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异国故乡:藏进碑文里的遗物
“报告总指挥!此人擅闯烈士陵园被巡逻兵抓住,她报了您的名字,我们就给送过来了您看怎么处理!”
另一个巡逻兵紧跟着道:“这个人携带的枪械弹药已经被我们缴获全在这里了,您看怎么处理!”
“……”言傲天语塞了一瞬,笑笑:“您看怎么处理呢宋指挥?”
两名巡逻兵:“……”什么?!
木喜儿撇嘴:“任您处置。”
“这里是部队,你出门倒是披件军大衣啊”言傲天无奈道。
木喜儿却若有所思打量着他一身浅蓝色睡衣,意有所指:“听政处说,言教您除了刚入伍那三年穿过军装,后来出任务因为没穿军装不止一次被险些被队友误伤了?”
“咳嗯。”言傲天瞥了眼忍笑忍得辛苦的两名巡逻兵,正色了几分:“偷摸什么小动作呢还不放人?”
两人对视忙松开了少女:“对不起宋指挥!”说着就九十度鞠躬。
木喜儿吓了一跳,转身退开:“没事没事!我的不对, 你们先去忙吧。”
“哎”言傲天叫住两人:“她是我军军事处总指挥兼新兵连总教官,认识了吗?”
两人点头声音洪亮:“认识了!”
“行,立正!”言傲天忽然一嗓子:“向后转!齐步走!”
木喜儿看了眼走远的两名兵,转身毫不客气进了屋子:“钟帆哥哥,好久不见啊!”她又冲照照和夏茵竹明媚一笑,而后坐上了沙发盘起腿,并不打算上楼的样子。
言傲天轻轻挑眉:“怎么个意思?不去找你的钟航哥哥了?”
木喜儿冲他一笑:“言教,帮我个忙呗”
当初经吕广信介绍进部队,少女一开始因为年纪小在部队并不怎么受重视,又因为吕广信特地要求安排木喜儿单独受训,教官心生不满,对少女的特训不仅敷衍还严厉。就这么忍了足足有三个月,直到有一次被前来视察言傲天发现。
他一开始只是因为认出了木喜儿是钟航小时候那个玩伴,没想到这么多年了竟然还能在部队遇上,抱着饶有兴致的心理多看了一会儿。
没想到这一看就是两个小时。
也就是这两个小时,言傲天发现了少女不同寻常的耐力和坚忍,那种惊人的爆发力怕是连男子都比不上。当言傲天注意到训练她的教官对她的态度时,当即就决定要收了这个好苗子。
言傲天确实没看错,木喜儿在他的教导下仅仅用了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脱胎换骨了。最后不负所望成为了能与他平起平坐的存在。
如今再次回到部队,母亲下落不明的情况下,木喜儿无条件选择相信帮助过她的言傲天,她曾经的教官。
毕竟一个人在最艰难无助时才能更加准确地透过现象看本质。
木喜儿同样相信自己看到的。
烈士陵园。
言傲天抬头看了眼渐黑的天色,目光第n 次落在专心拿刀翘着碑文上金色铭文的少女,轻叹:“丫头啊,你这可真是对你爸的大不敬。”
“这还真不是我藏的,妈妈藏的。”木喜儿耐心渐失,一刀险些划到自己手:“怎么撬不开呢……”
言傲天上前拿过匕首蹲少女旁边:“哪一块?”
木喜儿指了指中间部分的“宋柯宇”三个字:“这里。”
“孝出强大。”言傲天瞥了眼少女,反握匕首,准确无误插进了微不可察的裂缝里,刀尖轻转,连带着“宋柯宇”三个字的碑石就方方正正掉落了。
少女小心翼翼取出里面精致小巧的木盒,捡起碑石又按了回去:“对不起了老爸,无心打扰。”
言傲天用刀柄敲了敲木盒:“方便问一下里面什么东西吗?”
