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1章 败军之将
见得“沈”字战旗靠近，顾丞一剑斩杀身前一冀州府兵，欣喜大喊：“少主来了！”
所有枭音阁影卫振臂高呼。
天上，海东青盘旋鸣叫，似乎也在为沈念的到来而庆贺。
城门已经被冯庚守住，他勒住缰绳，等在门口接沈念。
沈念和姜云笙几乎同一时间策马进了城门。
燕云铁骑则放慢速度，在冯庚的引领下缓缓前进。
现在只需冲上城墙把“萧”字战旗换成“沈”字战旗，便可宣告这处换了主人。
沈念走在城墙上的坡道上，回身看去。
姜云笙微微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伸到她眼前。
她匆忙敛了神色，抬眸看去。
但见沈念眉眼柔和，幽深的眸中蕴着淡淡的笑意，“别怕，我牵着你走。”
她又回到了这里，心中定是有些不安的。
只是她不会再像从前一样孤苦无依，一人面对。
他会陪着她，牵着她，走过更多的路，护她一辈子。
姜云笙伸手，让沈念牵住自己。
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她终于归于平静。
走到转角处，正好看见红鸾刀背抵着萧翊风往后退，直将他抵在墙面上，
倏然，萧翊风似乎感受到了什么，视线越过红鸾往前看。
他看见他心心念念的女子，被他的死对头牵着想法走来。
他从未见过姜云笙穿铠，此时见着她雕翎戎装，英姿飒飒，与她在侯府中身着罗裙挽青丝的模样相比，竟更让人眼前一亮。
萧翊风至此都没有想到，姜云笙的美，是蕴着锋芒的美。
与同样身着玄黑铠甲的沈念相比，毫不逊色。
也仅仅是这一眼，让萧翊风的剑锋偏了方向。
红鸾趁机高高跃起，长刀冲着他直劈而下。
眼看萧翊风要被一刀劈开，沈念一脚踏在脚边的一把刀的刀柄上。
刀被踢得飞起来，又被他往前踹。
那把刀带着凌然的寒意冲着红鸾的刀刃冲过去。
“铛——！”
红鸾只觉得虎口一麻，险些握不住刀，刀刃被撞得歪到一边。
萧翊风趁着这个空隙，狠狠一掌拍在红鸾的肩处。
红鸾喷出一口鲜血，捂住被袭中的地方往后退。
后背陡然被一只柔软的手托住。
她回头看去，看见一张明媚的脸。
红鸾认出这是先前要去夺斩尘，在香满楼遇到的那个女子。
她的视线转到姜云笙身边的沈念身上，果然还瞧见斩尘在他的手中。
不知怎的，红鸾一把反握住姜云笙的胳膊，喑哑着声音说：“救我，求你。”
姜云笙一怔。
“我知你叫姜云笙，绍儿在书院得你百般照顾才能安然读书，我是她的亲姐姐，原名朱绍幽，与她一同被流放时没有逃出，被萧岳救下为他卖命，如今我只想带着绍儿离开，还请姜姑娘救我！”
红鸾以最快的速度表明自己的身份和所求，她已经不想和萧翊风打下去了。
姜云笙和身边的男子既然能夺下城门，想必定是不凡之人。
她已经来不及揣测对方的身份，只想趁着萧岳没有兴师问罪之前赶紧逃离。
姜云笙盯着红鸾因着受伤而变得苍白的脸，隐约能看出几分朱绍慈的影子。
朱绍慈曾经也帮过自己，姜云笙侧头去看沈念。
沈念会意点头，“顾丞！”
顾丞跑着上来，“沈将军！”
“将这位姑娘带走，务必护送她离开。”
顾丞得令，让红鸾跟着自己走下城墙。
红鸾走着走着，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
姜云笙和沈念背对着她，二人并肩而立，身子笔挺。
或许这才是真的珠联璧合。
红鸾目露艳羡，收回视线离开城墙。
她相信那个身着铠甲的男子。
既是承诺让她安然离开，就绝不会让她置身危险。
城墙上寒风凛冽。
萧翊风和姜云笙遥遥对看。
明明只是半个月未见，如今见着，却恍若隔世。
萧翊风倏然想起那次从书院回侯府之后，他寻遍了冀州城给她买最好的桃子。
