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星河寻猎
星辰转动，光影流转，一会一个巨大的圆盘光芒万丈地出现在星空。圆盘转动，从四周散射着光芒，中心是深不见底的黑洞。秦伟望着出现在宇宙星空的巨大天体，震惊地说；“这是什么？”
“这就是人马座中心黑洞。”修楚齐说。
“刚才巡天就是反射的它的光芒？”
“是的。”
远处天宇中巨大的吸积盘旋转着，向外发出耀眼的光芒，像是宇宙中的巨婴，孕育着重生的时空。巨大的时空扭矩，使四周的星光弯曲，像缥缈在水波之中的幻影。黑洞扭曲着时空，使宇宙看起来像一座时空锥，一头向着无穷的未来扩散，一头又掉进无底的奇点。
“这就是我们星系的中心黑洞？”秦伟说。
“对的，这就是星系中心黑洞。颅内风暴号只有借助它巨大的时空弯曲场，才可能搭建起爱因斯坦·罗森桥，开始我们的时空旅行。”
“颅内风暴号不是可以实现量子自限，关闭时间嘛，为什么还要借助爱因斯坦·罗森桥呢？”
“我们是可以实现时间消失，可宇宙并不能啊！所以如果我们不能以超光速运动，等我们到达想要去的星系，想必也已经天荒地老了。”
“哦，原来如此。”秦伟抬头望着弯曲星空中的黑洞，若有所思地说。
“进屋吧，晚上的海边还是有些凉。”修楚齐说着，把秦伟让到屋子里。两人在炉火边又聊了一些依稀还记得的往事，然后回到各自的房间，带着各自的心事迷迷糊糊地睡去。
半夜秦伟被一阵晃动惊醒，睁开眼睛，看见修楚齐站在他的床边，急切地说：“巡天发来消息啦，我们马上得出发。”
“好。”秦伟翻身下了床，以一个军人的速度穿好外衣，整理好内务，就跨出门去，向着海滩那边走去。
“您这是去干吗？”修楚齐追上去问。
“去宇航发射场啊！”
“这哪有什么宇航发射场，我们现在就在颅内风暴号啊！”
经修楚齐这么一说。秦伟这时才缓过神来，说：“你看看我这记性，真是老糊涂了，我把这又当成母星上了。不对吧，我记得母星上早期的发射场，也是在一个海边的，怎么一下子想不起来了，像是上辈子的事。你还记得那个发射场吗？我记得有一次你还在宇航发射中拍过直播，和白燕一起，叫什么来着？”秦伟努力回忆着说。
“好像是有印象。”经秦伟这么一说，修楚齐也好像在记忆深处依稀有过这样的印象。那个场景里好像也是在晚上，不过记忆里有好多的人，没有妻子罗舒，但又好像在视频里有罗舒。记忆总是模模糊糊的，闪现着罗舒的脸庞，来回奔跑寻找拍摄角度的白燕，夜晚海边的红树林里的鸟鸣，兴奋的孩子们·····
修楚齐紧紧闭了闭眼睛，把自己从回忆里拉了回来。然后对秦伟说：“我们现在要到驾驶空间去，这样可以在到达目标星域时，第一时间操纵飞船。”说着用手指向天空，一点铅灰色的球体出现在星空中。一会球体翻滚膨胀着，把两人装入其中。
又回到驾驶时空，秦伟望着脚下无尽的星空，身体有些不适应。在修楚齐的搀扶下，才逐渐适应这里的时空，然后问修楚齐：“我们要去哪里？”
“这次要去的地方并不远，也在我们的母星系内，在猎户座悬臂上一万八千光年。巡天在哪里发现了一颗自发改变时空的岩质行星，它正沿着自己改动的时空路径移动。”
“什么意思？”秦伟问。
“您知道物质质量可以改变时空曲率，使物体沿着改变的时空路径移动，这就是经典物理学中的所谓引力。但反过来说，时空曲率也可以规定物体的移动方式和路径，这就是时空自限。这颗行星正在自主地改变周边的时空曲率，使其自主的飞行，就像我们早期的曲速引擎，只不过它是一颗行星。”
