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死亡常伴吾身
可随着耳边渐渐传来的风声，幻觉又消失了。感受到胸口处那把扇子传来的灼热，王羽泽微微叹了口气，正要起身离开这里。
等等，这个真实的感觉是……
面对腹部突如其来的麻痹感，王羽泽下意识地用手捂住。
怎么回事啊？王羽泽头晕脑胀，眼皮格外地沉重，内心说不出的怪异。
耳边风声毫无征兆地消失了，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胸口的灼热感。
王羽泽艰难地睁开眼，眼前的老人依旧是警惕地环顾四周，等等，他身边的影子是不是少了一个。
想抬起手来搓搓眼睛，却发现自己四肢无力，整个人瘫软了一般。
一眨眼，门槛上突然出现一个人，呈一种诡异的后拱桥的姿势躺着。
王羽泽脸色铁青，一时间支支吾吾吐不出话来。
那人的腹部裂开一个半尺长的口子，皮肉翻绽，涌出的血流让人触目惊心，浸染了整件上衣。
骇人的死状令人毛骨悚然。
虽然这个角度看不清相貌，但脖子的学生证格外醒目。
前一秒还在你面前活蹦乱跳的人，现在却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还是热乎着的尸体。
王羽泽瞪大了眼睛，胃部翻涌着，一股恶心的呕吐感涌上心头。
“额啊——”
又是一阵突如其来的晕眩感，王羽泽咬紧牙关，生怕下一秒就晕厥过去。
那个老人家怎么样了？王羽泽脑内出现了那位黑袍老人的身影。
虽然老头子不太对劲，但好歹人家也能对抗灵异。
王羽泽努力地抬起了沉重的脑袋。
区区灵异作用，奈不了我何。脑袋无端出现影视动漫里的各种名场面。
“啊啊啊——我命由我不由天……砸瓦鲁多……我滴王之剑哦……”
这么想着，内心又多一份依靠，王羽泽看向前方。
放眼空无一人。
奇怪，人呢？总觉得哪里不对，莫名的不安沉重地压在肩膀上。
一滴血从视野上方落下。
“啪——”血色的彼岸花在地板上绽放，可在王羽泽眼里它们绝对称不上美丽。
视线上移，洁白的天花板已经被染红了一大片。
视线尽头。
那里钉着一个人。
黑色的长袍已经被鲜血浸透，腹部被一根长矛贯穿了一个大窟窿，头部一片血肉模糊，四肢无力地耸拉着。
开什么玩笑！他怎么会……
老人的死状彻底压垮了王羽泽的内心。
嘴巴一张一合，身体因死亡的恐惧而剧烈颤抖。
不，我得离开这儿！怀着强烈的求生欲望，王羽泽笨拙地尝试直起身子，可始终呆在原地。
一下、两下、三下……一次又一次地失败，最终绝望地坐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就像一个三岁小孩学走路那样滑稽。
不，不会的！
尝试无果后，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停下来了。
地面上满是粘稠的鲜血，他瞪大了眼睛，视线慢慢下移。
腹部，裂开了一道口子。
正缓缓往外淌着鲜血……
视野渐渐模糊……
…………
教室内，十几道黑色影子如同死神一般悄无声息地出现。
怪异的是，“他们”都少了一根左臂。
同时有了动作，机械似地有序排成一列。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恐怕会吓得不轻。
昏暗的教室内，四溅的鲜血，一列黑色的独臂影子整齐划一地进入一扇诡异的大门。
门内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是看一眼仿佛就要陷入其中。
寂静的教室内落针可闻，没有一个活物，只有十几道影子在慢慢移动着。
就在队伍末尾最后一道影子即将进入门内时。
它停了下来，机械地转过身子，目光死死地停留在教室的一角。
就像猎人发现了猎物，亦或是恰恰相反。
那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扇黑色的大门。
同样是被锈迹斑斑的钉子钉着，上面却意外的没有门牌号。
这是某位青年所熟悉的场面。
要是他看到这一幕，心中一直挥之不去的疑惑恐怕会迎刃而解。
