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铁甲做媒
平原上，双方剑拔弩张。
沈念一马当先，朝着裴诀喊话：“裴将军，念在你守这幽州城守了十多年，现在交出幽州虎符，可饶你不死！”
裴诀冷哼，陌刀刀尖指着沈念，“废话少说，有本事你就来拿！”
他已经做好战死的准备，然而若是让他披着战甲投降，他宁愿自刎城下！
胡卫振臂呐喊：“杀！”
身后士兵和幽州军同时发兵，空地上厮杀声不绝于耳。
赫连鸿率军闯入阵中，铁槊扫过之际皆是鲜血横飞。
他深明这才是与沈念协议的第一战，打匈奴人只是一个插曲。
夺下幽州，他日后回草原，就有了足够的保障，沈念借兵与他，也可自己做主。
是以他杀得毫无保留，犹如破风逆行的宝剑，所向披靡，无人可挡。
双方士兵相争，裴诀和沈念面对面。
裴诀盯着沈念的脸，厉声喝道：“来战！让我看看沈聿的儿子，是不是也像他一样有战神之姿！”
裴诀的武功并不差，只是这些年疏于练武，身子没有以前硬朗，但每招每式仍旧铭记于心。
他的刀法很是出神入化，一把陌刀横扫沙场。
然而还未等沈念迎战，燕云铁骑中策马走出一名骑兵。
他把头盔下的面罩拉上去，露出一张漫不经心的脸庞，“刀？那我可得好好来领教领教。”
沈念眉头微挑，“秦堂主来幽州这么久，现在终于可以与你的对手一战，沈某不算食言。”
那人正是秦炼。
先前沈念与他说让他回去等自己的消息，秦炼收到时，沈念已经带着姜云笙出了冀州城。
而沈念为他寻的对手，正是裴诀。
秦炼很乐意玩这些神秘的游戏，是以潜伏在幽州军中，今日率先喊话之人，便是他。
这种快意之事，怎能少得了他？
裴诀只觉得眼前之人很是面生，“你又是谁？”
秦炼抽出腰间弯刀，嘴角噙着慵懒的笑意，“若你能打过我，我便告诉你。”
说罢，他双腿一夹马腹，提刀就上。
沈念让出位置，与燕云重甲冲进了幽州军中。
远处，龚治看着前面的混战，心中震撼不已。
幽州军在昭亲王军队的面前，简直毫无还手之力，尤其是那名叫沈念的领兵之人，一人便可独挡一方。
只是那些重甲骑兵为何杀的是幽州军？
沈念不是副将吗？
龚治细细琢磨，突然瞪大眼睛。
胡卫这是用他当跳板，先行攻下幽州！
什么对付燕云铁骑，都是假的！
重甲骑兵倒戈，助他拿下幽州，那他哪里还有胜算？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他再次拿起千里眼看过去，只见幽州军被冲得四分五裂，锋矢阵已毁，已有兵败之姿。
“完了。”龚治喃喃道，“幽州军完了。”
副将吕钟疑惑道：“大人何意？”
龚治却不答，他现在很清楚。
沈念占领幽州后，下一个打的，便是豫州军。
他的豫州军在先前攻占中损失不少，再去攻城，只是平白消耗时间罢了。
好歹毒的计谋！
“幽州，拿不下了。”龚治满脸颓败，“局势已定，再在此处，也只是个看客，豫州军对不过昭亲王的。”
“大人难道就这么放弃了吗？”吕钟也心有不甘。
“我还能有什么办法？”龚治沉声道，“全部把豫州军交代在这，傻子才这么做，现在冀州还被并州和兖州围着，若是萧铮未败，定会反过来南征，豫州难逃一劫。”
“罢。”龚治又道，“暂且收兵吧，咱们还得留一些功夫对付萧铮。”
只是他没有立刻退去，他仍要看看，最后挂在幽州城城墙上的战旗，是“昭”，还是“沈”。