“这个……”
“什么人!?”身后有灯光猝不及防打到两人身上,为首的巡逻兵冷喝一声。
两人对视,起身举手,慢慢转了过去。
为首的一眼就认出了他白天才抓过的少女,再一看旁边的人:“……”他简直想一巴掌扇死自己。
无声对视间,言傲天似笑非笑开口了:“郑意,你今天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不敢!”为首的巡逻兵立马否认。
“郑处长有没有给你们加老大什么处分啊?”言傲天问道。
郑意心中暗自松了口气,他当什么严肃的问题呢,当即表示不理解:“我们老大不是您去接的头?犯了什么事儿要处分他啊?”
“你不会不知道吧?”言傲天故作惊讶道:“你们炎指挥把钟帆带回来了啊。”
“钟帆?哪个钟帆……”郑意反应过来,不可置信:“怎么可能,那政处……”
言傲天耸肩:“怎么不可能,人家和你们炎教可是表亲。”
“靠,那我是不是还得找政处求情去?”郑意忙下令:“全体都有!”向后转!齐步走!”郑意走出两步,又想到什么,转身行礼:“天黑了,请二位总指挥尽快回到休息处!”
言傲天摆了摆手:“行,不劳您操心,去忙吧。”
“言教,好算计啊?”木喜儿看向他:“明明你私自留的人,却要炎燚来背锅。”
言傲天懒懒笑着转身离开了:“这么多年兄弟了,他会理解我的。”说着,打了个哈欠问她:“不去看看钟航?”
“明天吧,言教晚安!”木喜儿笑盈盈挥了挥手。”
言傲天头也不回离开:“晚安,好梦。”
……
“据喜儿说,你俩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再醒来时被落图村当地的村民绑在了祭台上,当成了祭品。你醒来后一直神志不清,没有自主意识,喜儿一边自救一边还得救你,她顶着整个村子村民的追杀,一路负伤拖着你躲进了阿尔泰森林里。”钟帆道:“当时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我和炎燚出了墓后按计划和言傲天在森林里碰头,刚巧遇上你和喜儿。她当时连呼吸都快没有了,还是言傲天想得周全,带了随队医生。”
钟航问心中却并没有多少担忧和诧异,他明白,少女和别人是不同的。
半响无言,钟航又问:“老黑和福嘎呢?也跟着回来了?”
“老黑不肯离开,福嘎失踪,军火运回来了,不过当地人守护了几百年的墓怕是永远毁了。”钟帆道:“炎燚一个炸药包将墓给炸了,导致村落整体下陷,已经联系驻边警方处理了,没有人员伤亡。”
钟航想起木喜儿那一身令人摸不清的逆天本事,靠上了床头:“可惜了,本来说不定能弄清楚那下面埋着什么秘密。”
“秘密被人知道了可就不叫秘密了。”言傲天双手插兜来到门边,漫不经心笑笑:“钟帆,你这次回来可能会有麻烦。”
钟某人悠哉倚靠在沙发上,二郎腿一晃一晃的:“我知道,那帮老狐狸能放过我才怪。”他早有预料:“所以你把锅甩给谁了?”
言傲天漫不经心笑笑:“我觉得炎燚比我更有点子,也更适合这口锅。”他道:“倒是你,打算怎么跟上级解释?”
“我才懒得废话。”钟帆拿过桌子上苹果擦了擦,削了起来。
言傲天点头:“是你作风。”
钟帆垂眸轻轻笑了:“头一次觉得,回这里像是进了狼窝。”失踪三年,刚回来就和吕广信闹掰了,转头加入了英子的队伍。
哪怕他告诉他们自己没反水,也不会有人信吧
部队不是在外面,不是你犯了事 ,一个取保候审就能抵消一切大错大过的。但钟帆找不到第二个可以证明自己的人,不过说来也怪,他害怕的却不是被误会,而是到死也没能做成一件事。
床上,钟航看了眼俩人,目光再次落在窗外夜景中。
“小天叔叔!”稚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钟帆和言傲天对视上了,未免来得太快了。
言傲天叹气,下楼去开门:“擎云,随时准备着吧。”
门外,岁岁背着只蓝色鲨鱼小背包左顾右盼着,半天才等到言傲天来开门。
“咦?这也没人啊?听错了?”言傲天有意逗他,就是不往下看。
岁岁急得举起一双小爪子又蹦又跳的:“有人有人!我在这里!”
