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规定
任其若的话缓缓传入邵恩卓耳中。
omega在这个世界所遭受的待遇让邵恩卓心里难受得厉害，先锋者三个字更是让她满头雾水，她倏地停下脚步看着任其若问：“为什么是先锋者？”
“因为只有成为先锋者的alpha，才有资格得到omega做自己的伴侣，”任其若就是在这样的家庭中出生，她注视着邵恩卓清澈的眼眸说，“实不相瞒，我小妈就是希望组织分配给我妈妈的omega。”
竟然是这样……
“那审判者呢？”邵恩卓永远忘不了审判者的恶行，“审判者没有资格吗？”
任其若：“审判者没有资格。”
审判者既然有权力当众审判先锋者并杀死先锋者，为什么没有资格分配到omega呢？邵恩卓实在不明白，“为什么？”
“审判者是守城部的人，先锋者是勘察部的人，至于审判者为什么没有资格嘛……”任其若按照母亲曾经跟她说过的那些话缓缓解释，“那是因为成为先锋者的alpha必须出城清理行尸，而审判者不用出城清理行尸，你也知道出城有多危险，所以审判者没有资格，只有先锋者才有资格。”
闻言，邵恩卓深深皱起眉头。
心情非常复杂。
“守城部的审判者只有跟beta在一起这一种选择，或者他们内部消化，”任其若挽着邵恩卓继续往前走，“其实说到底就是先锋者是用生命去做赌注才拿到的这个资格。”
邵恩卓喃喃低语：“用生命做赌注……”
两人朝着城中心的方向走。
“每个先锋者离开希望之都清理行尸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而且会分化成omega的beta很少，所以omega很稀有很珍贵，”任其若望着前方说，“所以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只有勘察部的先锋者才有资格跟omega在一起。”
邵恩卓大脑突然之间有些混乱，先锋者出城清理行尸拯救世界是希望之都的英雄，先锋者用生命当赌注换来的资格让人敬佩，把omega分配给先锋者不无道理。
可是……
她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omega和beta明明同样拥有出城清理行尸的能力，为什么清理行尸的任务必须由alpha来做呢？omega又为什么必须戴上禁环只能接受分配呢？
她沉默片刻整理清楚头绪说：“就因为omega很稀有很珍贵，所以希望组织利用禁环这种东西强制omega戴上一辈子的镣铐，剥夺omega的自由和权利，并把他们分配给作为先锋者的alpha？”
“嗯……其实也可以这么认为，”任其若觉得好像是这样没错，禁环就是omega身上的枷锁，只有死去才能取下的枷锁，“禁环确实让omega戴上了一辈子的镣铐。”
“如果omega爱上了beta呢？”邵恩卓脑中忽然冒出许多疑问，“或者omega爱上了omega呢？又或者……omega喜欢的人恰好是某个alpha呢？”
任其若摇了摇头，“没用的。”
邵恩卓：“什么意思？”
“我小妈说每个omega都有只属于自己的序号，先锋者一旦抽到某个序号，拥有这个序号的omega就必须跟着那个先锋者走，”任其若一直认为她的小妈遇上她的妈妈算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omega无论爱上beta还是omega都没用，最后都会分开。即便omega爱的人恰好是alpha，也没有用。omega必须接受希望组织的分配，他们必须跟着拿到他们序号的先锋者走。”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omega一旦分配给了某个先锋者，如果这个先锋者出城清理行尸不小心丢了性命，这个失去伴侣的omega的序号就会被希望组织收回，并且继续等待希望组织的分配。我听说很久以前有个omega被分配了十二次呢。”
邵恩卓惊呆了，“这……”
“我小妈算是非常幸运的omega，这么多年都没有被先锋者重新抽中序号，”任其若一直都觉得她的小妈和她的妈妈相爱是很让她感动的事情，“不然她就要跟别的先锋者alpha在一起了。”
