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白猫
闻人策一双眸子注视着她的笑颜,颔首道,“若是夫人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可以同下面的人提。”
棋月支着下巴,乖巧的眨巴着眼睛,“好。”
二人正用膳间,一位老仆随在侍女身后进到屋中。怀中抱着竹篮,上头盖着一块厚实的布料以遮挡寒风寒雨。
见她笑容热情的走上前来,给两位主子福身见礼。
“见过郎君、夫人,衔蝉奴就在篮子里边。”
说罢便将手中的篮子轻放到地面上,挽袖揭开了上边的布料。
篮子里边的场景暴露于空气之下,棋月好奇的探出头。但见那里头正趴着一只毛绒绒的白团儿,毛色雪白极净,瞧着十分玉雪可爱。
好似感受到外头的动静,篮中趴着的毛团动了动身子,懒洋洋扭过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一双猫眼打量着面前之人。
那两只眼睛不想竟也是极为漂亮的翠绿色,好似两枚晶莹剔透的玉石葡萄。
“好漂亮的衔蝉奴。”
棋月赞道,回望了身边的夫郎一眼,接着忍不住起身走到篮边弯腰仔细瞧猫儿。
见她面上格外喜欢,那老仆笑着鼓励道:“夫人尽管可以摸摸,这衔蝉奴脾气温顺,不会咬人哩!”
闻言棋月仰面看她一眼,接着又试探性地伸出一只纤手,轻柔地将掌心落在了猫儿的头上。
那白团子感受到头上人的动作,乖巧的配合她一动不动,只抬着脑袋眨巴一双眼睛盯着她瞧。
这滋味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美妙。手掌之下的柔软绒毛暖乎乎的,叫人贪恋得忍不住想再多给它顺一会儿毛发。
“喵”衔蝉奴眯起一双眼,像是被摸的极为舒适,喉咙中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又挪动着身子翻了个身,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来。
这也太乖了吧。
“喵喵~”它叫声娇娇的,宛若含了蜂蜜般惹人心甜。这般讨宠似的亲呢呼唤,简直叫人完全无法拒绝。
棋月双手抱着白猫,一边抬头看向桌旁的闻人策,笑问道:“原来郎君所说的稀罕物,是这只衔蝉奴吗?”
闻人策颔首,看着眼前的一人一猫,目光流露出些许笑意。
“夫人喜欢否?不若,再请夫人为这衔蝉奴取个名字吧?”
棋月轻点头,之后又摇了摇头。
纤手摸着怀中柔软如没有骨头般的白猫,思索片刻,之后又弯眉笑道:“妾身并不擅长取名,但,观这衔蝉奴圆滚滚的好似一个雪白毛团,不若……就叫它圆子吧。”
一旁的老奴连忙夸赞道:“夫人厉害,这个名字取得贴切,圆子终于有名字了。”
棋月摸了摸下巴,然她这话才说完,怀中的猫咪此时却是高高竖起了一双耳朵,几颗牙齿轻轻磨着棋月的指尖,好似一副生闷气的模样,憨态可掬。
她不由得一愣,面上有些羞赧,“衔蝉奴瞧着好像是不大喜欢这个名字?要不还是请郎君来为它起个好听的名字吧。”
目睹了全程,闻人策略感好笑,倒是并未接受她的请求,只抚掌赞道:“夫人谦虚,圆子这两字既贴切又好记,还有何处是不好的呢?不如就定下这个名,以后都这般唤它吧。”
说来也怪,他这番话刚落下,棋月怀中的小猫轻轻吭哧两声,竟是乖乖主动的撤开了嘴,重新窝成一只毛团懒洋洋的不肯动弹了。
棋月看的咋舌,不由得感叹这猫儿极富有灵性,机灵的好似当真能听懂人说话一般。
片刻,桌旁坐着的闻人策起身,稍稍整理了一下衣摆,看样子像是准备要出去。
棋月不由得将视线转向他,好奇的问道:“郎君不再用点了吗,可是饭菜不和胃口?妾身今日好似都没见您用多少呢。”
他摇头,“用的已是足够了,今日书房还有些事情需要结尾,回来恐已是夜深了。夫人早些休息,无需等着在下。”
棋月哑然,只得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开了秋水阁。
忙?近日他大婚,如今到底是在忙些什么呢。
又想到闻人老爷如今已是病倒,府中大大小小的事情应也是需要他操管着,那忙点倒也是说得通了。
神情若有所思,感受到怀中毛绒绒的触感,抬手轻轻颠了颠那只毛绒团子的重量。
还挺沉呢,看着这么小小一只,倒是有真材实料的。
“喵”正闭眼休息的圆子发出不满的叫声,那条足以媲美鸡毛棒子的毛绒大尾巴轻扫过她纤细的皓腕,挠的人有些心痒。
继而又翻身换了个姿势,将屁股对着女主人。
好吧,这下是连乖样都不肯装了?
