，“你们在外面站着干什么，怎么不进去啊？”
几人还没开口，张嬢嬢就接了话，“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是老婆子不给开门呗……”
村长听闻接着问，“你们吃饭了没？”
颜夏至低着头不言语，半天了才慢慢开口说，“家里没粮食……”
短短的几个字，就已经让村长再也问不下去了。
就在这时，沈清河他们几个的肚子咕噜噜的叫了起来。
村长的脸色铁青，吼了一声，“大壮，去敲门！”
大壮人长得五大三粗，一身的力气。
握成拳的手足足有个皮球那么大，丝毫不吝惜手上的劲儿砰砰砰的就是砸。
听见这砸门声，沈老婆子撩开帘子从屋里出来。
边走边嘟囔，“谁一大清早的没吃饭就来串门啊，一点儿规矩都不懂！”
“这怕不是掐着饭点儿来的，那么没眼力见呢。”
“来了来了，别敲了，敲敲敲，把我这门敲坏了你赔得起吗！”
在厨房烧火做饭的两个儿媳妇对视一眼，都不敢言语。
孙招弟打开门看见村长和颜夏至他们，下意识的就想关门，不料被大壮伸出的脚给挡住了。
“你这个大野猪，小心我把你的脚夹成猪蹄子！”孙招弟气急败坏的骂道。
“按照辈分，你得叫我一声大壮叔……”
“叫你奶奶个罗圈儿腿……”
跟大壮是本家的村长听见她这话，气的胡子都要炸了。
“反了你了！”村长走上前瞪了她一眼，“今天村里的爷们儿们都来了，让沈德发出来，今天这个家我非给你分了不可！”
在屋里听见动静的男人们，起身套上老汗衫就出来了。
孙招弟的大儿子趿拉着布鞋，抬脚伸手要勾上，头也不抬的一边往门口去一边嚷嚷着，“娘，怎么回事？是不是颜夏至他们几个吃白饭的又不老实干活了？”
“我去拿鞭子，今天非得好好抽他们一顿不可！”沈老二说完就往猪圈去。
村长黑着脸听着他们一家人的话，手上枯皱的老皮都要被青筋挤爆了。
颜夏至轻轻的捏了几下狗娃子的小手，小家伙懵懵的抬头看向她。
见儿子没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意思，于是抬手蹭了蹭耳朵。
一看到这个暗号，小家伙瞬间入戏，害怕的哭喊着，“村长爷爷，狗娃子怕，呜呜呜……”
“奶奶拿鞭子打，打，狗娃子疼……”
小家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甭提有多难受了。
张嬢嬢见状指着孙招弟咧着嘴开骂，“你这个丧良心的死老婆子，等景川回来，一定饶不了你！”
这时，孙招弟的几个儿子陆续的来到门口，见到是村长他们，愣了一下。
村长看到沈老二手里拿着的鞭子，脸又黑上了几分。
“都愣着干什么，沈德发呢？让他滚出来！”村长喝了一声，自顾自的往里走，“大壮，把那瘪犊子手里的鞭子给我扔了！”
沈德发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吧嗒吧嗒的抽着大旱烟。
见到村长他们进来，抓着大烟锅在地上磕了几下，这才动弹一下。
刚一站起来嘴还没张，村长就直接拿话堵了他的嘴。
“少废话！我们来就一件事儿……”他伸手把几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请出来，“三个叔公还有几个老叔做个见证，我沈建国今个儿是来给你们分家的！”
“你沈德发要还是个男人，今天就拿出个样来，别总是让老娘们儿骑在脖子拉屎屙尿！”
“分家，分什么家？”沈家老大一头雾水，“我们家好好的为什么要分家？”
随即看到村长身后颜夏至几人，恍然大悟。
脱了他那臭鞋就朝着他们娘几个扔了过去，“你这个小贱人，是不是你撺掇的！”
“沈大壮，真是反了你了！”
村长话音一落，大壮就直接过去一脚把他踹倒在地。
沈老二刚一上前，也被踹了个狗吃屎。
沈老三只会窝里横，这会儿安静如鸡可不敢发出一点儿声音。
见两个儿子接连被ko，沈德发这个名义上的一家之主屁都不敢放一个，一家人嚣张的气焰顿时下去了。
孙招弟怂了，松了口。
“分家可以，但不是现在！”
“为什么？”
孙招弟翻了个白眼，“这马上麦子还有没多久就要割了，现在分家那几亩地的粮食岂不是都要便宜了这个小贱人！”
“我不管，现在就是不能分家！如果要分也可以，那就收了麦子再分。”
“那好哇，要是不分那这一季打的粮食都归景川家的所有！”村长两眼一瞪，“你要是敢不从，我现在就把你们一家赶出井原村！”
“还有这粮食，只要我跟粮站的人打一声招呼，我看你们卖给谁去！”
沈德发一家是外来户，才在这里不到百年，哪里比得上这些祖祖辈辈都在这里的人。
更何况，孙招弟娘儿几个还是半路来的！
终于，在村长的威严之下，这个家分的很顺利。
在颜夏至的要求下，分的东西明细还有分家文书需要写一份。
沈老婆子朝着颜夏至全程瞪着她那要吃人的眼，不情不愿的在摁上了手印。
拿到三十块钱和一些票，还有原先就属于沈景川他们几口子的六亩地，感觉生活又有了盼头。
回去安排沈大丫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除了沈清河的房间。
隔天一早，那兄妹俩还没醒，颜夏至带着狗娃子去镇上赶集准备买一些东西。
买箩筐时不经意的一撇，感觉不远处那大槐树下一家其乐融融的四口，有道身影很是熟悉。
等看清那人的脸，颜夏至手一松差点儿把怀里的孩子给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