“一颗行星可以自主制造出时空曲率，那它可能真的有智慧存在。我们应该尽快去看看。”秦伟也对这个可能的智慧行星充满了兴趣，于是又问道：“我们需要借助爱因斯坦·罗森桥吗？”
“是的，我们就借助人马座a星黑洞的巨大时空扭曲，在其中放置一个负时空，使其产生一个虫洞效应。”修楚齐说着，点动操作屏，一个深蓝色的光点向着黑洞中心飞去。光点以光速飞向黑洞中心，在事件视界面拉出一道美丽的弧线，跌入黑洞。
颅内风暴号的曲速引擎开始工作，视野中的星光被从四周拉向视觉中心，星辰在扭曲，宇宙被拉直成一条管道。前方的星光越来越偏向蓝色，一个个星点被拉成一条条蓝色扭动的线条，从视野两侧盲区滑向脑后。人马座a星黑洞的吸积盘发着幽蓝色的光芒，疯狂地转动着。在吸积盘的平面上，散露出虚空的黑洞，那是通向宇宙之外的甬道，那是时空之外的秘境。
就在颅内风暴号接近事件视界面时，秦伟突然看见黑洞变成了白色，白的那样的空灵，白的那样的虚无缥缈，像天使的翅膀洁白轻盈没有一丝杂念。紧接着视野中出现了大片流动的星线，蓝色的星线逐渐褪去，满天的星海出现在视野中，一个巨大的银盘在身后缓缓升起。
“我们这是在哪里？”秦伟问。
“我们已经过了爱因斯坦·罗森桥，来到了猎户座悬臂外。我们身后的银盘就是我们的母星系。”
“为什么没有感觉？”
“量子自限屏蔽掉了我们以及我们的时间。”
“那现在宇宙又过去了多少年？”
“三十五万八千个母星年。”修楚齐看看了操作屏上的数据说。
“我们要找的那颗行星在哪里？”秦伟看着满天的星辰说。
“在那！”修楚齐向前方指了指说。
经过一段低速飞行，颅内风暴号降落在行星地表。操作屏上显示行星地表温度为负两百七十度，重力加速度1g，无大气无气压，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望着一些数据，秦伟疑惑地问修楚齐说：“这里的重力场和我们母星一样，都是1g的重力加速度，可为什么没有大气呢？”
“这里地表温度太低，可以生成气态的物质都以液态或固态存在于地表了。”
这是秦伟才注意到地表温度显示，惊讶地说：“两百七十度，这不就接近绝对零度了吗？”
“这说明这颗行星已经没有任何地质活动了，确切地说这是一颗死星。”
“死星！？”
“对，死星。”
“死星怎么还会可以自主改变时空场，实现宇宙曲速飞行呢？”
“这就是我们需要找的答案，也就是来这的目的，还记得我说的认知隔离吗？也许这些我们不可以理解的。恰恰是宇宙中的智慧。”修楚齐说着，用手一指，又制造出一个时空泡。一会两人就都跌入新的时空泡里，这个时空泡明显要比其他的要小，秦伟和修楚齐几乎是被引力场固定在时空泡里，保持着一个半躺的姿势。
“这是颅内风暴号上的登录车吗？”秦伟从时空泡的大小和功能上判断出这里就是一部登录车。
“对的，我们要到这颗死星上走一走，看一看。”修楚齐说着，启动了登录时空泡。时空泡带着两人涌出颅内风暴号，在银盘的光辉下，开始在死星上的探索。
短短数个母星小时内，秦伟经历了几次时空泡的转换，对时空的理解还是有些摸不清头脑，于是就问修楚齐：“我们就可以这样行进在死星地表，外边的温度可是接近最对零度，我们登陆车内可以承受吗？”
“所有质量物质都要遵守时空场的曲率，我们制造出一个符合我们自身要求的时空，不就意味着在这个时空场周围的物质被屏蔽掉了吗？”
“那我们为什么还可以看见星光和景象，难道光可以不遵守时空曲率定律吗？”
“光的质量为零，要想屏蔽掉它需要巨大的时空曲率，只要我们把时空曲率调整到一个合适的范围，有质量的物质不能进入，而光可以进入，再通过时空曲率修正，我们坐在这里就可以看见外界真实的场景。”
