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窗外有人
“郭老爷子来了，又提前接龙九放学啊？”
吴校长是个小矬胖子，但是人很好，我们私底下都叫他吴胖儿，偶尔被他听见也从没训过我们，最多跟我们开个玩笑，让我们“竖着长”别像他一样“横着长”大米都吃白瞎了…
看到郭爷爷在教室门口扒头儿，乐呵的走到他身边，
“嗯，是啊，这眼看就要下雨了，我们九儿害怕打雷。”
郭爷爷回头冲吴校长笑了笑，转过头又继续看着我说道：
“吴校长这是又胖了啊，可得注意身体了，太胖了可不好，容易生病，这一生病可就体弱了，招点不干净的，可难整喽！”
吴校长无奈的摇摇头：
“老爷子，这都什么年代了，可别整那些有的没的了，劳动人民的力量才是最大的，要相信…”
郭爷爷连连摆手：
“得，得，不说了不说了，你注意身体吧！
铃铃…铃…
“九儿下课了，我先接走了，咱有空再聊哈！吴校长”
郭爷爷迈腿走进教室，剩吴校长一人在原地愣住，刚才比划的手还在半空悬着…
“小公主！跟爷爷回家了！”
郭爷爷边走边冲我招手；
“郭爷爷，我今天又不上了吗，还有两节课呢，都要跟不上进度了…”
我嘟起小嘴，满肚子的不开心，我不是喜欢学习，我只是不喜欢落后，
“咱不差这点知识，以后咱啥都会！”
郭爷爷边说边帮我收拾书包，收拾好后背在自己身上，
带着我出了教室往家走，
“郭爷爷，你为什么总说我以后啥都会啊，为什么啊？难道我可以不上学吗？”
我满是疑问的看向郭爷爷；
郭爷爷伸手摸摸我的脑袋，说道：
“不上学不可以，咱还是要识文断字的，多学点总是好的，但还有很多事是比学习更重要的。以后你就懂了！快走几步吧，要下雨了。”
听的我一头雾水，这明明不是我想问的啊
但我并没有再问，因为天眼看着就黑了下来，这才两点多啊…
“九儿回来啦，哥还有几天就走了，想要什么，哥从外面给你买！”
哥哥盘腿坐在炕上，拿着妈妈斥巨资给买的录音机听英文的磁带，
哥哥今年18岁了，爸妈花钱找关系给哥哥办了一个海员证，
嗯听说是可以跟着船各地跑，但是要好久才能回来一次，
“哥，你什么时候走啊，我想要一个小狐狸一样的娃娃，睡觉能抱着的，妈妈给我做的内个布娃娃都坏了，身上都有小补丁了，不好看！”
我兴奋的坐到哥哥身边，
“小没良心的，哥哥走这么高兴啊？”
哥哥搂过我，手揪了一下我的鼻子，
“嗯？为什么不开心，不是还回来吗？你能给我带娃娃啊！”
我抬头看着哥哥，满脸的不解；
“对，给你带娃娃
轰…
没等哥哥说完，一声闷雷咋响！我瞬间捂住耳朵，哥哥将我搂的更紧了，
郭爷爷起身把揣在身上的红布给我盖在头上，一边招呼妈妈：
“春嫣春嫣，快来，窗帘！快！”
妈妈正在外屋织着毛衣，听到动静也赶忙起身，从炕柜里面掏出红窗帘，赶忙挂上，
郭爷爷这才把我头上的红布摘下，
每次打雷只要红窗帘挂着，我就不感到害怕，觉得很安全，也不觉得雷声刺耳了！
可这次不一样，哪怕挂着红窗帘，我也觉得雷声一下一下打在我身上，全身都疼，
挣脱开哥哥搂紧我的双臂，在床上蜷缩着打滚，想叫，但是声音都发不出来
家里人看着我这样，全都傻眼了，这是从没有过的，妈妈和哥哥想要上来抱我，可我好像突然力气很大，抗拒他们碰我，
七岁的我竟然给他们全都推开了；
郭爷爷应该也是被我吓到了，大喊着先按住我， 别让我碰伤了自己！
但我感觉好难受，挣扎的起身冲向屋外，
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有声音告诉我，出去吧，出去就都好了，不用受罪了！
其实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和别的孩子不一样，禁忌很多，这不能去，那不能碰…
做什么都得小心，不能流血、不能剪发、贴身的衣物得是红色的、连剪完的指甲都要包起来烧掉…
在这一瞬间，很多画面在脑中浮现：撕心裂肺的哭喊、血流不止痴呆发笑、青筋鼓涨双眼血丝…
这些画面里多大的我都有，很多我都没印象了，但此时全部在脑中闪过！
痛苦、难受、委屈全部涌上心头，为什么我和别人不一样！我能感觉到我的脸在狰狞、逐渐的失去意识…
“快，大兴！抱着九儿，别让她出去，会没命的，春嫣，把门驳上，快啊 ！”
郭爷爷嗓子都要喊劈了
妈妈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听到郭爷爷的大喊才回过神！
可惜晚了，我已经推开哥哥，冲到外屋，摸到了门的把手，
郭爷爷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符，从后面甩到了我的身上，只觉得一阵灼热，双眼模糊…
“大海呢，怎么还没回来？”
我朦胧中睁开眼睛，听见郭爷爷在和妈妈说话，
“他今天去邻村了，上几天下雨，老刘家厢房漏了，今天跟他大伯一起都过去了，给修修！下这么大雨。估计都留那了，走时也说了，晚了就不回来了！”
妈妈一边拍着我，一边跟郭爷爷说着；
“算了算了，这么大雨估计是回不来了，你给我铺盖卷拿出来吧，我就睡外屋的门口，有啥动静，我也能及时知道！”
郭爷爷掐灭了手里的烟，
妈妈连声应着，起身去炕柜里拿了被子，
“要不然您睡临屋的炕上吧，这下雨，地上潮啊！”
“不行不行，这次和往常不一样，之前是怕出意外，这次已经折腾这么严重了，九儿的特殊马上要藏不住了，不能大意，我没看错的话，今年熬过去，九儿能安稳两年，孩子这几年不容易…诶”
昏暗的灯光，我仿佛看到了有一只大手在郭爷爷脖子上面，可我太困了不知不觉又迷糊了…
“九儿，九儿…”
睡的正香，感觉有人在叫我，
“九儿九儿啊…”
半眯着睁开了眼，屋里关了灯，黑黑的，看不见也辩不清声音的方向
正准备翻身继续睡觉，那声音再次响起，
“九儿，这呢…”
这次眼睛适应了黑暗，也清醒了些，那声音像是爸爸的，但又不太像…
我半撑着起身，揉了揉眼睛，突然发现窗外有个人影，说是人影但又不太像，佝偻着身子，在冲我招手，
“九儿，来呀，是爸爸！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回来，给爸爸开门！”
内个声音再次响起
听到是爸爸，我就没有多想，连声应到：
“爸爸，你等着，我喊妈妈起来…”
没等我再次开口，就感觉一阵晕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