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阿祾家的故事78
今日,延州城的百姓从中午开始就感觉这座边镇城市突然之间就进入了警惕戒备的状态。不仅有士兵把守各处城门只进不出,城内还有好几支十来个士兵组成的小队在大街小巷内不断来回巡逻。
尤其是城门处的一座茶楼外竟有重兵把守,不得任何人靠近,也不允许任何人走出这家茶楼。
一时之间,延州城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揣测着到底出了什么事。这样的阵仗,怕不是近期有战事要发生?
“听说不是打仗的事。”
几个在茶楼附近观望的闲人聚在一起,聊起了闲话。
“据说是前两天到咱们这儿来的一个王爷的妻女丢了!”
“啊?!”众人惊讶,“自从节度使的大营驻扎在附近,咱们这多少年没发生过拐人的事了。”
“就是说呀,这王爷的妻女点儿也太背了。”
此时夜幕已至,然而关于林若晗同阿祾的下落的线索,魏琂还是毫无进展。
“啪!”
此时魏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和不满,长袖一扫,桌上的茶壶落到地上碎成了七八瓣,茶水流了一地。
前来回报消息的士兵,被这个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了一跳,略抖了抖。
跪在魏琂面前的茶楼掌柜和三四个伙计被这番动静吓得浑身打颤,头埋得更深了,谁都不敢抬起头看看眼前这尊神的脸色。这位京城来的王爷的妻女就是在他们店里消失的,随之不见的还有一个店里刚招来的伙计。
掌柜的现在一整个懊恼不已,早知道今日竟摊上这样的祸事,当日便是再看那个年轻人可怜,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他的!这已经过去了半日,而连那伙计的半个人影都没找见,看来他们是要跟着一起倒大霉了!
“你们延州城,真是好警戒。”魏琂冷笑一声,咬牙道,“三个大活人,光天化日之下不仅从城门口的茶楼里消失了,就连整个延州城里也找不到一点线索!李州牧,本王看你不仅不想要你头上的那顶乌纱帽,甚至是连那戴乌纱帽的脑袋都不打算留了吧!”
李州牧“咚”的一声就跪在了魏琂的面前,被魏琂的威势所慑,说话时似乎连牙齿都在发抖:“……殿、殿下、息息怒啊、殿下……”
“息怒?”魏琂怒极反笑,“那你倒是给本王支个息怒的妙招啊!”
就在这时絮雪匆匆跑了进来,说是发现了一点线索。
魏琂一听,“噌”得一下就站起身来,急切地询问具体情况。
絮雪面色沉重:“在城西的一处废宅里发现了两个负责保护王妃的高手。他们生前经历了相当激烈的搏斗,我查看过了伤口,处处皆是致命伤,干净利落,像是杀手所为,而且应该是一群杀手。”
杀手?魏琂的心一下被揪了起来,简直令他无法呼吸。不详的预感略过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影。
是谁要杀他的妻女?是瑞王吗?但如果是瑞王的话,应该是直接冲他来才对呀!杀阿晗和阿祾,瑞王得到的只会是他疯狂的扑咬与报复,怎么想都是不合算的。
“我也去请负责保护王妃的前辈去查看过了伤势,劫走王妃的应该是修罗门的人。”絮雪的脸色越发阴郁,“我已经给谷主传信了,她应该很快就会到。”
“修罗门?谷主?”这对魏琂来说都是非常陌生的词语。
“修罗门的话我知道!”刚才连话都说不清的李州牧一看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赶忙回复说,“是一个江湖杀手组织,下官听说他们的据点就在延州境内!”
魏琂微微眯起眼,犀利的目光射向李州牧,缓缓开口:“有这么一个杀手组织在你治理的辖域内,你竟然不能及时铲除?”魏琂的声音不大,然其中的寒意竟让人产生身处冰天雪地中的错觉。
李州牧再次顶着重重压力开口,他甚至觉得自己要是一句话说不好,那位豫王殿下就会像猛兽一样将自己撕咬成碎片。
“王爷明鉴啊!那个修罗门据说已经在延州境内经营了起码有四十年,早已根深蒂固,难以拔除了呀!下官的前几任,不是没有想过要彻底铲除这等祸害,但不论派出多少兵力,全是以失败告终呀!”
一直在旁听的郑果将军此时点头表示赞同:“有一年我和父亲也想拔除修罗门这颗毒瘤,但他们的老巢是依山而建,有层层树林为他们做掩护,而且那树林里放养了许多毒蛇毒虫,稍有不慎便会丧命。修罗门确实很棘手,光靠延州自己解决的话的确是相当困难的一件事。”
听郑果将军这样说,李州牧忍不住投给他一个感激的眼神。
“是是是,就像郑将军说的那样,十分危险。下官也实在不敢拿延州士兵的性命去冒这个险啊。”
而听到这种关于修罗门的消息,魏琂的心仿佛被放置进了冰窖里,几乎令他站立不住。难道说,连救回阿晗和阿祾的一点希望都没有吗?
郑果将军的目光投放到了絮雪的身上,略带疑惑地问道:“刚才这位姑娘还说了什么谷主,是——?”
