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合卺

    “二拜高堂！”

    二人又向后转身，对着闻人老爷俯身下拜。

    闻人老爷微微颔首，面上挂着笑，神色中却含着稍许的疲惫之意。

    “夫妻对拜！”

    棋月内心淡定的与闻人策相对而立，再度躬身，全了这最后一拜。

    三拜既毕，喜人笑道：“礼成！送入洞房——”

    堂中顿时响起了观礼宾客的道喜声，闻人老爷也笑着点头，面带欣慰的看着这一对新婚夫妇。

    闻人策朝众人作揖见礼，之后便牵着红绸缎领棋月向堂外而去了。

    走至长廊尽头又接连的绕了几个弯，二人步入偌大的院落之中，兰花香气扑面而来，芬芳馥郁。

    与今日闻人郎君身上的香味倒是有八成相似。

    棋月素日里并不喜香，因而对熏香之类的味道也格外的敏感。

    但如今院中的花香虽为浓郁，却并不叫人感到头脑晕沉，心中反倒升起了几丝隐秘的愉悦。

    她将其原因归咎于秋日里难得闻见之类的天然花香，又也许是此处的兰花盛开的极好，倒也不曾多想，脚下不停地便随着迈进喜房里去了。

    进到里屋，棋月走至如意紫檀金榻旁，由合一扫了扫床沿铺着的五谷，方才扶着她坐下了。

    而一身红衣的闻人郎君静立于榻前，低垂着眼眸瞧了瞧榻边摆放着的一对龙凤烛台，狭长的眸子里宛若盛着碎金，倒映出烛光的明灭跳跃。

    玉骨手拿起放在玉案中的如意挑子，手腕轻轻发力，盖头被挑起，露出底下一张小巧精致的莹莹美人面。

    眼前暗沉的视线陡然恢复光明，棋月一双妙目不由自主的眨巴了几下，待适应了室内的亮度，方才羞涩的仰首去看自己的“夫婿”。

    恍然对上了闻人策俯视而下的淡然的眼，她心下不禁恍惚了一刹。

    只见居室中的烛光暖光此刻尽数投落于他周身，宛若为天地所垂青的神子，一双凤翎睫羽垂落，俊朗的眉宇间是澄澈的专注。

    那些细碎的光亮，将他原本瞳色就极浅淡的眸子照得宛若一潭晴日秋水，温柔又深邃，好似平静的波涛之下还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勾人心魄的很。

    二人俱是不言语，喜娘只好端着玉案上前，道：“还请郎君夫人同坐。”

    闻人策率先收回了视线，面带笑意的同她颔首，接着从容的转身与棋月同向而坐。

    脱离了他的视野，棋月方才察觉到自己胸腔中的一颗心脏跳的格外剧烈。

    说不上来是种什么感受，明明对面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公子，竟如何会拥有这般的眼神。

    无人知她心中所想，喜娘笑容和气，热情的将一只青花金边瓷碗递给棋月。

    云里雾里的接过碗筷，朝里边一看，原来是一只半生的饺子。

    在喜娘的眼光示意下，她夹起饺子，张嘴咬了一小口。

    喜娘笑问：“夫人，生不生？”

    她点点头，又将嘴中的饺子吐在小碟中，面上羞赧道：“生。”

    喜娘面上的笑容愈发扩大，侧身又将碗筷转交给了闻人策，问：“新郎官生不生？”

    闻人策举起那对被棋月用过的筷子，夹着饺子，咬下另一边的角，嗓音温润清冽。

    “生。”

    喜娘满意的收回碗筷，起身退到一边。

    接着便是新婚夫妇同喝合卺酒。

    二人面对着面，共持一双凤鸟双连杯，先后饮尽了杯中的酒液。

    周遭的喜娘们拍手贺道：“恭喜郎君，恭喜夫人，祝愿从此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棋月面上羞涩的低垂着脑袋，闻人策则笑容和煦的起身将这一双凤鸟双连杯重新放回了玉案上。

    外门此时正巧被人扣响，风清光的声音从外头隐隐传入屋中。

    他道：“郎君喝完了合卺酒，接下来便该去外头贺宾了。”

    闻人策略微整理了一下衣袍，倒并不着急离开，临走前温声对喜娘嘱咐道：“夫人劳累了一天，传厨房做些热菜点心来吧。”

    那喜娘连连点头应是。

    众喜娘面上染了笑意，高高兴兴的对棋月贺道：“郎君如此体贴夫人，以后定成一对佳偶！”

    棋月笑容温婉，大方的谢过了喜娘们的祝福。

    等观礼的喜娘们也都出去了，屋子里头才安静了下来，忽然间先前不曾感觉到的疲惫尽数涌上来了。

    她揉了揉脖子，起身走到梳妆台旁，让合一替她将头上的华丽凤冠取了下来。

    凤冠一取，顿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