“那么这里好像有什么问题。”
“什么问题？”
“按你这么说，好像是数学公式决定了这个世界的存在。而不是世界真实的存在中包含了某种可数学表达的公式。”
经秦伟这么一说，修楚齐也疑惑了，他还真的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登录时空泡行驶在死星表面，这里除了荒凉的碎石和高低不平的岩脊，就在没有什么让两人惊奇的发现。银盘在身旁的地平线上伸展，像一个偷偷探出头来的草帽，在黑黢黢的宇宙边悄悄接近着这颗死寂的行星。
登录时空泡行驶了一段时间之后，在时空泡的前方出现三座黑黢黢的高山。山峰在时间的长河里虽然已经瓦解，但大体上还能看出原本的形状，那是一个成金字塔样的山峰。四条棱边已经塌陷，大小不等的碎石沿着塌陷的山脊滑落到山脚，堆叠的山顶上正对着参宿一二三三颗星。
“找到了。”修楚齐望着三座山顶的猎户座三星说。
“找到了什么？”秦伟一时还没搞清他说的意思。
“您看三座山峰上对着的三颗星了嘛，那是猎户座腰带上的三颗星，您再看这三座山峰排列的方向，是不是和那三颗星一致？”
秦伟抬头仔细看了看三座山峰以及上边的三颗星，似乎明白了他说的意思：“你是说这三座山是死星的导航系统，死星正飞向猎户座？”
“对。您再多看几分钟，您就会发现只有这三颗星在死星上的视觉位置是固定不变的，这也可以证明死星是飞向那里。还有我高度怀疑这也不是三座山，它们原本就是个智慧造物。”
“你有什么证据吗？”
“马上就会有的。”修楚齐说着打开了时空泡上的元素检测仪，一会对山体岩石和死星地表岩石检测的结果就出来了，检测结果证实了修楚齐所说的，两种岩石所含的成分和形成年代有着巨大的差别。
看着检测数据，秦伟也异常兴奋地说：“看来这次咱们终于要找到外星智慧生命了，起码可以证明确实存在着某种我们未知的智慧，可以以自己的方式星辰大海。可他们为什么一定把目标设定在猎户座呢？”
“这也是我的疑问，为什么是猎户座呢？还有这颗死星上我们未知的东西还很多，以它的体积不可能拥有1g的重力加速度啊！拥有像我们母星一样大的重力场，它的核心应该有一个温度极高的内核，可它的地表温度确是这么低，低到接近绝对零度，这简直是不可以理解的。”
“还有既然它是自主的飞向猎户座，那它的时空曲率引擎在哪里？会不会也在这三座金字塔山峰的里面？”秦伟说。
秦伟的话倒是提醒了修楚齐，他赶紧打开曲率场检测仪，开始测量三座金字塔山峰周围的时空曲率场。检测的结果本没有异常，一切时空场量都和死星地表的其他地方一致，山峰上也没有引力波或其他射电波与猎户座三星信息交互。一切都寂静的像这颗星球的名字一样，死星！
“这会不会被智慧生命遗弃的一颗星球，它只是依靠惯性向着某个星系的方向做着自由飞行？”秦伟问修楚齐。
“不会的，你看它飞行的路径，它摆脱了银盘的引力束缚，几乎是垂直于银面飞出。要知道这种飞行会随着与银盘距离的拉大，所受银盘引力也再不断变化，它需要时时调整自己的时空场才能保持固有路径，这不是惯性可以做到的。”
“那它的时空曲速引擎会在哪里呢？”
“在对面！”修楚齐突然想到了问题的答案，于是马上驾驶时空泡向着三座金字塔在死星的对面极点飞去。时空泡在死星地表以百分之一的光速疾驰，巨大的银盘在视野中逐渐露出真容，就在这时银盘的身后一个粉红色的星盘也一同出现在视野。修楚齐惊恐地说：“我知道死星为什么要飞出银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