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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朝辞人世魂飞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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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才见了窗上那只人眼,沈鱼跃惊吓之于果断打开窗户,一把将那转身欲逃的偷窥之人拽住。

    那人挣脱不掉,竟将她一同从窗内整个掀了出来。

    这老屋是干栏式房屋,底下是用几根竹棍撑起的木板。

    重重磕在木板上,沈鱼跃人还未反应过来,见那人又准备要跳下去,当即另一只手也拽住了他的衣裳,两人拉扯着滚了下去。

    “臭婊子,你给老子松手!”

    是当初污蔑她的孙二!

    沈鱼跃非但没有放手,反而拽得更紧了。

    另一边,率先破窗而出的封流尘一抬眼便看见沈鱼跃与那人纠缠着,被带出拖行了数米远。

    听到众人赶来的声响,同孙二耗了半晌的沈鱼跃终于脱力,让人挣脱跑进了黑压压的密林。

    “喂,你怎么样——”封流尘冲将过来,蹲下来正要瞧她伤势。

    沈鱼跃连忙摆手:“别管我,先去追人!”

    当下,他不再犹豫,塞给沈鱼跃一把匕首,起身追了出去。

    几乎前脚封流尘刚走,后脚封初尧和其手下黑衣人便赶到了。留下四五个人看守现场和照看沈鱼跃后,一行人紧跟其后冲进林中,加入追捕行列。

    “沈、呃,夫人可还好?”

    平时来去威风的大老爷们,此时一个个拘谨地简直都不知道自己手往哪里放。

    “摔得有些疼,不过不是很要紧。”沈鱼跃心里有些好笑。

    封流尘作为她名义上的夫君地位尴尬,连带着弄得这群人都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叫高叫低都为难。

    她摇摇头,叫人扶她起来,为她砍截树枝来。

    “树枝?”

    “嗯。”靠在树旁,稍稍活动着检查自己脚踝的沈鱼跃闻言,比了一个高度,道:“这个长度差不多,我想跟上去看看。”

    众黑衣人闻言俱是一愣。

    “怎么了?”沈鱼跃见几人神情呆呆的,莞尔道:“如果很麻烦的话,我待在这也行的。”

    “没有没有。”众人连忙摇首,派出一人去寻。

    沈鱼跃不知道的是,他们平时在京城见到的贵女夫人们个个都是妆容精致,华服颜色打眼又整洁,别说沾灰,就算流点汗她们也会如临大敌般拿出香帕擦拭,生怕自己有丝毫不妥。

    像她这般,见尸不惧怕,染秽如寻常,遇到危险不明的嫌犯甚至想也不想地冲上前……他们活了这么久都是头一次遇见。

    那人寻来树枝给沈鱼跃,众人见她将其作拐杖用,才知晓她脚受伤了,纷纷上前七嘴八舌地劝她留在原地。

    “追凶的事交给他们几个爷们就行,您就歇着吧。”

    “您本就受了上,若要是再有个什么闪失,六爷和……那位可不得唯我们是问呐。”

    见状,沈鱼跃犹豫了一下。

    或许自己应该尝试着信任他人。

    突然之间,密林里头传来几声长长的狼啸犬嚎,在夜晚空旷的山野久久回响。

    沈鱼跃面色一变。

    “两个守在原地,其余人带上药箱赶去支援,我稍后就到!”

    桃林山靠近城区,官府的人都会定期巡查排除危险的野兽,突然出现狼群,事出反常必有妖。

    众人当即听令,飞身没入林间。

    见沈鱼跃杵着拐杖,留下的两个黑衣人对视一眼,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听声音,距离应该不是很远,”猜出两人所想,沈鱼跃主动解围,道:“你们不用帮我,留在这以防有心人声东击西就好,我没问题的。”

    比起年少时挨过的打,眼前的小伤小痛在沈鱼跃眼中根本算不得什么。

    做人不要不分场合的矫情,要知道审时度势,也要知道不能不识好歹。这些道理,曾有人扯着她的头发一点一滴教会她。

    看着女子一瘸一拐的身影消失在林中,两人的心情有些许复杂。

    ——

    事态远没有沈鱼跃料想的那般严重。

    她赶到时,三头野狼已全被击毙。除了被咬掉半截小臂而惨叫不停的孙二,其余人都只是挂了彩,抹上止血散便又是一条生龙活虎的好汉。

    见沈鱼跃竟独自追了过来,众人都有些诧异。

    “九弟媳我跟你说!”封初尧眼睛一亮,蹿至她跟前,滋儿哇道:“九弟他轻功上乘,一马当先,狼群扑上来撕咬孙二时,他隔着百步远掷出匕首竟正中头狼左眼!”

