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013章
这日,风轻云淡,天气晴朗。
青山上,正是一派生机景象。
大多游魂都在夜间活动,是以白日里也就只有寥寥数魂飘荡在青山上空。
白白作为青山中的养老党,作息时间十分贴合老年人。
卯时起身,辰时已唤来了迟迟,打算一道去青山有名的浠水涧玩耍。
迟迟见着精神抖擞的白白,又忍不住唠叨一番。
“昨儿我修炼到寅时才睡下,你那么早地唤我来,是不是要我把命给你?”
“你的命在凡人眼里值钱,在我这儿却是不值钱的,咱们的‘命’那么长,修炼什么的有得是机会。”白白跑跳着在前头开道。
迟迟摇着脑袋,“我在凡间听过一句话,‘孺子不可教,朽木不可雕也。’这说得不就是你么?我当有道长在,你会有些紧迫感,没想到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游手好闲。”
“别提了,自打咱们一道帮着刘寡妇寻回徐汉子后,那道长就不见了踪影。睡得比狗晚,起得比鸡早,我今早起身时,他就已不在了,也不知他在我青山上做什么。”
“你说,咱们青山是不是有什么宝藏啊?”迟迟突然神秘地凑近白白。
“可拉倒吧。我在青山一千多年了,有宝物我会不知?”白白说话的语气像是对傻子一般。
“那你说,为何近来乱葬岗乱象频频?就连咱们青山也是一点儿都不安生。”
“不安生?有吗?我怎不知?”白白停下了步子,不解地看向迟迟。
迟迟毫不客气地给了她一道白眼,“青山上,谁鬼不知,青山山主白白事事不揪,除了吓跑乱葬岗的盗墓贼,其余一切便两耳不闻窗外事?近来,有大小恶鬼频闯青山你或许不知,我却是知晓的。”
“恶鬼闯青山?”白白又一次惊愕,“我在青山一千二百年,这事儿我以前怎没听过?”
因恶鬼存在的时间长,是以有些青山的游魂因修习禁术成了恶鬼。她只听过,有游魂变成恶鬼被逐出青山的事例,却未听说过他们还来闯青山。
“你那么佛系,便是叫你知晓了也无用,倒不如不打扰你。更何况,青山的恶鬼向来都是在这山里修行的精怪负责,你不知情也正常。”
青山之所以能一直这般和谐安宁,最大原因是青山内没有恶鬼,但凡是有怨气的,在它生成之际便已叫精怪逐出青山,而能留在青山的,大多都是一些无家可归,没有怨气的可怜鬼。至于这个规定是谁定制的,至今无从考究。
“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白白思索道:“最近闯乱葬岗的盗墓贼确实要比从前多了,自打上回那些臭道士来了之后,又前前后后来过五六波人。从前一年也就来个十几波,眼下这才不到一个月,都快赶上一年的量了。”
“所以我才猜测,是不是咱们青山里有啥好东西叫人觊觎了。”迟迟垂头思索,只还未来得及抬头余光便扫见一道白光飞快从自己身边窜走。
“喂,你不是说要去浠水涧吗?这都走一半了,又要去哪儿?!”
“回白骨洞,找道长。”
要说白白,她虽是青山上的养老族。可却也有难得的优点,那便是永远将青山放在第一位,在她看来,眼下能这般安逸生活全仰仗青山,若青山毁了,那她安逸的日子也要跟着烟消云散。
所以但凡是涉及青山安危的,她都不会视而不见。
虽说,那些恶鬼不归她管,但闯的既然是青山,就与她有关。
“你不是说道长一大早就不见踪影了吗?”迟迟气喘吁吁地跟着白白回了白骨洞。
“道长给我一件东西,他说用那个我可以找到他。”说罢,白白便在自己的褥子下翻找出了一枚短哨。
半饷后,白白与迟迟围坐在石桌便,白白用两根指骨捏着那枚短哨,一脸为难。
“迟迟,你说道长他是不是故意讽刺我?所以才留下了这么一件我吹不响的玩意儿。”白白的牙关一张一合,语气哀怨满满。
她是一只不折不扣的白骨精啊,没有皮肉,没有嘴唇的她要怎样才能吹响这玩意儿?
“我猜,约莫是道长也没想到这一层吧。”
毕竟这世上如你这般的怪物也是少见的。
“要不,你再试试?”白白将哨子递给迟迟。
迟迟忙挥手,“方才试过了,我是吹不响的,大概是叫道长下了什么咒术,我听说这些做道长贼坏,万一我多吹几次,爆体而亡可不划算。”
白白悻悻地将短哨收回,“如此,只能等道长回来了。”
“可是你找道长做什么?”迟迟不解,“咱们青山的事儿,他哪里会知晓。”
“你不懂,此前在乱葬岗,道长与那些臭道士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那些臭道长似乎是来乱葬岗找什么东西。”白白思索着,“而且,咱们青山到处都是游魂精怪,你觉得道长这样一个正派人物,作何要留在这儿?这早出晚归的,定是有什么原因。”
……
简轻风在外奔波一日回白骨洞时,洞内并不如平日那般黑漆漆。
洞内燃着点点火烛,沾染了点儿烟火气。
白白支在石桌上,正磕磕巴巴打着瞌睡,头骨重,手骨支撑不够,终于还是‘卡巴——’一声,头骨狠狠磕在石桌上。
白白懊恼揉着头颅,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着。
“活久见,白骨精转性,也要学山间精怪修炼了?”简轻风走过去,在她面前坐下,“只,你这修炼方式属实特别。”
简轻风可不认为白骨精这么晚还不休息,是在等他。
“你可算回来了!”白白蓦地抬头对上了简轻风的双眼,下一瞬她便将拽在手里的短哨丢在简轻风面前,“臭道士,你给我这个是什么意思?是故意讽刺我吗?”
简轻风被白白的举动吓了一瞬,在短哨上扫了一眼,是他给她的东西没错。
“这是何意?”
白白没有多说什么,将短哨重新拾起,放进嘴里上下牙关紧紧咬住,吸气吹气。
一身白骨。
四处漏风。
哪哪儿都有风呼呼吹出的声音,唯独那短哨没有发出丝毫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