“罗刹谷。”絮雪看向魏琂,解释道,“谷主正是王妃的姑母。”
“罗刹谷?”郑果思索了一番,摇摇头道,“我倒是不曾听过江湖上有这样的门派。”
魏琂此时也顾不得这些,直问絮雪:“姑母此时正在何处?她能否及时赶来?”阿晗姑母既然也是江湖人,也许她对修罗门的了解要更深入一点,说不定有突破的希望。
“罗刹谷就在邻近的梁洲,前段时间过年他们应该都在谷内,我估计差不多后天就能赶到。”
“后天?”魏琂摇着头喃喃自语道,“后天就太晚了……太晚了——后天就来不及了!”
“嘭——”一声,魏琂的双拳重重地砸在桌面上。然而他顾不得手上的疼痛,再看向郑果时,双目已然泛红:“调兵,攻修罗门!”
郑果闻言,眉头皱得极紧,似乎是对这个提议很不赞同:“王爷,修罗门危险重重,我们不可轻举妄动啊!”
魏琂死死盯着郑果,一字一句地说道:“本王不是在问你的意见,本王是在向你下达命令。”
每一个字似乎都是从魏琂紧咬的牙缝中挤出来的,每一个字似乎都能感受到此时他正努力压抑着的滔天怒火。而郑果站在原地,低垂着眼,一言不发。
“本王同你说话,你是聋了吗!”
本来就情绪不稳的魏琂因为郑果这无声的抗议而暴怒,他一步上前揪着郑果的衣领,怒不可遏:“你是要反抗本王的命令吗!”
“下官不敢。”郑果面不改色。
“那好,”魏琂深呼吸,试图将自己胸中翻涌起的怒意压制下去,“本王命你现在就去调兵,立即、马上、赶往修罗门!”
“现在不行。”郑果抬眼直视着魏琂,非常平静地表示了拒绝。
“郑果!你当本王真不敢杀你吗!”
魏琂与郑果陷入了僵持,在场众人皆为魏琂的气势所慑,额上不住得冒出冷汗,大气儿也不敢出。
正在僵局难破之时,絮雪开口了:“王爷,奴婢以为现下应该听取郑将军的意见。”
魏琂猛地转头瞪向絮雪,那凶狠的眼神令絮雪不由想到了被激怒的猛兽。她稳了稳心神,继续说:“我们现在对修罗门的情况掌握的不多,贸然行事只会更危险。”
“……”也就是看在絮雪是林若晗心腹的面上,魏琂才勉强控制住情绪,“那要多久呢?现在半天已经过去了,我的妻子女儿生死未卜,你们还要让我等多久!等多久!你们说话啊!”
此时此刻,任谁都能听出魏琂嘶吼的声音在止不住地发颤,这时的他似乎不再是高高在上、冷静自持的豫王殿下,而只是一个因担心妻女遇害而几乎发狂的丈夫和父亲。
那一刻,魏琂感到了深深的无助。即便他是豫王、即便他的手中握有一些权势、可是那又怎样呢?他到底不过是一个连妻儿都护不住的窝囊废!
这厢,在延州城内哪怕知道了林若晗和阿祾身在何处的魏琂依然处于一筹莫展的困境之中,另一边被绑入修罗门的林若晗也同样面临难以突破的困境。
她连自己莫名其妙多了个爹还被改名的事情都没有消化完,就被对方扔进了暗无天日的地牢之内,更糟糕的是她与阿祾被迫分开,不知道他们把阿祾带去了哪里,又会怎么对她呢?
比起自己的处境来,林若晗更担心阿祾的状况。
如果那个人说的没错,那她才是这帮人真正的目标,阿祾只是被卷入这般险境的一个无辜者。
是她害了阿祾!
又担心惊惧又痛苦自责的林若晗禁不住发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内心懊悔不已。
那天她就不应该带着阿祾出门,不应该仗着自己会点武功就以为能护得住她和阿祾,从而放松警惕。至少、至少应该带着絮雪一起才对啊!
全部都是她的错!她怎么能愚蠢到这般地步!
沉浸在自责中的林若晗不禁悲从中来,再也不能抑制心中的情感,嚎啕大哭。
就在这时,空荡的地牢中传来了脚步声,不多久就停在了她的牢门前,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
林若晗抬头,来人正是自称她父亲的男人。
“你们把阿祾带去哪儿了!”林若晗来不及擦去脸上的泪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人恨声问道。
“把眼睛哭肿了多不好看呢。”那人掏出一方手帕,蹲下身要为她擦拭泪水。
林若晗瞅准机会直接将那人扑倒在地,跨坐在他身上企图用自己的体重压住他,双手死死扼住对方的喉咙,恨不能立即将此人掐死在原地。
“带阿祾来见我!否则你现在就下地狱去吧!”
然而对方不为所动,甚至言谈自如:“弑父?真是残忍。”略停顿了一下,他又露出一个邪性的笑容,“但是我喜欢。”
面对这样的变态发言,林若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看到对方明显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后,也学着扬起一种邪性的笑容:“喜欢吗?那就多感受一下直接去见阎王吧!”
“你……杀了我……那个孩子……也活不成……”
阿祾现在就是林若晗的软肋,听到这句话后她手上力气一泄。然而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下一秒就被推倒在地,扼住了咽喉。
那双大手比起她的要有力许多,瞬间就夺走了她呼吸的权力。无法呼吸的她感到窒息,抓住脖子上的那双手想要将它们拽离。
“想要我死,至少也要做到这种程度才行呀。”
那人的声音在林若晗的耳边回绕,然而她视野中那张带着残忍笑意的脸开始渐渐变得模糊,她正在逐渐失去意识。
“就让我来好好教导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