    沈鱼跃抬眼望去,果见三头狼中有一头的左眼正插着一只匕首。

    封初尧这会正激动地情难自已。

    这大理寺的差事是他母妃向父皇求来的,虽说父皇宠他,给了他大理寺卿一职,但他本人其实对武学一窍不通。

    上任数月,他不过靠小聪明破了几桩小偷小摸的案子,勉强堵了朝廷上那些吃饱了饭见谁弹劾谁的文官的嘴,此次还是第一回全程参与追凶,不想周围人只他一个废物,这会见了同类,实在忍不住大谈方才见闻。

    他手舞足蹈:“九弟方才用没有箭头的箭矢射穿了一只狼的脖——”

    “你来这里做什么?”封流尘皱眉道。

    少年半张侧脸溅上了鲜血,此时紧抿着唇,一双褐蓝色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泥污满身的狼狈女子,本就阴狠乖戾的气质更显森然。

    沈鱼跃顿了顿,抬眸看他:“准你来得就不许我来?”

    少年人都这般阴情难测么,这莫名其妙生得哪门子气?

    气氛些微凝滞。

    “那什么,九弟媳也是想帮忙,”封初尧觑着两人脸色,打着圆场,“医仵不分家,她来替大家治伤不也挺好的……”

    “查个案弄得自己伤上加伤不够,还想替别人疗伤,”封流尘冷哼一声,没好气道:“观音菩萨的莲座怎没换你来坐?”

    沈鱼跃本是顺口拿他的话怼他一怼,此时听他这般说,也来了火气。

    “你小子怎么敢教我做事的,啊?你是自己没受伤,还是怎么?”她指了指少年的左臂和小腹,“都血流不止了还冲在最前,你是想当观音手下的残血童子吗?”

    听明白两人吵架的点,众人呆了呆,紧接着望天的望天,瞪眼的瞪眼,咬嘴唇的咬嘴唇,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扑哧笑出声来。

    就连先前还在劝人的封流尘这会也傻眼了。

    因为受伤而互相指责对方,果然……这就是真夫妻吗?

    此时远天拂晓,几缕赤橙色带着丝丝温度的光芒,横跨长天云海,落在封流尘身上,将少年好看的侧脸蒙上一层淡淡的金,如梦似幻。

    看着那双如宝石般流动着光彩的眸,沈鱼跃被拱起来的火突然烟消云散了。

    她捂着嘴扭过头,想不通自己怎么就由着性子跟这小屁孩吵了起来。

    就在这时,她余光飘到一旁的树丛,似有什么东西在太阳的照射下闪了闪,恍了她的眼。

    沈鱼跃下意识抬眼望去。

    草丛中竟飞蹿出一条三寸长的苍翠青蛇,支着血口,毒牙锐利令人心生凉意,张牙舞爪地朝她的脸上扑来!

    “小心——”

    电光火石之间,一根无头箭矢破风而来,将与她的脸半臂不到距离的蛇身寸飞了出去!箭矢扎破了那蛇的七寸,将它死死钉在地上!

    周身一阵风起,数名黑衣人已飞身冲进了飞蛇出来的草丛。

    封流尘凑到了沈鱼跃的身边,期期艾艾着,有些不知自己还该不该伸出手来扶她。

    她方才那般生气,会不会此时仍不想看到他?