她难得与他调笑对话，还把桃核里的种子种在了院中。
那是她唯一一次在他面前是放松的。
萧翊风握紧拳头，此时的姜云笙在沈念的身边，显得愈发轻松。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假山洞里的亲吻，她在他唇上留下的伤痕，都成了他此生刻进骨子里难以湮灭的痕迹。
如今姜云笙就在他的面前，他们之间的种种都被一纸和离书轻描淡写的终结。
萧翊风已经战败，他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成为沈念的降兵，要么自刎了解。
“萧”字战旗被拔下，“沈”字黑面白虎战旗高高耸立。
萧翊风嘴唇嚅动几分，想要和姜云笙说话，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开口。
形同陌路，他终于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这种让人无力的感觉。
萧
翊风被常无忧领兵围住。
他骤然低声笑起来，右肩隐隐作痛，他扔下手中长剑，终于出声道：“事到如今，你可以告诉我，我的右肩为何臂治不好了吗？”
姜云笙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声音里满是冷意，“我在你的骨缝中，放了刀片。”
萧翊风右肩的骨缝中放的，是那种薄如蝉翼的刀片，还没有拇指指甲盖宽。
姜云笙在为他治伤的过程中悄然放进去，是以只要他用力过猛，或是时常运气练剑，都会让那片小刀片在骨缝里摩擦，让他如蚁噬咬。
萧翊风眸中闪过一丝痛色。
原来是这样。
他以为自己会愤怒，会暴起，然而只有一种释然。
一切都结束了。
不管是这场战争，还是他和姜云笙。
萧翊风并没有降于沈念，他被锁链拷住，等着冀州城尘埃落定之后沈念再发落。
他缓步往前走，路过姜云笙的身边时又停下。
沈念拧着眉头，一把揽住姜云笙的肩膀往自己身边带，与她交换位置挡在她的身前，声音凌厉道：“把靖安侯世子带下去，好好伺候着。”
与此同时，守着冀州城南门里面同样遭到顾炎领着枭音阁影卫的袭击。
冯庚与部下从东门绕到南门，与常无忧等人继续里外呼应。
攻打东门不成的并州军想退兵也来不及了，在他们的后面，还有昭亲王的人马。
东门和南门被破的消息终于传到了北门。
远处，李珩的兵姗姗来迟。
再回头看去，远处城墙街道上，沈念高坐马背上，身后是排列成长长一队的燕云铁骑。
萧铮前后无路，进退两难。
他猛地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沈念。
对方是什么时候进城的？又是何时安排人在城中蛰伏的？
然而萧铮不想就这么成为沈念的垫脚石，他守北门的兵还在，不到穷途末路之际，他绝不会放弃。
“杀了他们！”萧铮将北门的兵分为两波，分别对付里外两处。
顾炎策马上去主动请缨：“沈将军，让末将与萧铮决一死战！”
他是沈聿的副将，自打从戎的那年便一直在沈聿的身边。
沈家背负莫须有的罪名，惨遭灭门，他冒死救出沈济川，在幽州韬光养晦。
如今终于再次与仇人相见，顾炎即便已是不惑之年，仍然威风凛凛。
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
沈家数百英魂，也在等这一天。
沈念握紧斩尘，高声道：“沈家燕云铁骑何在！”
身后三千重甲齐声回应：“呵！”
沈念振臂高呼：“随我，杀敌！”
音落瞬间，顾炎一马当先，领着部下冲锋在前。
萧铮沉眸，同样高喊：“迎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