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阿祾家的故事62
豫王一家暂住的宅院不断有仆役或士兵抱着卷宗进进出出，站在自家门口外看着这忙碌场景的林若晗和阿祾都有点懵。才出了个门没多长时间，她家门口怎么就这么热闹了？
母女俩对视一眼，跨进大门就往前院的书房走，就见豫王殿下和赵州牧还有一位一身戎装的将军正指挥着仆役怎么摆放那些卷宗。
林若晗见有外人在此也不好说什么，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被赵州牧注意到了：“见过王妃。”
“州牧大人。”林若晗也端起王妃的款来，微微颔首。
另一位将军也连忙见礼，林若晗也微微一礼以还。
“这位是总管罗州城军事的陈健将军。”魏琂走至林若晗的身边为她引荐道。
“这段时日恐怕要总在府上叨扰了。”陈将军客气地向林若晗一抱拳，“不到之处，还请王妃海涵。”
“将军客气了，在府上有什么需要尽管说。想来几位还有公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林若晗又轻施一礼，带着阿祾一起离开了。进了后院见了絮雪，便让她再往前院书房送些碳去。
回来后的林若晗还是有些兴奋的。今天这趟门出得太值了，没想到她第一次帮人做媒就很有成功的希望。想不到许南星也是个敞亮人儿，为人坦率，是像小薛说的那样是个心地善良又温柔的好姑娘。
林若晗和阿祾连斗篷都未解就凑在一起围着炭盆烤火，阿祾的侍女小竹一进屋内见了这场景，就连忙去灌了两个汤婆子送上来。林若晗接过抱了一会儿，又把它放在了阿祾的脚下：“在外面转了那么长时间冻坏了吧？”
阿祾缓缓点头。
“那我说自己去你还非要跟着一起。”林若晗嗔笑道，“为了不背书，这么拼啊？”
阿祾有一种被戳穿了心思的尴尬感觉。
“不过话说回来你今天真叫我意外。”
阿祾歪头看向林若晗，似乎很是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说。
“你今天在短时间内特别灿烂地笑了两回，而且还喊卢丰叫‘哥哥’。”林若晗调侃道，“这是要是程梓知道了，估计要跳脚。”
阿祾望天想了想，是哦，明明程梓也比她大，她好像从来都是连名带姓地喊他。
“反正他不在这里，也不知道。”阿祾无所谓地一耸肩。
“你翻过年就八岁了？”林若晗突然一转话题。
阿祾点头：“我是二月初七的生日。”
“那你想怎么庆祝生辰呀？”林若晗拨了拨炭火，“我本来是打算给你办个生辰宴，请小月还有她那几个姐姐妹妹一起来玩的。”
阿祾心中一动，扭脸看着林若晗。
“结果还没来得及和你父王商量，咱们就得往罗州走了。都快过年了，罗州城的赈灾也不过刚开始，我估摸着你生辰的时候我们赶不回京城，快一点的话可能就是在回京的路上。你看咱们是在罗州过？还是等回京城再补过？”林若晗侧过脸看向阿祾，笑着询问她的意见。
对于生辰，阿祾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是知道那一天她出生了罢了。以前豫王府里只有奶娘和小竹会记得她的生日，到了那天就会去厨房偷些好吃的来为她庆祝。后来就只剩小竹会为她去偷食物过生辰，结果被抓住挨了好一顿打。从那以后，她就再不过生辰了。
这是自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有除了奶娘和小竹之外的人在意她的生辰，阿祾觉得心里暖洋洋的。她抬头看向侍立一旁的小竹，笑问：“小竹，我们在这里过生辰好不好？”
瘦弱的小姑娘愣在了原地。
“虽然罗州条件不太好，但是这里比京城自由松快。”能和江映月她们一起庆祝生辰自然是好，但是小竹对她来说意义不同，“重要的是我们能一起过生辰。”
阿祾这话一出，林若晗就见小竹那孩子眼泪都快下来了。
林若晗也笑盈盈地看向小竹：“你觉得呢？”
热泪一下从小竹的眼眶中涌出，她一边用袖子抹去泪水一边用力点头：“嗯！”
到了晚间洗漱后准备睡觉时，一身疲惫的魏琂才回到房中。林若晗犹豫了一下，还是披着外衣起来替魏琂更衣，顺便说起了要为阿祾办生辰的事。
