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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噩梦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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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鬼自然不会让她得逞,纷纷冲过来,由于手中没有兵器,只能用手挡,还不能让自己的血沾上符纸。

    过程极其漫长,明明只有这么短的距离,她却像走了几千几万里。

    很近了。

    她把符纸压过去,有一厉鬼怒而尖叫,一拳打到她背上,又有利刃划破肩膀,鲜血飞洒,也不知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重重地飞出去。

    矜盈在地上滚了几圈,呕出一口血。

    她觉得自己好无能。

    身上的伤口不计其数,手上的符纸也染了血不能再用,胃里翻江倒海,两眼昏花。

    那些鬼大笑着,把通鬼阵护在后面,矜盈每吸一口气都是腥味,她双手撑着地,想坐起来。

    这里动静那么大,不可能没人发觉,凝钰或许是铁了心要杀她,才会把人都调走,让她孤立无援,被鬼撕成渣。

    他们齐驱向前,刀光剑影之间,矜盈身前忽地立了个人,一袭白衣,飘飘如仙。

    她呼吸微滞,这场景好生熟悉,当时要杀她的是鬼军师,现在要杀他的是无数厉鬼,当时救她的是一个穿白衣的失明道士,现在救她的是一个穿白衣的失明鬼王。

    还有个细思极恐的相似点,他们都拿着长箫。

    她仿佛遭了个晴天霹雳,直愣愣的盯着他的脸。

    慕封,凝封,他们从来都是一个人,不,一个鬼……

    那跟白萧染上红色,像涌动的鲜血,爆出的强劲魂力将群鬼震开,阴风拂起他的衣衫,白衣似惊鸿,皎皎如晨曦。

    他眉心微拧,语出惊人,“矜盈,你怎么这么惨?”

    ……

    矜盈连责备的力气都没了,她勉强坐正,脑子乱做浆糊。

    凝封背过身去,似笑非笑的望着群鬼,他生的极俊,白布没能遮去那傲气,群鬼早被刚刚那魂力给震惊了,再看向他的眼神不自觉多了五味。

    “一曲成仙赠与诸位,望诸位静心聆听,魂散之时也有寄托,孤,送你们一程。”

    铮铮魔音,如雷贯耳。

    矜盈一动没动,她努力回想第一次见慕封时,他蒙着眼睛坐在摇椅上,还有一只形似祁律一族幼兽的小兽,它叫乌乌。

    她还记得她说过的话。

    “公子,你是厉鬼吗?”

    当时问出这话或许很奇怪,可现在看来,她几乎就是猜对了的。

    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厉鬼居然一直在她身边,还救了她这么多次,她终于明白对方为什么不愿意碰她了,因为只要一碰,他的鬼身就会立刻被自己察觉。

    他没有心跳。

    只片刻,群鬼便消散,连同那阵法都被震得粉碎,凝封收好长箫,几步走到她身前蹲下,想给她疗伤。

    “别碰我!”矜盈完全没法接受,她情绪过激,伤口又溢出鲜血,疼得咬牙切齿,凝封抬起手,“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别乱动啊,伤的太重了。”

    她又咳出几口血,无力地伏在地上,眼泪簌簌下坠。

    “凝封,你还想怎么羞辱我?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她哭得泣不成声,几近昏厥。

    凝封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阴沉,他没想到矜盈会是这反应,让他方寸大乱,不知所措,“我没有羞辱你,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想救你。

    只是不想见你受伤,只是心生疼惜,想保护你。

    他没说出口。

    “滚,你滚啊……”她嗓音颤抖,像是只濒临死亡的困兽,凄凄哀鸣。

    凝封缓缓起身,一步一步退了出去。

    矜盈双手捏成拳头,死命的砸地,也不觉得疼,“为什么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在五岁的时候失去至亲,五岁以后受着咒骂白眼,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她找了他整整十多年,他却像从未发生过那件事一样待在她的身边,有必要时救救她,没必要时损损她,像朋友,像路人。

    他不会后悔。

    他的眼睛祭给了鬼,她所有的可怜,悲悯,同情,全都是一厢情愿,他风轻云淡,他泰然自若,矜盈,你怎么这么傻……

    她艰难地起身,拖着残躯慢慢挪至殿门口,外边的光渗进来,温暖又阴冷,她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在干净的石路上留下两道血痕。

    无数宫女侍卫从身边经过,无人搀她一把,无人问她一声,他们仿佛看不到她,匆匆行走,生怕沾了晦气。

    矜盈想起了有一年,她在练轻功时从假山上摔下来,右腿断了,身上擦破皮,那时她也是这搬狼狈地回到自己屋子,沿途的丫鬟小厮详装未见,避她如猛兽。

    她昏昏沉沉地扶着宫门,一个不稳,当场就跌到了地上,在失去意识前,目光中有留下一道影子,太累了,太累了,看不清。

    袅袅熏香升起,殿内一片死寂,有人进了殿,步履轻缓。

    坐在床边的人没动,只把目光落在昏迷女子的脸上。

    “哥,看那样子,她应该活不成了。”凝钰目光灼灼,笑容满面。

    “不都是托你的福?”凝笙抬起无神的眸子,在凝钰复生后一年时间里,第一次正视他。

    “你在怀疑我?”凝钰被那目光看得烦躁,心里怒火直冒。

    凝笙没回答,不过那神色告诉了他答案。

    “我说千遍万遍不是我,你会信吗,你会吗?”他圈住他,喃喃低语,“皇兄,你干什么那么想不开要救我,不同你那心上人好好过安生日子?”

