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面对
邵恩卓在心里默念了一遍信息素监测器六个字，脑中忽然浮现出小型机器的模样，原来那个东西就是信息素监测器。
她在家里住了一个月还从来没注意过屋顶的角落里装有信息素监测器，而且机制好像跟禁环没什么差别，只要感应到alpha的气息，就会亮起红灯发出警报。
这么高科技的信息素监测器为什么会装在她家屋顶？她抬眸看着先锋者忍不住询问：“我家怎么会装信息素监测器？”
先锋者显然有些无语，“你说呢？”
“我……不好意思我前段时间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失忆了，”邵恩卓尴尬地笑了笑只好故技重施，“所以什么都不记得了……”
先锋者：“是么？”
从表情就可以看出一点都不相信。
邵恩卓诚恳地点了点头。
先锋者觉得失忆这种事没必要撒谎，便半信半疑地回答：“每个居民家里都会装信息素监测器，可以感应alpha和omega的气息，为的就是第一时间收到beta分化的消息，以便处理分化后的事情。你分化成了alpha，所以我们勘察部收到了警报信号，如果你分化成了omega，那就是守城部收到警报信号，两边的任务不一样。”
原来如此。
邵恩卓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既然你现在已经醒了，那我们就开始进行下一个环节吧，”先锋者端详着邵恩卓的状态，“你的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邵恩卓：“没有。”
“既然你的身体没有不舒服，那待会就给你进行药物注射，”先锋者直视邵恩卓的眼睛说，“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
邵恩卓：“药物注射？”
先锋者：“是啊，这个你也忘了？”
邵恩卓愣了一下忽然想起任其若之前跟她说过的话，大概就是alpha要注射的药物吧，“这个我倒是没有忘记，不过……我想问一下我睡了多久了？”
“昨天把你带来的营地，”先锋者如实回答邵恩卓，“你已经睡了一天了。”
邵恩卓：“噢……”
先锋者：“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的家人们呢？”邵恩卓当时一个人在家进行分化，她担心邵兰芝和任其若不知道，“她们知道我来勘察部营地了吗？”
先锋者：“知道。”
邵恩卓：“那就好。”
先锋者：“还有问题吗？”
邵恩卓：“没有了。”
“那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先锋者说着朝门口走去，“我去药库拿药和注射器，在我回来之前不准离开房间。”
邵恩卓：“好。”
先锋者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邵恩卓抬起手摸了下后颈发现上面贴了一个类似于膏药贴的东西，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抑制贴吧，她放下手掀开被子穿上鞋下床，走到门旁的窗户边上往外看。
外面是一条很安静的长廊。
没什么人。
邵恩卓站在窗边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了床边坐下，闲来无事打量着房间的环境和陈设，她还挺喜欢这里的舒适简单。
不一会儿。
先锋者端着一个托盘推开了房门。
邵恩卓视线落在托盘上。
只见托盘上放着一个注射器和一个深棕色的小玻璃药瓶，还有几团棉球和一瓶碘伏消毒液，以及抑制贴和一份文件。
东西还挺齐全。
先锋者走过去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抽出桌子底下的凳子说：“我现在就给你注射p8049融合剂，坐到凳子上来吧。”
邵恩卓坐到凳子上看着先锋者。
先锋者拿起托盘里的一份文件翻开看着上面的资料说：“你叫邵恩卓，今年十八岁，信息素是睡莲花香，等级是s级。”
邵恩卓懵懵地点了下头。
“没想到你这个小姑娘会分化成非常稀有的s级alpha，”先锋者合上文件放在托盘里说，“不过等注射完p8049融合剂，你就会像我一样成为最低等级的e级alpha。”
语气听上去有些惋惜。
邵恩卓倒是不在乎什么等不等级。