邵恩卓实在没想到还会这样，“为什么……”
任其若：“omega别无选择，只能接受分配。”
邵恩卓心弦深深颤动。
怎会如此……
如果她分化成omega，她宁愿出城清理行尸守护人类拯救世界，也无法接受跟一个不认识的人在一起，更别提被分配给一个从未接触过的人，只能接受分配实在是可怕的一件事，而且还会被重新分配。
她总觉得这样像是一种“绑架”。
关键点就在于omega只能被分配。
她心里五味杂陈，“omega不能私下取掉禁环吗？”
“我小妈以前想过很多办法都没能把禁环取下来，”任其若抬手将挡在眼前的碎发别在耳后，“而且如果禁环一旦被毁坏，omega会受到惩罚。”
邵恩卓：“什么惩罚？”
“禁环是希望之都的高科技不会轻易被弄坏，omega一旦弄坏禁环就会被守城部的人关起来，”任其若回答，“所以为了不被关起来，omega都不敢弄坏禁环。”
邵恩卓这下彻底说不出话了。
只觉得非常难受。
“不过禁环在某种意义上来说也保护了omega，alpha一旦接近omega，禁环就会亮起红灯发出警报，因此alpha都不敢接近omega，”任其若说，“但是又算不上绝对性的保护，毕竟禁环只能防住alpha，却防不住beta和omega。”
邵恩卓实在无法想象这个世界中的omega到底在遭遇些什么，为什么明明都世界末日了，人类还会被这么区别对待？希望组织到底有没有把omega当人看？
“禁环可以保护omega不受到alpha的侵扰，却不能防住beta和omega，”邵恩卓想了想忍不住问，“那为什么希望组织还要剥夺omega的恋爱自由与人权呢？”
“因为只有omega的信息素才可以安抚alpha的发热期，”任其若望着远方的云层叹了口气，“把omega分配给先锋者，应该算是给作为先锋者的alpha的奖励吧。毕竟先锋者是在用生命守护人类，我想希望组织这么做的用意，应该就是在这吧。”
奖励？
omega竟然被当成“奖励”奖赏给先锋者吗？
邵恩卓：“这样吗……”
任其若：“但是又有一个很矛盾的地方。”
邵恩卓：“什么矛盾的地方？”
“我妈妈说过分化成alpha以后会注射一种药，注射完药alpha体内的信息素浓度就会降到最低级e级，”任其若想起母亲的话缓缓说，“alpha的信息素浓度降到e级就会不怎么受到发热期的影响，也就不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了，这样对于出城清理行尸的先锋者来说是件天大的好事。注射完药的alpha跟beta也只有基因上的差别了，所以守城部的alpha即便只能跟beta在一起，也没什么太大关系。”
邵恩卓猛然怔住。
那么让omega的信息素安抚先锋者这件事不就没意义了吗？让omega戴上禁环分配给先锋者不也没意义了吗？omega身上的镣铐与分配毫无意义，甚至连先锋者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换来的资格也没有任何意义。
为什么没有意义希望组织也要这么做？
到底为什么……
“先锋者不需要omega的信息素安抚发热期，反倒是omega需要alpha的信息素安抚发热期，却又因为手上戴着禁环……”任其若想起小妈忍受发热期的模样止不住心疼，“omega在被分配给先锋者之前，只能注射抑制剂苦苦忍受难熬的发热期。”
从邵恩卓心底熊熊燃烧起来的星星之火越来越旺，她咬紧牙关尽量让情绪稳定下来，然后非常冷静地问任其若：“既然omega等待分配没有意义，先锋者用生命当赌注换来的资格也没有意义，为什么希望组织要这么对待omega？又为什么这么对待先锋者？而且说不定omega愿意成为先锋者出城清理行尸，说不定他们也想出城拯救世界呢？”
任其若：“因为这是omega的命运。”
邵恩卓：“……命运？”
“omega的命运就是必须戴上禁环等待希望组织的分配，他们没有资格加入希望组织，”任其若语气波澜不惊像是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就像alpha必须加入希望组织，beta必须当苦力工劳动一样，这就是希望之都的规定。”