    “哦对了,她不干净了,她肩膀上有别的男人留下的印子,你喜欢的女人是只破鞋,你还捡破鞋吗?皇兄,她早该死了,被拿去祭天,这不,朝鬼节快到了,我送送她?”

    “你还说不是你?”凝笙讥笑出声,今天破天荒地同凝钰对起来了。

    凝钰脸上闪过须臾委屈,不过眨眼间就消失殆尽,他大笑,认下了这不该他认的错,“对,是我,就是我,我让人伤她成这样的,皇兄,你要报仇吗?哈哈哈,你拿什么报仇?”

    若仔细看,会发现矜盈伤口上残留的鬼气,但凝笙没发现。

    他复活了凝钰。

    他其实并没有死,但为了二十八帝的帝位,他只能隐于深宫,免得落人口舌,他自知罪孽深重,死后就该魂飞魄散,永不超生,不过在死前,他还想再见见他。

    那一夜真是荒唐。

    他看到不同于以前任何时期的凝钰,如果这样可以让他泄愤,自己是绝对不会吭一声的,一夜的折磨还不够,天刚破晓,他又被痛醒。

    那肆无忌惮,压根都没有要停歇的念头,他这才隐隐觉得不对。

    凝钰对他是什么感情?饶是恨到极致,想要羞辱他,也不至于这般兽性,大可直接打入地牢刑法加身啊。

    后知后觉想到多年前小凝钰的话,脸色煞白。

    “哥哥,你脏了……你配不上立姣如了,嘻嘻,我已经命人把立家府上下活口都扔进了火坑,还差她,就差她了,哈哈哈!”

    他求他,把帝王之尊弃于尘土,也对,这个皇位,本来就不是他的。

    他连男人的尊严都放弃了,是,他是没死过,可却比死更难受数万倍。

    立姣如是无辜的,她不知道自己的恶行,他自私带来的恶果,只能他自己食。

    他跪在地上,心如死灰,“凝钰,你放姣如出宫好不好?别让她留下了,我求你……”

    凝钰哈哈大笑,“她果然是你的软肋,都值得你跪两次,可越是这样,我越不能放过她,哥哥,我就是要看她痛苦,我看她生不如死,我看着她,哈哈啊哈!”

    “哥哥,你自责,你愧疚,你良心不安,因为你杀了我,嘻嘻哈哈哈,转罚鬼阵,凝舒老头怎么想的啊?帝王一死就魂飞魄散,这不挺好的吗?哈哈,有什么下一世,要什么下一世!”

    “下一世你又记得谁,谁又记得你?别傻了,自欺欺人的把戏,哈哈哈哈……”

    “皇,把阵毁了吧。”

    凝钰抬眸,他对这个鬼非常好奇,虽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但和自己长得这般相像,头一次见。

    凝封欣然朝凝笙行了个礼,“七王不必这般看我,我不会行恶事的。”

    他可不敢忤逆这位祖叔叔,临乌史上记载,他后来废了宫内精兵三千,亲自把二十八帝送上了路,自尽于御皇殿内,双双飞灰。

    “那阵我早就毁了,留着它作甚?”凝钰话中透露了些许鄙夷,不像是在说谎。

    毁了?

    二十九帝为什么还会转罚阵?那阵法为什么还传了下去,传到了四十二帝?有人不安好心把邪阵教给了二十九帝……

    他兀然想起了那个帮助二十七帝改良阵法,又让二十七帝对小王爷狠心下阵的披斗篷的家伙。

    “七王,我想问问您,您还记得一年前那个斗篷人吗?”

    凝笙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他,闭口不言。

    “他连我都不说。”凝钰似笑非笑,若是比起仇恨,他更想把那个斗篷人千刀万剐,让他死无葬身。

    凝封还是决定慢慢来,他走到床边,用魂力给矜盈疗伤。

    在之前,凝封确实铤而走险,那段时间他内心稍有不安,不太确定是不是那人回来了,直到长空城的阵法破碎,城内被绞成齑粉,他才清楚事情原委。

    他手下有鬼叛反了。

    他自然毫不犹豫的选择用阵法护住皇宫,同一时刻,他的魂力也在流失,且愈演愈烈,控制不住,朝抑想切断他同阵法的联系,试过所有方法也没用。

    于是他把阵换了种类,换成了时空阵。

    古书上记载,时空阵成功不到一成,所以横在他眼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被吸干魂力灰飞烟灭,要么放手一搏撕裂时空。

    父皇对他下了转罚鬼阵,他想要回到过去,把这个阵法毁掉,改变临乌数千年的历史,篡改历史后果不详,更是没人试过。

    他掌管生死,他想把乌烟瘴气的王都彻底改变。

    转罚鬼阵起源于二十四帝,盛行于二十八帝,凝封选择了后者。只要把改良后的鬼阵毁掉,他再用时空阵回去,那么一切就很完美了,他在等,等一个契机。

    矜盈是时空阵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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