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心魔
赵毅忘不了那日，在长街上，赵小雨被白云飞撞飞的一幕。
赵小雨如同凋零的花朵，落在地面。
浑身被鲜血染红。
濒临死亡。
两人相依为命九年。
妹妹就这样即将香消玉殒，赵毅痛彻心扉！
他无数次午夜梦回，都在后怕，后怕永远失去了妹妹。
失去这世上最亲的人。
如今这一幕再次上演，赵毅已经分不清真假。
他只感觉胸膛有一股无比强烈的愤怒在涌动。
没有人可以夺走他妹妹的生命！
不管付出任何代价，他也要保护好妹妹！
赵毅拼了命冲到小雨身前。
想要抓住小雨的手。
然而，妹妹的手却无力地垂下，双眼闭上。
再也没有了声息。
“不！！”
“小雨！小雨！”
赵毅抱着赵小雨的尸体，悲愤怒吼。
“哈哈哈哈……赵毅，你个废物！你个蝼蚁！
我杀了你的狗，杀了你的妹妹，杀了你身边所有人，你能奈我何？
哈哈哈……”
一阵张狂的笑声传来。
不远处，一个白衣青年手持宝剑大步走来。
面容英俊，脸庞却已经扭曲。
他狞笑不已，盯着赵毅。
说出的话仿佛一把利剑，在剜赵毅的心。
“白！云！飞！”
赵毅咬牙切齿，一字一顿从牙缝里迸出。
他怒从心起。
弯弓搭箭。
一箭又一箭射向白云飞。
噗嗤！噗嗤！噗嗤……
箭矢连续贯穿了白云飞的身体。
他的胸口，他的大腿，他的双手，出现一个个血洞。
白云飞倒在地上。
他想逃跑，在地上爬动。
赵毅冲上去，挥动长刀，在白云飞身上乱砍！
想将愤怒都发泄出去。
很快，白云飞就奄奄一息，只剩一口气。
他忽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来吧，杀了我！只要杀了我，你就可以帮你妹妹报仇了！快动手吧！快！”
赵毅此时几乎被愤怒控制，他恨不得将白云飞碎尸万段。
他举起手中的长刀，想要将白云飞的头颅一刀斩下！
但是仅存的理智却化作一道电光，闪过他的脑海。
白云飞怎么可能这么弱？
他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报仇成功？
“不对！这是幻境！这一切都是幻觉！”
“是有人想要蒙蔽我的心志！这是一道考验！”
“一旦我杀了他，考验就要失败！”
赵毅挥刀的手犹豫不决。
他很想一刀斩下去，发泄内心的仇恨。
可理智告诉他，不能这么做。
最终，赵毅仰天怒吼一声！
一刀斩在地上！
轰！
地面裂开。
尘土飞扬。
忽然，空间如水波一般荡漾。
场景大变。
四周的雨水全都消失了。
眼前又回到了那片古怪的树林。
就在这时，一道黑影扑了过来！
腥风阵阵！
血盆大口朝赵毅的脖颈处咬来！
赵毅奋力用双手将其抓住。
死死地按住它的嘴。
这才看清，原来是一只极其丑陋的妖兽。
外形类似犀牛，体型却小很多。
浑身黑毛，两只眼睛闪烁幽幽光芒，让人一看便心生恍惚。
“食梦貘妖？！”
赵毅一惊。
他曾经在古籍中看到过这种妖兽。
十分罕见。
可以进入他人的梦境中，营造幻象。
啃食他人精气，控制他人意志。
使人精神崩溃，失去反抗之力。
成年的食梦貘妖相当于人类聚元境巅峰修士。
一旦被它的精神攻击控制，很容易便被它吞食。
赵毅立刻运转《清心凝神诀》功法：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万变犹定，神怡气静；忘我守一，六根大定；戒点养气，无私无为；上下相顾，神色相依；蓄意玄关，降伏思虑；内外无物，心神净明……”
刹那间，头脑恢复清明，肉身力量也恢复。
赵毅全力运转傲血铁牢神诀。
四万余斤肉身力量爆发而出。
落在食梦貘妖身上。
噗嗤！
直接将食梦貘妖给撕成两半！
鲜血溅了一地。
看着地上食梦貘妖的尸体，赵毅心有余悸。
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还保留了一丝理智，恐怕就要被心魔控制。
食梦貘妖本身并不强，可是天赋神通——幻梦之术，却让人防不胜防。
这无关境界，而是每个人都有心魔。
一旦被激发出来，便将难以自持。
食梦貘妖就是利用了人的这一弱点。
“呃啊……”
旁边传来一阵呢喃声。
原来是端木清竹。
虽然幻境已经随着食梦貘妖的死而解除，可是端木清竹却似乎受到幻术的影响太深。
她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面露痛苦之色。
“爹！娘！”
“住手！”
“求求你们……别杀我爹娘……”
端木清竹大喊着。
脚步蹒跚，站立不稳。
一行清泪从她脸上流了下来。
赵毅见状大为震撼。
他从未见过端木清竹如此失态。