邵恩卓闻言实在受不了了有些激动地大喊出声：“去他妈的命运！去他妈的规定！希望组织不配叫希望！他们根本不配叫做希望！他们不配！不配！”
“嘘——”
任其若吓得着急忙慌地捂住邵恩卓的嘴小声说：“阿卓，你喊这么大声，万一被希望组织的人听到就死定了。”
邵恩卓气得不行。
这就是人类最后的净土希望之都吗？
慢慢地。
被捂着嘴的邵恩卓在愤怒中逐渐冷静了下来，任其若便放开了手。
“阿卓，千万别乱说话。”
任其若神色认真地叮嘱。
“其若，你可以把希望之都的事都告诉我吗？”邵恩卓转身盯着任其若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开口，“我想知道关于希望组织一切，例如为什么审判者不用出城，为什么审判者可以杀死先锋者。”
“好。”
任其若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只要我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
微风轻拂，阳光正好。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朝城中心走去。
邵恩卓从任其若那里了解到希望组织有两大部，分别是勘察部和守城部。
alpha加入希望组织后会成为勘察部的集训者，集训者集训一年后会进行抽签，抽到黑签的集训者将直接升为勘察部的先锋者，而抽到白签的集训者会分到守城部。
到了守城部的集训者会再次进行内部抽签分成审判者、守卫者和护粮者。
审判者专门审判逃跑的先锋者和意图反抗的先锋者，护粮者是分发救济粮和管理希望之都的粮食作物的alpha，守卫者则日夜驻守希望之都的城门，并管理城内治安和城内大大小小的事情。
集训者抽签成为勘察部的先锋者后会继续加强训练一年，一年后将会进行先锋者考核，具体是什么样的考核任其若的母亲说不允许透露便没有说，只说先锋者的考核非常残忍，通过考核的先锋者都活了下来，没有通过考核的先锋者……
全都死了。
邵恩卓听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在罪场看到的那两个逃跑的先锋者，难道是因为没有通过考核的先锋者全都死了，所以那两个先锋者才会选择逃跑吗？她现在是越来越好奇先锋者考核到底是什么了。
希望之都的建筑都是由beta建造，粮食也是由beta栽种，omega除了戴上禁环等待分配，也参与建造和栽种。
这些都是希望之都的规定。
“其若，你不觉得这样的规定很奇怪，很离谱，很不公平吗？”邵恩卓听任其若讲完深深皱起眉说，“大家都是人类，大家都有能力共同守护人类守护家园，明明omega可以成为先锋者，beta也可以成为先锋者，alpha也可以留在希望之都参与建造和栽种，为什么希望组织偏偏要这么规定？”
“你问的这个问题非常好，我也想过这个问题，我以前问过我妈妈为什么，”任其若表情有些无奈，“可是我妈妈说这是我们的命运，我们只能按照希望组织的规定去做，因为大家都在按照这些规定做，所以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希望组织是怎么来的？为什么他们有权力定下这些规定？”邵恩卓心情差到了极点，“到底是谁在管理希望组织？”
任其若：“守望塔。”
邵恩卓：“守望塔？”
任其若：“嗯。”
“守望塔是什么？”邵恩卓这是第一次听说守望塔，“守望塔在哪里？”
“守望塔在希望之都的主城中心，”任其若说，“也就是光之城守望塔。”
“主城？光之城？”邵恩卓有些惊讶地问，“难道除了这里，还有其他地方吗？”
“当然还有其他地方了，我们这里只不过是希望之都十二区域中的其中一个区域p-43区而已，”任其若突然停下脚步微微偏头望向远方，“希望之都的中心就在主城光之城，整个希望组织的核心就在——”
“守望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