这是他早就有过的猜想，只是缺少证据，而且太过离奇，至少对一位好好青年来说是如此。
老人和少女，他和她，根本就是同一个人！
“砰——”
独臂黑影身后的白色大门关上了，随即凭空消失。原本应该进入门内的影子孤零零地站着。
“嘎吱——”
黑色的大门打开了，里面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有什么东西。
随着这扇门的打开，很快，异变发生了。
像是有什么东西撞击发出的声音。
声音来自视线上方，天花板上老人的尸体像是诈尸一样，不断地挣扎着，似乎是想脱离那根长矛的束缚。
挣扎的幅度越来越大，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比起像是人的挣扎，老人的尸体更像是被一股力量所牵引。
“哐——”
染血的长矛落在地板上，老人的尸体却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姿势悬浮在半空中。
眼前如一阵风，老人的尸体在空中滑过一条弧线，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黑色的大门吸入。
吸入那片雾蒙蒙的世界。
无家可归的黑影依旧伫立着，死死地盯着那扇大门，像是死机了一般。
很久，很久。
时间在这个教室凝固了，月光也失去了色彩。
几秒、几分、几小时……又有谁数得清呢？
忽地，教室外传来一阵或急或缓的脚步声。
黑色的影子微微向外看去，没有眼珠的眼里似乎闪过一抹红色的光。
楼梯口。
四个人，三个壮汉和一个老头子。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眼神肃穆的男子，老人被三人夹在中间，像是保镖一样包围着他。
四人猫着腰，一步一步慢慢向上，三人不时地环顾四周，警惕着可能的危险。
“王老，求助电话发出的位置。”楼梯拐角处，为首的男子停了下来，对身后的老人说道。
只见他打了个手势，示意目标就在上面。
四人停下了脚步，王老若有所思地环顾四周，只是一所普通的学校，平平无奇的建筑。
“几个小时过去了，灵异居然还没扩散到这里？”良久，王老表情有些怪异地开口道。
另外三人一头雾水，这个老头子说了什么？不过那位领头的男子似乎很快领悟了王老话里的意思，露出一副凝重的神情。
门的存在往往会对周遭环境造成影响，时间越久这个影响越严重。
这种现象被称之为灵异的扩散。这是目前已出版的灵异学教科书中的第一章会讲到的内容。
事出反常必有妖，至于是福是祸，只有向前走才知道了。
显然，领头的那位男子做足了功课，向另外两人解释后，众人都沉默了。
但与男子想法不同的是，王老有着另一个猜想。
这起灵异事件极有可能是人为的，因为只有人为的灵异事件才不会出现灵异扩散，因为那会令人失去对鬼的控制。
但这只是王老的猜想，没有任何实证。
王老瞥了眼身边的三人，心里一声叹息。
这三人原本只是一所保安公司的成员，最为普通的那种。
得知灵异出现时都觉得不可思议和惶恐不安。
接受到求助电话后，上面第一时间将他们调来协助处理事件。当然是付了高额的价钱的。
协助处理事件又是怎样的协助法呢一开始接到这笔交易时就已经说清了。
他们只需为眼前的这位老人卖命就行了，无论是为其牺牲、挡住灵异袭击，还是充当一位临时的守门人进入房间。
这是一笔需要献出生命的交易，当然，他们的命也换来了很多。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在能杀死更多人的灵异面前，这点牺牲微不足道。
一时间气氛变得凝重起来了，涉及生与死的时候，人类的内心都异常脆弱。
“走吧。”不同于三人的紧张，王老云淡风轻地说道，杵着一根雕镂精美的拐杖，迈开了脚步。
“那个王老啊……”一人叫住了王老。
王老回头，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人迟疑了一下，随后满脸苦笑地说道：
“我们这样赤手空拳地去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