    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清一条蛇,沈鱼跃早就吓傻,鱼魂都要离体升天了,哪里还会在意先前的小龃龉,知道有个人在身旁,顿时软了腿,歪身过去。

    女子温软的身躯砸在胸膛,封流尘僵了半晌,才敢有所动作,将自己的手虚放在沈鱼跃腰上。

    这方刚拽住一根稻草,那方被捅了对穿的蛇突然身残志坚地‘嘶嘶’出声,吓得沈鱼跃一抖,暗骂一声,不知不觉将人搂得更紧了。

    见状,走不开的封流尘只好僵硬地回过头,用眼神示意封初尧去干活。

    封初尧‘啧’了一声,向一旁属下要来匕首慢悠悠晃上前。

    路过两人时,他顿了顿,一把将封流尘虚空悬放的手扣在了沈鱼跃腰身上,趁人温香软玉在怀动不了,一溜烟儿跑过去嘎了蛇。

    封流尘无可奈何,只好瞪他一眼。

    回过头——

    “你这什么表情?”沈鱼跃面色有些铁青。

    “不是,他、我……”

    封流尘‘他我’了半晌仍是不知如何解释,挣扎几番后果断选择了放弃:“方才的事……抱歉。”

    沈鱼跃:哦……

    怀中的女子左右看了看两人的姿势,又无言看向他。

    封流尘呆住,脸‘腾’一下红了,说不出一句话来,整个人浑似被火烧着般,砰一下子将自己弹了出去。

    “你……”这次呆住的人换成了沈鱼跃,她好不容易稳住平衡,忍不住道:“好歹把拐杖给我呀。”

    他抬眼一瞧,果见沈鱼跃单脚站在原地,看他的表情有些许无奈。

    身后的黑衣人已憋不住闷笑出身,罪魁祸首封初尧更是乐得哈哈大笑。他在一片笑意中狼狈地折返了回去,将拐杖给人拾了起来。

    这时,方才飞身出去的数人已经押解着一人回来。

    来人被粗布堵了嘴,三十多岁,面如满月,一身横肉。他着一袭香云纱的袍子,右手拇指上带着一枚嵌蓝玉髓的扳指,想来方才反射光线的便是这玩意。

    “这人是?”

    “永胜堂掌柜的,孙宏。”封初尧道。

    沈鱼跃默了默,幽幽道:“你但凡低调一点……”

    这时,一只白鸽从天幕远远飞来,于封初尧头顶盘旋数圈,最终停在他肩上。他取下系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展之阅之,笑逐颜开。

    “行了,收拾收拾打道回府,”语罢,他看了看多多少少挂彩的众人,又璨然一笑:“商陆采药回来了,我带大伙给她送钱去!”

    沈鱼跃:……

    封流尘:……

    黑衣人们:……

    ——

    朝阳升上树梢,将万丈光辉洒向大地,整个弋阳县被金黄色的晨光笼罩着,如同穿了一袭金灿灿的羽衣。

    杏林医馆内,一袭公子白袍,皎皎似修竹一枝的女子站在盛放药材的七星斗柜前,有些头疼地看着眼前乌压压一群人。

    “商陆,”封初尧凑上前,“我这里有病号!”

    “嗯,我长眼了。”

    乔商陆绕过封初尧,粗粗一眼看过众人情况后,点了点封初尧身后伤势较重的沈鱼跃、封流尘二人:“二位跟我来。”

    “金疮药横三竖七,生三七止血横三竖二,纱布在柜台底下,方便的自己弄,不方便的叫封初尧。”

    “听见了吗,药材在斗柜里,都自己弄,不方便的叫同僚!”

    说完,封初尧便厚着脸皮凑到了沈鱼跃与封流尘身旁,跟着乔商陆一同上了楼。

    进了二楼的厢房,乔商陆留两位男子在外室,带着沈鱼跃先进了内室。

    沈鱼跃亦步亦趋跟在其后,打量着眼前这位疑似封初尧心上人的女子。

    女子瞧着与她岁数相近,微矮她一点,但属于身材比例很好,身姿绰约,娉婷妩媚的那款。但她本人的五官却十分立体,具有英气,加以气质清冷出尘,往往会叫人忽略她的身形。

    沈鱼跃由着乔商陆将自己扶坐在床上,又替她褪下鞋袜,看着她点了一炷气味舒适的香,转身冲她道——

    “躺好,衣服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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