棋月有些没好气,但见它这个姿势也没维持太久,似是感受到外头吹来的冷空气。圆子短暂的倔强了一下,随即又重新窝到了棋月怀抱当中,窝成一个找不着头尾的白团团。
这下更像是圆子了,棋月忍不住笑。
又抱着小猫玩了一会儿,方才起身命人将桌上的饭菜尽数撤走。
之后她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索性取了衣裳到厢房之中沐浴一番,披了件绸制披风回到二人的卧室之中。
馨香气息洋溢在居室之中经久不散,棋月爬上了床榻,仰面躺下。
软乎乎的褥子将身体轻盈的承托于其中,不由得便发出一声喟叹。
富贵人生,当真是美好啊。
希望明日的种地也不会太过累人。
思绪昏沉,感受着猫儿轻轻的鼻息,棋月也逐渐陷入了浅眠。
圆子窝在榻边的软席上酣眠,柔软的娇小身子随呼吸轻微起伏。
烛光明灭,居室内安和的不沾外头一丝风雨,气氛宁和非常。
待闻人策忙活好了手头的事情,归到居室之中,进门便瞧见眼前一人一猫安憩的闲适场景。
长睫垂落交密如荫,于玉面投下一层淡淡的阴影。思绪万千,也不知其真实感谢是如何。
立了良久,床铺上发出轻微的声响,他方才弯腰吹熄了烛灯,解了锦袍,上榻卧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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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待棋月醒来,身旁的人已是起了身,正于屏风之后更换衣服。
“郎君起的这般的早,可是又要去书房了?”她半坐起身来,抱着锦被道。
闻人策应声,言语温和:“下午外出议事,还需要去书房做些准备。近日城中热闹非常,夫人可愿意也一同出去逛逛?兰城之中尚是有许多新奇的地方,想来夫人会喜欢的。”
棋月微微探头,带着向往的神情,问道:“真的可以吗?郎君出去议事的话,带着妾身方便吗?”
见她犹豫,闻人策平和一双眉目,耐心答道:“自然,夫人随我一道去吧。”
棋月乖巧的福了福身:“那便承郎君的关怀,容妾身稍微做些准备。”
闻人策笑着点头,简单用了些早膳过后,又出门往书房里去了。
这次棋月挑了件鹅黄色的绣花纱裙,又让合一浅浅的为她描了个妆,便算是完成了今日的打扮。
之后也是闲着无事,索性便陪着圆子玩了一会儿。
时间一晃便过,转眼已是到了午时。
有小厮前来叩门,言府门处已备好了车马,只等夫人过去便可出发了。
合一应声,转而又入到里屋之中扶着棋月出来。
今日温度虽有些阴凉,然而天色倒也还算是晴朗。清风吹拂,叫人感到好一阵凉爽舒适。
绕出长廊,府门外正停着一辆装饰华贵的马车。
马车阶梯之下身着锦袍的贵公子负手而立,见到棋月走来,随即面上露出几分温和笑意。
“夫人小心。”
棋月应声,将手放到闻人策的手心之中,借着他的力道上了马车。
她视线轻扫,马车里头的空间十分宽敞,足以容得下六七个人同坐。
中央置着一只方形长案,上头整齐摆放着琉璃茶壶与各式各样的精美高点,出行的准备不可不谓是非常齐全了。
闻人策随后也上了马车,与棋月同向并坐。
待两位主子都已落座,马车缓缓驶离府邸门口,朝兰城的中心街市驶去。
在半封闭的空间中,二人的呼吸声清浅可闻。贵公子身上衣物常年熏香,因此他所待的地方,只消一会儿,便是一室兰香清冷,温润惑人。
棋月神思乱飘,也不知怎的,蓦然就想起他身上的伤势,目光悄悄转向身侧之人。
今日闻人策穿的是一身款式较为修身的蓝色锦袍,肩口处却是平整非常,没有一点异样的突起。
灵敏的察觉到她投来的视线,闻人策放下手中拿着的书卷,微微侧首看向她,声线低醇:“夫人在看什么?”
棋月眨眨眼,“没什么,郎君的伤……还痛吗。”
闻人策长睫垂落,一双瞳色浅淡的眸子含着淡然的笑意:“涂了些伤药,如今已是觉得好许多了。”
她凝眸,想起今日用早膳时看到桌上摆着的一碗汤药,不由得狐疑开口道:“郎君早上喝过药了吗?”
闻人策作思索状,无奈一笑,道:“竟是忘了此事,近日实在有些忙乱,不妨晚上再饮药吧。”
也不知他说的是否是真的,棋月还是口头上劝了一句。
“郎君这般可是不行,不喝药伤口如何才能好的快呢?”
闻言他神情自若,回答的十分流畅。“感夫人关怀,今晚回去在下定会记得喝药。”
棋月眨巴着眼睛,见他答应的如此流利,一时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看他重新将目光投落于书卷之上,索性也选择靠着车壁闭眼小憩。
街道上一路繁华声不断,各式各样的店铺小摊前满是来往的行人。而高大马车在这满满当当的人流中行进,可真不容易。
风吹起马车的窗帘向空中轻轻飘扬,也将外头的繁荣景象送入人眼帘。这样一幅人来人往的热闹景象,兰城的繁荣果真是名不虚传。
马车于一间装修的分外精致的茶楼下缓缓停落。
闻人策率先出去,于台阶之下伸手扶着棋月走下马车。
茶楼名为逸和楼,楼盘位置处于街道偏僻之处,外头瞧着并不算太起眼,然走入里头随意一瞧,却是从布置到摆设皆是处处精致华贵,十分雅致。
华街上各个商铺中行人进出无数,独这间茶楼开阔空荡非常。
原因无他,几个长相气质刚毅的墨衣侍卫手持长剑,冷面寒霜守在茶楼中各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