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1章 为她说话
靖安侯的队伍暂时在朗亘山下歇脚。
彼时秋色盎然，萧铮和几位随行将军在河边上闲聊。
“父亲！”
萧铮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转过去，登时眉开眼笑，“翊儿来啦。”
萧翊风疾步上前走到他身前，单膝跪下行礼，“儿来接父亲回府！”
萧铮将他扶起来，“快起来吧，翊儿有心了。”
他身后的将军也朝萧翊风拱手行礼，“见过世子。”
萧铮摆摆手，示意他们先下去。
“翊儿怎么想着来接为父？”萧铮重新坐回去，弯腰捧起一捧河水洗手，“是你娘叫你来的吧？”
“正是。”萧翊风蹲在他身边，“父亲此去京城便是数月，娘和儿都记挂着父亲。”
萧铮颇为欣慰，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主母可跟着一同前来？”
萧翊风面色微僵，侧过头去不让他看清自己脸上的神色，“儿来得匆忙，主母不会骑马，便没有带她一起拉接父亲。”
“原是这样。”萧铮点头，又道，“不过待得空了，你可带她去校场学学骑马，女子会骑马，也不是什么坏事。”
“儿记住了。”萧翊风漫不经心的拨动河水，不知到底该不该把真相告诉他。
“对了，你娘给我写信，说白云寺出了大事。”萧铮又道，“这段时日可查清楚了？”
“儿将此事交给冀州府治赵大人了。”萧翊风沉声道。
“赵大人可有头绪？本侯离开之前，叫你时常去冀州府帮衬着，可有去？”
“去了。”
萧铮凝视着萧翊风，总觉得他话语间不自然，似是有事隐瞒，便沉下脸来，“翊儿，我不在府上，你与主母是不是又吵架了？”
她要是愿意和我吵架就好了。
萧翊风腹诽，面上却故作轻松，“没有，父亲多虑了。”
萧铮狐疑，还想问些什么，就有人前来传话，“侯爷，林氏千金来了。”
萧翊风眉头陡蹙，林书禾竟然来得这么快。
萧铮细细想了一番，这才想起来这林氏千金是谁，他看向萧翊风，问道：“她可就是那位你母亲为你挑选的妾室？”
萧翊风不答话，一阵心烦。
萧铮瞥了她一眼，朝部下道：“把人带过来给我看看。”
另一边，林书禾整理着自己的衣着，反复询问身边的丫鬟，“给我看看可有何处不妥？”
丫鬟一遍遍回答，“小姐，都妥当着呢。”
林书禾紧张的在马车旁踱步，将靖安侯可能会问的话都细细斟酌了一遍。
众人都道靖安侯虽杀伐一生，对待女子却是和颜悦色的，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丫鬟见有人过来了，小声提醒道：“小姐。”
林书禾被吓了一跳，想要舔舔因紧张变得干涸的嘴唇，却又怕糊了口脂让人笑话。
“姑娘，侯爷有请。”
林书禾嘴唇轻勾，保持端庄仪态，“还请将军带路。”
林书禾跟着那位府兵往河边走，她穿着绣鞋，河道上都是细细密密的小石子，走去路来甚是硌脚。
她还穿着层层叠裙，一步一扭，看上去甚是艰难。
远远的，萧铮便瞧见一抹娉婷的身影走来，看似不习惯走这种路，遂对萧翊风说：“翊儿，去把林姑娘牵过来。”
萧翊风不情愿道：“爹，她还没进府呢，男女授受不亲。”
“胡闹。”萧铮呵斥，“你未来是她夫君，快去。”
萧翊风装作没听见。
笑话，他连姜云笙都没牵过几次呢，让他去牵别的女人？做梦吧。
他答应柳氏带她来见靖安侯，人来了不就行了，做那么多麻烦事作甚？
萧翊风捡起一把小石子，百无聊赖的在一旁打水漂。
林书禾走到萧铮面前，福身行礼，“小女林书禾，见过侯爷。”
萧铮细细打量她。
眼前的女子面容姣好，眉目微垂，青丝如绸，身段极好，生着一副机灵像。
“你和你的姑母，倒有几分相似。”萧铮道，“起来吧。”
林书禾的姑母，正是昭亲王妃。
“此次本侯回京，还见过你姑母，你姑母常提起你，说你自幼聪慧，饱读诗书。”萧铮笑得慈爱，问道，“今年多大年纪了？”
林书禾柔声回答，“小女十九。”
萧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倒是比笙笙年长一岁。”
林书禾嘴角的笑容凝固住，她没想到姜云笙竟然才十八。
对方比她小已当了侯门主母，而她即便现在嫁进去，也只能先当妾室，正让林书禾心里非常不是滋味。
“主母年纪虽小，却将侯府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书禾还得多学学才是。”林书禾敛了神色，说起话来很是温婉。
萧铮又问：“你父亲身子可还好？”
“劳侯爷挂念，家父一切安好。”
萧铮也不知道还要问什么，眼前的女子是萧翊风即将纳进府中的妾室，他是男子，心思没有女子细腻，既然是柳氏看上的，那就抬进府吧。
他转而看向萧翊风，“翊儿，过来和书禾说说话，我听闻你二人是同
窗，今日见了，怎的这般生分？”
萧翊风板着一张脸，听到父亲叫自己，更是烦躁，将手里的一颗石子用力一扔。
石子在水面上溅出水花，很快又恢复平静。
“既是同窗，平日里也时常见面，哪有那么多话要说。”萧翊风又躬身去捡石子，始终没有看林书禾一眼。
萧铮却认为他又在和自己对着来，当下来了气，“我叫你过来！”
萧翊风不耐地把石子扔掉，走到他身边，“爹，何时启程？”
“急什么？”萧铮不悦道，“我今日就把话放在此处了，来日你与书禾须得好生相处，切莫像和主母那般，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闹。”
“她跟我吵又没碍着谁。”萧翊风心有不快，“她爱跟我吵，跟我闹，那都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
林书禾浑身僵硬，萧翊风如此明目张胆的护着姜云笙，傻子才看不出来。
她有很多话想要说，却念及自己还没进府，怕在萧铮面前没了规矩，是以只好沉默不语。
“侯府那么大，热闹点怎么了？”萧翊风又道，“我可不喜欢死气沉沉的人。”
萧铮抬手要去打他，“那是侯府，不是戏场！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萧翊风侧身躲开，不愿再在此处待着，“爹，娘还在府上等着，咱们回罢。”
萧铮猛的站起来追上去要教训，没有顾及林书禾还在河边站着。
她的心口剧烈起伏，显然是气极了。
她用力踢飞脚边的石子，却猛地反应过来怕不远处还有府兵在，连忙摆正自己的姿态，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队伍再次启程。
回去的路上却没有来时那么快。
因萧翊风来了，萧铮想和儿子多说说话，是以没有坐马车，而是和他并辔而行。
林府的马车在队伍中间，前后都有府兵，林书禾打开窗户往外看，嘴角轻勾，眼底隐有傲气。
这么大的排场，待她一起进城后，那些百姓定会艳羡不已。
世子出城接侯爷，连自己的正妻都不带，带的却是林家的千金，定会对姜云笙议论纷纷。
一想到此处，林书禾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先前在河边受了冷落的阴郁心情豁然开朗。
然而这一切都没结束，真正的好戏，还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