端木清竹平日里面色冷淡，生人勿近，一直给人要强、倔强的模样。
如今却完全没有了平日的镇定。
赵毅知道，是幻境的影响。
他急忙走过去，“端木，是我！是我赵毅！
那不是真的，都是幻境！你不要被它迷惑！”
赵毅摇着端木清竹的肩膀，对她喊道：“你看着我的眼睛！”
端木清竹闻言怔怔地看着赵毅。
不一会儿，眼神恢复清明。
“赵毅？我们这是在龙渊泽？”
“没错！”赵毅一喜，看来她已经想起来了。
端木清竹站了起来，一阵虚脱，“我没事了”。
端木清竹本就聪明，她很快明白这是幻术影响了她的心神。
平复了一下心绪，示意自己没事。
赵毅点了点头，扫了一眼四周。
不远处那块石碑上的字迹终于显露出来。
写着：“迷心林。”
“迷心林，这道考验可真是厉害……”
赵毅感叹了一句，目光在四处搜寻。
他知道，既然是考验，自然也有相应的奖励。
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株大树的树枝上，看到挂着两个葫芦，两块贝壳状的东西。
“猴儿琼浆酒？花费上百种材料炼制而成的灵酒，可以滋养内脏，增强体魄，不输任何三品丹药。”
“还有含湖贝！这可是罕见的储物器，比起一般的储物袋空间大得多。”
“不仅可以盛放无生命的东西，还可以放入有生命的活物！”
赵毅心头一喜。
这可都是好东西。
猴儿琼浆酒对肉身而言大补，尤其对练脏境的武者，更是功效卓著。
含湖贝的空间比他现在的储物袋要大好几倍。
而且可以放入活物如坐骑、兽宠。
以后小烛龙终于可以换个地方了。
含湖贝，顾名思义，可以容纳一个湖泊那么大。
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空间之大也不是一般储物袋可比的。
赵毅喝了一口猴儿琼浆酒。
感到浑身暖洋洋的。
刚才的那丝疲惫，精神的倦怠，一扫而空。
无比的舒适。
他将葫芦递给端木清竹，让她也喝一口。
果然，端木清竹在饮用了猴儿琼浆酒后，面色红润了许多，恢复了神采。
“走吧。”
二人离开了迷心林，往龙渊泽中部区域行去。
噼啪！噼啪！
入夜。
篝火在燃烧。
赵毅和端木清竹面朝篝火，相对而坐。
端木清竹似乎没有完全从幻境中走出来。
她的脸上还残留着哀伤。
几缕紊乱的秀发从她额头垂落。
在火光照耀下，给人一种柔弱的感觉。
这种感觉赵毅是头一次见。
他无法想象，这个要强的少女经历过什么。
他没有问。
如果她想说，自然会说。
赵毅加了几根柴火。
噼啪……火星溅射开来，原本暗淡的火苗再次变得明亮。
给周围带来一股温暖。
许久过后，端木清竹缓缓开口：“我家是玉京城一个官宦世家，我父亲曾是朝廷的礼部侍郎。
可是，就在一年前，家里发生了巨大的变故。
我父亲被奸臣陷害，打入死牢。
皇帝听信谗言，下令将我们家满门抄斩……”
说到这里，端木清竹眼中浮现一片雾气，哽咽起来。
“我娘得知消息，立刻把我藏了起来。
很快，一群凶神恶煞的人冲了进来，把我全家上下，男女老幼，三十多口人，上至祖父祖母，下到仆人，全都杀死。
他们就倒在我的面前，倒在血泊中。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我娘临死前看着我的样子……”
端木清竹将头埋进膝盖，小声地啜泣着。
赵毅叹了一口气。
没想到端木清竹有如此心事。
他坐了过去，拍拍她的肩膀，安慰道：“都过去了。你现在是北斗宗弟子，又有一群师兄弟姐妹，不是很好吗？
你父母家人在天有灵知道的话，一定会替你高兴。”
或许是赵毅的安慰有了效果。
端木清竹露出一丝笑容。
她的头缓缓靠在赵毅肩上。
低低地道：“你知道吗，赵毅，在你身边，我总是格外有一种安全感，我好像什么都不怕了……”
赵毅心中一震！
没有说话。
良久，不再听到任何话语。
只听得到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原来端木清竹已经睡着了。
赵毅没有挪开，他打算让这个心神疲惫的女子好好睡一觉。
赵毅望着满天繁星。
自己又何尝没有心事？
而且他身上背负的责任更重。
白云飞是他的心魔。
他必须将他除掉。
赵毅做的事，白云飞迟早会知道。
到那时，赵毅身边的所有人都会面临威胁。
尤其是妹妹赵小雨。
赵毅曾经在父母临死前，发誓要保护好她，不让她受一丝伤害。
如今的他，已经有了一定实力。
可是，还不够！
他必须变得更强，才能保护好她。
不让她重蹈火耳的覆辙。
赵毅发誓，有自己在一天，谁也别想伤害自己的妹妹，谁也别想伤害他身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