先锋者：“转过去，背对着我。”
邵恩卓：“噢。”
说完乖乖地背对着先锋者。
先锋者二话不说直接撕掉了贴在邵恩卓后颈的抑制贴，粉嫩的腺体顿时暴露在空气中，他开始摆弄托盘里的注射器和小药瓶，“p8049融合剂是从腺体注射进去，你也知道腺体是很脆弱敏感的地方，如果忍不住疼，可以大声喊出来。”
从腺体注射？
邵恩卓心里莫名有股忐忑的感觉。
她抿了抿唇：“好。”
很快。
邵恩卓后颈敏感的腺体被很清凉的棉球轻轻擦了擦，紧接着一阵刺痛从腺体传来，她瞬间拧紧眉头闷哼了一声。
好痛。
有一种腺体即将要爆裂的感觉。
在不断从腺体传来的剧痛中，邵恩卓浑身上下开始冒冷汗，她皱着眉头紧咬着牙关，硬是没让自己流露出半点声音。
“你还挺能忍。”
先锋者含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邵恩卓忍着痛没吭声。
药物注射结束。
先锋者将注射器从邵恩卓后颈的腺体里抽出来，邵恩卓如释重负深深地舒了一口气，不过腺体依旧疼得让她心根发颤。
“你刚注射完融合剂体内的信息素会不太稳定，”先锋者从托盘里拿起新的抑制贴给邵恩卓贴上，“接下来你需要在营地里住三天，三天过后会放你回家。”
邵恩卓：“好的。”
先锋者：“嗯。”
邵恩卓微微偏头视线不知不觉落在那瓶p8049融合剂上，“alpha注射这个融合剂是将体内的信息素浓度降到最低级e级，这样就能不再受到发热期的影响对吗？”
先锋者：“是的。”
“那omega呢？omega不是每个月也有发热期么？”邵恩卓抬眸看向先锋者好奇地问，“omega不用注射融合剂么？”
先锋者：“omega不用。”
“为什么omega不用？”邵恩卓逐渐从腺体的疼痛中缓了过来，“omega注射完融合剂不是也不用再受发热期的影响么？难道没有omega用的融合剂？”
“有omega用的s4206融合剂，”先锋者神情淡然地回答邵恩卓，“只是omega没资格用，所以不会给omega注射融合剂。”
邵恩卓微微一愣。
没资格用？
“omega为什么没资格用？”邵恩卓实在不能理解omega为什么没有资格注射融合剂，“omega也是希望之都的幸存者，为什么没有资格注射融合剂？”
“有资格注射融合剂的都是加入了希望组织的alpha，”先锋者理所应当地看着邵恩卓，“omega并没有加入希望组织，当然就没有注射融合剂的资格了。”
邵恩卓：“……”
先锋者：“你怎么……”
“既然加入希望组织才有资格，为什么不让omega加入希望组织呢？”邵恩卓还记得那两个跪在韩以律面前苦苦哀求的omega，“有些omega也想出城清理行尸，让omega加入希望组织不好么？”
“卑贱的omega不配加入希望组织，只配给先锋者生孩子繁衍后代，这是所有人都认定的事情，”先锋者忽然有些不悦地看着邵恩卓，“你怎么还会说出这种话？”
邵恩卓怔住。
眼前这个先锋者竟然是这么看待omega么？她实在难以相信这是亲耳从先锋者口中听到的话，“可是明明有融合剂让omega不再受到发热期的影响，却因为不能加入希望组织，所以没有资格注射融合剂，这真的不是故意让omega……”
痛苦吗？
最后三个字咽了下去没有说出口。
“你突然这么激动干什么？”先锋者眸光渐渐变得有些冷厉，“你这个小姑娘又不是omega，怎么这么为omega说话？”
他停顿了一下微微挑眉表情变得有些古怪，“难不成你有相好的omega？”
邵恩卓咬紧牙关沉默了。
“我劝你趁早跟那个omega分手，指不定会被哪个先锋者抽中序号，然后被送去那个先锋者家，到时候就算你再怎么舍不得，也不得不跟那个omega分开，”先锋者收拾托盘里的东西说，“听前辈一句劝，早点分开收心吧，到时候就不会太难过。”
邵恩卓没吭声。
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没人说话。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刚注射完融合剂就好好休息吧，”先锋者端起桌上的托盘说，“晚点我会带你去测量身高体重和三维，为你的制服做准备。”
邵恩卓：“嗯。”
先锋者转身离开房间。
邵恩卓等先锋者关上了门便收回视线望向了窗外，无法用言语形容现在是什么心情。在希望之都的所见所闻让她觉得先锋者受到了许多不人道不公平的待遇，先锋者明明很痛苦，却那么看待同样痛苦的omega，大家明明都是在末世生存的幸存者，重建家园是大家的共同愿望。
为什么还要分三六九等呢？