“岁岁啊?怎么隔了这么久你还是一点也没长高呢?”言傲天好笑看着小孩猴急的样子,将人抱了起来转身进屋。
岁岁不开心低头抠着指甲:“才没有……”
言傲天心道该来的总会来:“岁岁不开心吗?”
“嗯……”小孩慢慢吞吞道:“我和爸爸本来在看动画片的,但是忽然有叔叔敲门,然后爸爸就被带走了。”
言傲天眸色微动:“为什么说爸爸是被带走了呢?”
岁岁道:“我听到他们说那个杨老头要找爸爸,他每次找爸爸准没好事。”
“是吗,你爸爸这么厉害,肯定不会被杨老头欺负的对不对?”言傲天抱着他上楼,他听着这话不太对劲,问:“杨老头?谁教你这么叫人家的?”
岁岁理直气壮:“小郑叔叔说他总是针对我爸爸,用不着和他客气!”
听得言傲天进门差点摔倒:“这个小郑,又教坏小孩。”
“咦?”岁岁进门看到种航和钟帆,好奇了一下。
“咦?这是谁啊?”钟帆学着小孩语气逗他。
岁岁回头抱住了言傲天,罕见地害羞了。
钟帆十分不要脸占小孩便宜:“岁岁,不认识你第二个爸爸了?”
“嗯……你是二叔。”岁岁偷偷看了钟帆一眼又迅速埋了脸。
言傲天轻笑:“说你俩是父子我都信,只怕炎燚不同意。”
钟帆扬眉,冲岁岁抬手:“过来,二叔抱抱。”
岁岁咬着手指走了过去,倒也不认生,十分熟练往他二叔腿上爬。
钟帆一把抱起他坐好:“多大了?还挺沉的。”
“我五岁啦!”岁岁伸出四根手指,想了想觉得不对,又伸出了大拇指。
这边三人说笑着,言傲天才注意到床上青年情绪不太对,顺口带上了:“岁岁,你看床上那人,你该叫什么?”
“嗯……小叔!”岁岁看过去,笑嘻嘻的。
钟航回过神,将目光从窗外收回,看向岁岁,笑笑。
岁岁童言无忌,却说得一脸认真:“其实你们俩都挺像我爸爸的,不过爸爸很凶的,你们好温柔。”
“是嘛?那你更喜欢谁啊?”钟帆继续逗他。
小孩认真想了想,笑嘻嘻抬头:“二叔,你可千万别告诉爸爸我喜欢你们更多一点。”
“好啊,拉钩?”钟帆笑了。
倚门边正看手机的言傲天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几年不见,你这变化倒是挺大的。”
“嗯?怎么说?”钟帆扬眉。
言傲天道:“没以前嚣张了。”他笑笑:“以前你哪次回来不是给这群老狐狸气得够呛,杨政总说你的聪明耍在了小聪明上,迟早得出事。”
钟帆扬眉:“这次真的如他所愿了。”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钟航忽然开口:“钟大少,该走了吧”
“嗯?”钟帆刚要问,便听言傲天手机响起来了。
言傲天接听:“喂,政处。”
另一边却沉默了许久,似是叹了口气:“钟帆在旁边听着吧?给他。”
钟帆扬眉,接过:“政处。”
杨政问他:“军纪处怎么走还记得吧?”
“记得,这就来了。”钟帆将手机还回去:“走了岁岁,有什么话要我带给你爸爸的吗?”
岁岁摇头,却是很认真提醒他:“二叔那个老头很可怕的,你可一定得小心。”
钟帆笑了:“好,我一定小心。”他回头看了眼青年。
钟航和他对视片刻,再次将头撇向了窗外。
“好好养伤。”
钟航垂眸,听着沉重的关门声,不知道心里一时到底是什么情绪。
兄弟俩其实都不是个会轻易外露情绪的性子,父母死后彼此关系也愈发僵硬,但似乎一直都是钟航在使性子,钟帆总是处处就着他。都是一家人,哪有什么隔夜仇,关心都藏在句句平常且生硬的话语中。
钟航看着窗外夜色浓重,偶有无人机闪着灯光低空掠过,消失在夜色中。
那时候多好啊,没有这些是是非非,他们都只是生活在大院里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守着那一树花开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