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四面楚歌,暗潮涌动
“奥克塔夫总统,我是高卢人民的儿子……”
巴黎,爱丽舍宫。
卡萨博局促不安地站在奥克塔夫的面前,满是横肉的脸上五官挤在一起,让这个凶名赫赫的暴君看起来就仿佛宫廷小丑一般卑微。
黑豆一般的眼珠藏在堆积的皮肉间,战战兢兢地在办公室中窥视,似乎想要在奥克塔夫的桌上找到某件令他恐惧的东西。
他像个绿头苍蝇似的搓着手,一边哈着气,一边说道:
“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不管那个苏枫说了什么,我对高卢……对您的忠诚从来都没有改变。”
奥克塔夫低下头,目光停留在桌面的茶杯上,仿佛茶杯中升起的氤氲蒸汽有什么值得探求的奥秘。
沉默。
卡萨博站得有些麻木,偷偷换了个站姿。
就在这时,奥克塔夫猛地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又被壁炉中柴火的“噼啪”声隔开,卡萨博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一抖。
“你……”
听到奥克塔夫的声音,卡萨博猛地立正,仿佛又回到了发迹前在高卢军队中服役的日子。
“你很冷吗?我亲爱的朋友,”奥克塔夫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你为什么不坐下呢?”
卡萨博转过头,避开戴高乐的视线,看到了一直摆在身后的小木凳,他脚步虚浮地走到凳子旁,坐了下来。
痴肥的身体挤在小小的凳子里,两手端正地扶在膝盖上。
“我不知道你和苏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龃龉,卡萨博。”
奥克塔夫靠在靠背上,眯起眼睛。
“我也不想知道,我不在乎,但你需要知道,一个稳定的非洲符合所有人的利益,你们都是高卢重要的盟友,亲密的朋友。”
卡萨博一边听,一边像捣蒜一样不住地点头。
“作为你们共同的朋友,我不想让其他人看到兄弟阋墙的笑话,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我明白!”
卡萨博不住地应和,再次重复自己的忠心,“我对高卢,对您的忠诚——”
“你是乌班吉的总统,卡萨博。”
奥克塔夫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扬起下巴,指节敲击着桌面。
哪怕窝在沙发椅上的他只能平视到卡萨博的胸口,但对那张小椅子上的壮汉呈现出一种俯视的姿态。
“你忠诚的对象应当是你的国家,你的人民,你的政府,而不是法国,更不是我。”
“我明白,我明白。”
卡萨博的额角渗出细汗,又很快蒸发,在他黝黑的皮肤上,凝结成刺眼的结晶。
他甚至不敢反驳——自己已经是乌班吉的皇帝。
“在这方面,比你年轻许多的苏枫,做的就好很多。”
“可……我们的矛盾已经不可调和。”
“我想象不出中非和瓦尼达能有什么矛盾。”
奥克塔夫仰起头,似乎在回忆自己的峥嵘岁月。
“我的前半生都在和汉斯人战斗,我深知和平的不易,我费尽心思,把和平带到非洲,而你现在告诉我,你想要打破它,是吗?”
卡萨博嚅嗫着嘴唇,黝黑的皮肤看起来竟有些苍白。
“你知道吗?我每天都有无数的事务需要处理,我刚刚结束了半场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而会议的内容,居然是要不要支持你攻打瓦尼达,现在我好不容易能在中场休息时间喝杯热红茶,你却出现在了这里。”
奥克塔夫指了指桌上早已凉下去的茶杯,抿着嘴唇。
“你是来逼宫的吗?”
“我不是我没有——”
“卡萨博,我就不和你说废话了。”
奥克塔夫挥手送客,说道:“动乱,正是某些人试图进入铁桶最好的机会,非洲是高卢的非洲,是欧洲的非洲,甚至可以是非洲自己的非洲,但一定不能是其他人的非洲,你明白吗?”
“我——”
“我要你在三天之内结束这场闹剧,”奥克塔夫不再看他,“去找苏枫商讨出一个你们都满意的解决方案,不要让我丢脸。”
卡萨博还想要说些什么,但只能无力地站起身,不堪重负的木椅发出嘎吱声。
他握紧拳头,腮帮子鼓动着,恨恨地瞪了一眼地板,转身向门外走去。
“等等,卡萨博。”
听到背后的声音,卡萨博惊喜地转过身,正对上奥克塔夫幽幽的眼神。
“到外面让人给我换一杯热茶。”
卡萨博瞳孔紧缩,推开门,快步离开了这个让他窒息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奥克塔夫揉着太阳穴,叹息一声。
“看样子这个狗东西果然和鹰酱佬搅和在了一起……”
“嘎吱——”
门开了,他随口说道:“放桌上吧。”
“好的,奥克塔夫先生。”
陌生的声音让他立即心生警惕,身体绷紧,狮子一般凶悍的目光望向端着茶杯走进来的不速之客。
一个面带微笑的中年男人把热茶放在他的面前,轻笑道:“我看到侍者端着茶杯进来,就顺便代劳了,您应当不介意吧。”
“你都进来了,我还能说些什么呢?”
奥克塔夫身体放松,但那双仿佛仍在二战的炮火中穿梭的眼睛却依然炯炯发光。
“我刚下飞机,就来找您了,莫斯科的空气比巴黎差了太多,不是吗?”
“我不想知道一个特务头子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只希望你赶紧完成中转回自己家。”
“勋宗是个没什么风度的男人。”
来人摇了摇头,自顾自地说道,“他可笑地支持着苏枫,仿佛这就可以证明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人。”
听到他的话,奥克塔夫捏紧了座椅的扶手。
“只是当我提出苏枫死了以后,瓦尼达会上台一位从里到外都属于毛熊的总统时,他的情义轻易地就被毛熊的其他委员们扫走了,什么东西都是有价的,包括那些正在等您喝完这杯茶的高卢议员们。”
“什么东西都是有价的?呵。”
奥克塔夫端起桌上那杯早已凉透的红茶,抿了一口,满口苦涩。
他清楚,这个家伙敢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议会中那些唯利是图的短视愚夫们恐怕都早已给出了他们各自的“价格”。
他顿时明白了一切,预见到了回到会议时将会发生什么。
“这是水松的意思吗?”
“这是自由和民主的意志。”
“……”
“我们会给高卢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交代,当然,除了那个通熊的苏枫和他那忠心耿耿的政府,”他自认为开了个有趣的玩笑,耸了耸肩,“放心,瓦尼达境内那些本该属于您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少,甚至会更多。”
奥克塔夫躺回椅背上,难以直视的目光被眼皮盖起来。
他语气平淡,神态平静。
“苏枫不能死。”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我还以为你们什么都知道呢。”
奥克塔夫猛地睁开眼睛,瞳孔中奔腾着曾经击溃汉斯人的闪电,连这位气势汹汹的不速之客都不得不避开眼神。
他站起身,端起那杯热气腾腾的红茶,毫不避讳地一饮而尽。
“咚!”
杯底重重地落在桌面上,他昂首挺胸地走出办公室,在他的身后,那张曾承担了卡萨博体重的木椅终于不堪重负。
轰然倒地。
“我说了,苏枫不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