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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翠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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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既称这只是一支普通的笛子,那能发挥驭蛇之效的想来便是他方才所吹的那首乐曲了。当然,这话估摸着也有些许水分,恐怕也不能全信。

    棋月本人信奉多一项技能傍身,未来便可以多一个活计吃饭的真理。如今碰上了此等异士,倒不如先拉近些关系,未来再徐徐图之也是不迟。

    她面上笑容极为讨巧,那郎君半抬起眼眸,以一双凤目瞧她。

    语气含笑,“既是如此,也不知姑娘能给在下什么样的回报呢。”

    棋月大致估算了一下自己目前所拥有的财富,略微肉疼的举手伸出三根纤指。

    “三百两,买郎君您亲手做的笛子。”

    这样的价格便是盘下一间竹笛店铺都足够了,然而如今她要买的却不单单只是一根笛子,更是两人之间一段友谊的开始,无论如何也不能小气了。

    “抱歉,在下近日有些忙碌,恐怕暂时无法为姑娘满足心愿了。”

    “这个好说,等您空闲了再做也是可以的,妾身愿意一直等您。”棋月十分流利的接话。

    他闻言扶额轻笑,宽肩微颤,眉眼间的郁色一瞬皆宛若阴云飘散,又似云雨初霁,俊美的面容上翩然现出一片和煦之美色。

    棋月莫名就觉得他与自己那位名义上的夫郎有几分相像。

    尤其是那双长眸,眼珠瞳色极为浅淡,好似一潭秋水般深邃惑人。盯着人的时候,又都同样的富有攻击性。

    她有些愣愣的,他二人不会真是兄弟吧?

    先前听说闻人世家确实有两位郎君,然而如今闻人氏独以闻人策的名声最为响亮。

    他身为云海玄老的得意门生,惊才绝艳,又有浊世佳公子之美誉,故名扬四海远传八方,风头过甚盖住了另一位郎君也不算稀奇事。

    但倘若他们真是兄弟,这位郎君何故仅着一身单薄长衣,而不似她那位夫郎般锦袍加身,头束玉冠?

    似是察觉出她的心思,那雪衣郎君忽然淡了面上的笑容,一言不发地转过轮椅径直往身后的竹林里去了。

    棋月愣在原地,一时之下也不知晓他到底是同意了还是没同意,看了看手中的笛子,连忙迈步跟了上去。

    “郎君,你的笛子!”

    几人之间维持着一段不近也不远的距离,一道向竹林深处而去。

    周遭的竹树逐渐变得重密,路径愈发窄小。

    棋月望着前方那道雪青色的身影,目光露出赞叹。

    别说,还真别说,这轮椅瞧着极为轻便美观,不想竟也行的这般飞快。莫不也是这位郎君亲手做的?有这般灵巧的手艺,当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啊。

    若能将此人拐到离月堂去,未来必有一番大作为。

    棋月心下想着,愈发跟紧了那道修长的背影。

    也没跑太久,前方的竹林深处缓缓出现了一间竹屋。

    但见那人于前方逐渐减慢了速度,直至轮椅完全停住。

    棋月与合一也缓了脚步,视线触及那座竹屋,不由得抬头远观。

    竹屋所占地盘并不大,外观却是十分别致。

    小屋通体以翠绿色竹子为主体,结实粗壮的枝干排列紧密,边角以木钉紧紧封固,既牢固又漂亮。

    屋顶上多加盖了一层编排整齐的芦苇垛,严严实实地将外来的风雨遮挡在外。

    立于幽林之下,倒真像极了世外桃源中的避世私居。

    她目光不由得一滞,惊叹这竹屋构造的精巧漂亮。若是这般精妙的手艺也能传授于堂里的兄弟们,以后不论到哪儿都可以随地安顿了。

    视线触及那人,蓦然又想到一个关键性的问题。

    这屋子固然好看,若凭他一己之力便能搭建出这般精巧的住处确实叫人惊叹。

    但他既身为闻人世家的郎君,如何只住在这偏僻的林子里?

    心中不由得又默默怀疑起了之前的猜测到底是否正确。

    目光落向那道雪青色的背影,但见他推开了半掩的竹门,侧过半张精致漂亮的俊脸,凤眸轻轻瞧她一眼,随后驶着轮椅入了竹屋之内。

    这意思……是叫自己进屋吧?

    棋月手中拿着玉笛,略为迟疑。

    日头已经落下,估摸着也快要到用晚膳的时候了,闻人策先前交代过她要早些回去……

    林间骤然有阴风大作,绣花裙摆随风飘动。几滴冰凉的雨丝从高空中坠落,贴着女子的面颊缓缓淌下。

    好不巧,竟是于这时候落雨了。

    两人出来的时候并未带伞,如今就算冒着雨赶回去怕也是晚了。

    她扯着身上的披帛举过头顶,目光犹豫的看向来时的路。

    青竹密密重重,一时还真不好找出去的路。

    竹屋壁上的小窗被人推开,棋月循声回过头,但见那窗内雪青色长袍的郎君已是摘下了斗笠,玉面上神情淡淡。

    一头墨发披散于肩后,气质雅然自若。

    他面上带着笑,修长的手指在窗沿处轻轻敲击,启唇:“将要下大雨了,姑娘不若进来躲躲?”