前方，战况愈演愈烈，秦炼的弯刀在裴诀千金重的陌刀前，竟然毫不逊色。
他的弯刀精致而锋利，面对这种重型兵器很讲究使刀人的身法，须得敏捷灵活，否则很容易被陌刀削到身子。
裴诀开始喘气，盯着对面的秦炼，“刀法不错！”
秦炼勾唇浅笑，“裴将军也不差。”
然而这不是简单的斗刀法，而是生死博弈。
趁着裴诀被秦炼牵制住，沈念杀出一个缺口，往城门冲过去。
裴诀见状，大声喊道：“袁山！拦住他！”
袁山听到裴诀的军令，即便应下来，也无法脱身。
他被胡卫的兵尽数包围住，犹如一道密不透风的墙，让他无处可去。
沈念扫视一圈，握紧缰绳策马疾驰。
他的身后跟着一百燕云骑兵，护着他冲进城中。
守城门的幽州军在重甲骑兵面前犹如蝼蚁，无论如何反抗都逃不过。
朱红色的城门溅上了鲜血，让大门的颜色看上去更加鲜艳。
沈念踏上登城墙的坡道，每一步在他的眼中都变得极其缓慢。
父亲曾经在这条路上走了无数回，最后一次站在幽州城墙上时，他还抱着年幼的沈念，指着远处的山河说，这就是中原北境，孩儿长
大了要和爹一样，守住此处。
沈念目光沉沉，手中斩尘将所有拦路之人尽数扫开。
赫连鸿跟在他的身后，看见他从马背上下来，缓步走向插着战旗的位置。
赫连鸿快步跑上去，将战鼓边的幽州军拎起扔到一边，拿起鼓槌，奋力敲响牛皮大鼓。
城下交战的所有人都被这鼓声吸引住。
他们抬头往上看，看到赫连鸿在击鼓，鼓声响彻云霄。
彼时天光乍破，从厚重的云层中洒下来，落在沈念的身上。
鼓声如雷，北风呼啸。
沈念一剑将“裴”字战旗从旗杆上削落，从怀中取出另一面旗帜，稳稳的套在旗杆上。
突然掀起了一阵狂风，将那面旗帜尽数展开来。
战旗烈烈，一个龙飞凤舞的“沈”字，在天光下飞扬。
裴诀心神恍惚，刀锋偏了一些。
秦炼的刀划破他的胸口，疼痛让他回过神来，却已经无法再抵挡住秦炼的弯刀。
胡卫带兵跑上城墙，身后士兵吹响号角。
沈念俯瞰城下，遥遥对着裴诀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胡卫趁机高声呐喊：“恭迎沈将军回城！”
“恭迎沈将军回城！”
“恭迎沈将军回城！”
呐喊声此起彼伏。
龚治瞧见那面飞舞的战旗，最后一抹希望尽数湮灭。
他调转马首，颇为失魂落魄，“走吧。”
八万豫州军，缓缓返回。
龚治虽然被胡卫和沈念摆了一道，现在却已经不恼火。
比起裴诀治理的幽州城流寇四起，民不聊生，为这座城池换一个新的主人，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才是他最大的心愿。
战争和权力相争永远不会结束，这次退兵，不意味着失败，谁也无法预料以后又会是什么模样。
山坡上，姜云笙听到了号角声，她紧紧攥着的手终于松开。
沈念成功了。
他如愿以偿的站到了幽州城上，和他的父亲一样，成为这座城池的守护神。
她能够看见城墙上的战旗。
那个“沈”字，是她亲手绣上去的。
自从开始北上幽州后，她就每日每夜的绣。
玄黑的底，暗金色的字，沉稳且威武。
“沈”字上方，还有一个栩栩如生的白虎头颅。
白虎，正是镇北将军的军纹。
裴诀已败，幽州军悉数放下兵器，迎接他们新的主人。
姜云笙并不急着离开，因为沈念会来接她。
而她今日终于得见，沈念重掌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