魏琂长长吐出一口气：“我那好叔父把赈灾的事情都扔给了我，这段时间怕是抽不得空。你先问问阿祾想怎么办，我想法子为她做到便是。”
待魏琂换好了衣服，林若晗又从侍女端来的热水中捞起帕子拧干递了过去：“阿祾说怎么样都行，只要小竹在就好。”
听及此话，魏琂动作一顿：“小竹不过只是一个伺候她的丫头罢了。”
林若晗睨了魏琂一眼，凉凉道：“是谁这几年对阿祾不管不问，又是谁一直陪在阿祾身边保护她的？”
每每说到此事，魏琂便会愧疚不已：“不论如何，照阿祾的意思去办就是。”
“这才是嘛。为阿祾办生辰，自然是要合她的心意才对。”林若晗对这样的态度表示非常满意。
正泡脚的魏琂抬头看着林若晗，见她高兴也不由勾起了唇角，感觉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了：“你们今天出门去哪儿了？”
林若晗便说起许南星与薛昊之间的事情，还说到了魏瑜的灵活机变。
魏琂就面带笑容，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听林若晗说话，见她说到兴奋的地方还有点手舞足蹈的样子，便觉得十分可爱。
尤其是听到林若晗讲起阿祾今日竟在短时间内特别灿烂地笑了两回时，魏琂的表情果然如林若晗预料的一样十分讶异，紧接着便是后悔自己没能在现场见证这一刻。
魏琂欣慰道：“阿祾变得越来越小孩子气了，是好事。”
“所以小孩子还是得多出门走动，多和同龄的小朋友一起玩耍。”林若晗想起阿祾的书单，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多读书也很重要。”
魏琂失笑：“难道阿祾是要考状元吗？读书也不过是为了明理，要是读成了个书呆子反倒不好。”
对这番话林若晗很是赞同：“自然是这个理。但若是要考状元，我觉得阿祾也未尝不可。毕竟她凭自己的本事考进了白鹿书院，说明还是很有前途的。”
魏琂点头，顺着林若晗的话茬往下接：“对，要是能参加科考，我们阿祾必然能夺个状元。到时候打马游街，咱们也招个女婿回来！”
这话说得连魏琂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林若晗也开怀大笑。在这阵笑声中，魏琂感觉他与阿晗之间的隔阂正在一点点消失。他想，等忙完这一阵就要想办法让那道看不见的墙彻底消失，让阿晗能够真正地接受他。
待魏琂洗漱完毕，二人熄灯睡下后又说了会闲话，不知为何话题又回到了魏瑜的身上。
“我总觉得明安郡主不太像一个只有十五岁的人。”林若晗感慨道，“我十五岁的时候想事情可没她那么周到。”
魏琂也很赞同林若晗的看法：“她下午来找我，建议我把善堂修好以接纳那些没钱治病的流民，还提出可以试一试让那些修缮房屋的人家雇佣流民帮忙，官府可以给那些人家一定的补贴。”说到此处，魏琂也发出一声感慨，“明安是个女儿身确实可惜了，她若是为官，做的定也不差。”
“不过她现在不是男儿身么？虽然我觉得这事说来是怪倒霉的。但现在她不也有机会可以施展才能了吗？”
像是想到了什么，魏琂突然笑出了声：“阿晗说的是，正可以好好发掘一下明安的才能。”叔父害他忙得连和阿晗增进感情的机会都没有，这笔账就算在明安的头上，父债子偿。
“说来我还挺喜欢明安郡主的。她虑事周到，又待人和善。我想阿祾多同她亲近些也是好的。”
朦胧的夜色中，魏琂就见林若晗的眸子亮晶晶的，听她说着种种对魏瑜的称赞，忽然觉得真正的夫妻可能就是这样：一个人兴奋地分享着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而另一个人就这样安安静静地聆听着、感受着对方的喜悦，让一个人的快乐成为两个人的快乐。
渐渐地，魏琂在林若晗的声音中合上了双眼，意识变得模糊起来。
他感觉到四周安静了下来，随即唇上传来轻柔的触感，却转瞬即逝。就在他略感遗憾时，就听见林若晗轻飘飘的声音：“晚安。”
魏琂弯起了唇角，心中默道：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