    话音刚落,耳畔的雨声愈发响亮,银丝连成一片片的长针,哗啦啦地往大地上落,激起泠泠之音。

    冰凉的雨丝顺着脖颈流入衣领之中,直叫棋月打了个激灵。闻言再不做多想,连忙提了裙摆向竹屋小跑而去。

    一声轻笑散落风雨之中,窗重新被人合上,挡住了外头侵袭而来的雨丝。

    二人躲进了屋檐底下,以绢帕擦拭干净身上的水渍,方才推开了半掩着的竹门。

    才进到屋内,便觉室内温度暖洋洋的,竹屋保暖性能非常好,外头的凉气竟是丝毫不曾侵染进来。

    抬目,却观居室之中的摆设极为简洁,所见家具不过就是几张长桌外加几把短椅。外屋的摆设尚是如此,也不知里屋会是如何。

    色调是一溜儿的竹枝翠绿和原木棕褐,瞧着倒也挺叫人稀奇。

    棋月坐在椅子上,没忍住开口问道:“郎君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闻人珏长睫垂落,抬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应声道:“嗯。”

    棋月默然不语,坐在竹椅上思索着什么。

    视线中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提着茶壶柄正往杯中倒茶,修长的指节间布有几个微厚的茧子。

    确实是常做粗活的一双手。

    他斟了两杯热气腾腾的茶水,放置于圆桌之上。

    “二位请用。”

    合一道过谢,接了茶盏捧在手中,倒是并不饮。

    闻人珏也没在意,独自又斟了一盏,抬袖举杯轻抿。

    喉头微动,滚烫的茶水入腹,霎时温暖了四肢百骸。

    棋月将手中握着的笛子放到桌上,目光落向前方,“尚且不知郎君的答复是如何,这笔生意到底成或是不成?”

    三百两银子,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专门给人抛了一个大便宜,她不相信这笔生意真会做不成。

    室间安静下来。

    闻人珏捻了捻手中的杯盏,抬起一双长眸回望于她。

    烛影摇晃间,将女子小巧耳垂上挂着的一对珍珠坠子照得格外漂亮。莹润雪色映在耳侧肌肤之上,散发动人的柔光。

    稍转了视线,藏起眼中含着的异样情绪。他放下杯盏,声音若青竹酿成的美酒,若有一番醉人之感。

    “不过一支笛子,如何值姑娘这么多的银子。姑娘耳上的那颗裴海珍珠倒是不错的小玩意,不若就用它来换吧?”

    棋月愣住,一时不知面上表情该是如何。

    合一上前一步,语气略有不悦:“郎君言话请慎重,我家夫人昨日刚成的亲,您这般可是不合适。”

    她态度不佳,闻人珏闻言倒也不恼。

    抬手作揖,歉笑道:“竟不知您便是那位贵人刚迎娶过门的贵夫人,得罪得罪。”

    棋月不禁眉心一跳,“不妨事。”

    美眸微抬,嘴边话题忽转。

    “妾身也很好奇,您可是闻人家的少郎君?”

    目光一瞬不瞬的紧盯着面前的人,不肯错过他面上一丝一毫的神情变化。然细观他眉目间仍维持着方才的从容,丝毫不见异常之色。

    俊面郎君笑着颔首,目光中若带着隐约深意,倒是回答的大方。

    “夫人聪颖,在下正是。”

    她猜的倒一点不错,此人果真与闻人策是兄弟关系。

    闻人珏抬袖又复饮了一口热茶,一截茶梗顺着茶水流入到口腔之中,被舌卷入齿间轻轻抵磨。

    苦涩的滋味传遍舌根。

    他目中含着兴味:“夫人是如何猜到的?”

    他与闻人策并不是同母而生,若论相貌也仅仅只有三分相似。

    但这份相似亦只有相熟已久的人才能看得出,她一个远嫁而来的女子又如何这般敏锐?

    棋月摸了摸下巴,含糊的回道:“郎君与妾身的夫君眉眼十分相像,神态也有些相似,故而斗胆一猜。”

    闻人珏闻言轻笑,直立的身子重新靠回到椅背之上。

    “夫人,很熟悉你那位夫郎么?”语气意味不明。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棋月微顿,转了转眼珠,只以为他单是在说容貌。

    倒是十分顺口的接话,“郎君金相玉质,叫人难忘。妾身身为夫郎的妻子,自然也该能察觉您二人眉眼间有些相似。”

    闻人珏垂眸,失了继续谈话的兴致。

    两人相对而坐,气氛蓦然沉默。

    桌上的烛火跳动,暖意溶溶。

    他把玩着手中已经空了的茶盏,抬首看了看外头的天色。

    侧首笑道:“方才不过只是与夫人开个玩笑,若是夫人想学驭蛇的话,在下愿意教您。”

    视线落于烛光之上,目光幽幽。

    “当真?”

    棋月亮了一双杏眼。

    “条件好说,郎君当真愿意教妾身?”

    闻人珏笑着颔首:“无需姑娘支付金银,在下唯一的条件,便是想烦请姑娘替在下料理屋后的一片土地。”

    ……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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