这个畸形的世界，让她感到难过。
-
三天后。
邵恩卓到了注射完融合剂可以离开勘察部营地的时间，她在先锋者的带领下来到营地门口，远远就瞧见了等在前方的任其若，任其若正笑着冲她挥手。
“今天回去了好好休息，”先锋者停下脚步看着邵恩卓说，“下个月的五号就是希望组织第256期的集训者集结的日子，到时候别忘记来勘察部报道。”
每年的七月五号希望组织都会集结新一批分化的alpha，这些人将成为勘察部的集训者，并且进入勘察部集训。
邵恩卓：“好。”
先锋者：“也别忘记带你的身份牌。”
邵恩卓：“我记住了。”
先锋者：“你现在可以走了。”
邵恩卓点了下头便转身朝等在不远处的任其若走去，好几天没见到邵兰芝和任其若，说实话她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任其若兴奋地跑到邵恩卓面前。
“阿卓，你总算出来了。”
“你怎么来这里了？”邵恩卓没有发现邵兰芝的身影便问，“奶奶呢？”
“我知道你今天会离开勘察部，所以特地来这里接你回家呀，”任其若挽住邵恩卓的手往前走，“奶奶知道你要回家买了一些好菜，现在正在家里做饭等着你呢。”
邵恩卓弯了弯唇角。
“你这几天在勘察部怎么样？”任其若好奇地问，“习惯勘察部的生活吗？”
邵恩卓：“还可以。”
“你现在已经分化成了alpha，下个月五号就要进入希望组织了，”任其若一边走一边说，“阿卓，你以后可以去四方外城了欸，我也好想去四方外城啊。”
“为什么这么说？”邵恩卓下意识看了任其若一眼，“你不可以去四方外城么？”
“我们这些希望之都外围十二区域的居民都没有进入四方外城的资格，更不能进入主城光之城，”任其若望着远方的飞鸟，“你加入了希望组织就有资格去了。”
邵恩卓一直以为除了alpha、omega和beta会分高低贵贱以外，就不会再有更离谱的规定了，没想到希望之都外围十二区域的居民没资格进入四方外城和主城？
怎么会这样……
“你以后从四方外城回来了，一定要告诉我那里怎么样了，妈妈以前去过四方外城，”任其若眸中绽放着羡慕的微光，“妈妈说四方外城跟十二区域很不一样，我也好想去四方外城看看呀。”
“为什么十二区域的居民没有资格进入四方外城？”邵恩卓看着这样的任其若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其若，你千万不要告诉我，这是十二区域居民的命运。”
“恭喜你答对了，”任其若遗憾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我们十二区域居民的命运，我们这些人就是不配……”
邵恩卓简直受够了所谓的“命运”。
没什么配不配。
希望之都的种种畸形规定实在让她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大家的目标明明是拯救世界重建家园，可是希望组织却将幸存者划分等级，以及实行各种没人性的规定。
牺牲一定有牺牲的意义。
她根本看不到希望组织这么做的意义到底在哪里，不改变可能会永远这么进行下去，“其若，怎样才能让十二区域的居民有资格进入四方外城呢？”
“可能得让守望塔改变规定？”任其若笑了笑说，“守望塔不可能改变的……”
邵恩卓：“主神可以改变对吗？”
“也可以这么认为，但是这个规定已经存在很多年了，”任其若从来没抱过任何期望，“阿卓，主神不可能改变任何规定的，我们也不够格让主神为我们改变。”
邵恩卓没有回答，而是停下了脚步。
微风吹散发丝。
她回头望向去往四方外城的方向。
她要加入希望组织成为勘察部先锋者的事已成定局，如果要改变这个畸形的世界，就必须走到最高的位置的话。
不如就以进入守望塔为目标。
努力活下去。
就像任其若说的那样让这一生都活得充满意义，这样就不白来一趟了。
她没有系统就说明不受系统约束。
她是自由的。
她能在书上看到自己的名字，就说明她是《曙光》里的配角，哪怕只是毫不起眼的路人，她在书里也有自己的戏份。
说不定她就是《曙光》里的主角呢？
虽然不知道书里的剧情走向，也没有系统给她指引方向，但是她在希望之都的行动完全自由，万一能改变书里的世界呢？
事到如今也没法再逃避了。
不如就勇敢面对。
既然不属于这个末日世界，那就入戏让自己融入这个世界，至少要让书里的自己活得有意义，这样也就不白来一趟了。
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