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墨十一违心之论
金算子和墨十一回到上海已有几日,虽然还是被唐音安排在沪西之地,可这一次却换了一个地方。
这是一个三进三出的大宅院,听说以前这房子的主人是前朝晚清时期一位大儒,只是不知为何这祖宅怎么也会被变卖。或许正应了那句,崽卖爷田心不疼的话语吧。
房子很不错,只是略显空旷。偌大的宅院,如今就只有金算子和墨十一两个人,此时就听墨十一开口问道:“金叔,你说那老叫花子就说出这么一个人名,难不成真的值三百个小黄鱼?”
难得墨十一开口,就见金算子笑了笑,坐在桌前一边抽着烟斗,一边说道:“这条老泥鳅,那可是十分狡猾,要不是咱们布局得当,怎么可能见到他?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其实他所说的那人到底有没有价值,也要咱们一一去核实。所以,这段时间,这老泥鳅不就又可以再喘息一阵子了嘛。”
墨十一把玩着手中一截拇指粗细的小木头,而后眯起了眼睛,同时又不屑的说道:“感情这老东西用的一个拖字诀啊,他想的是能活一天是一天?”金算子抽完了烟,把烟斗放在了一边,随后站起身,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也不知在想着什么问题。
来回走了几步,忽然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就见金算子开口问道:“十一,那间暗室改造的怎么样了?你自己能行吗?要不要让元良他们也过来帮忙?”
墨十一抬起头,对着金算子说道:“金叔,我做事你就放心吧,再说,师兄他们现在也不好来这边,前几日不是说那小刀会和五湖帮正在火并吗?”
金算子点了点头,无奈的说道:“这小刀会,不仅有青帮的背景,竟然还有日本人撑腰,五湖帮这一次看来是凶多吉少了。”
看着金算子的无奈,墨十一低头想了一阵,而后像是鼓起勇气一般说道:“金叔,我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这里又没有外人,你小子干嘛还那么见外,我们叔侄两个哪还有不能说的话呢?”或许是在房间里来回溜达不太舒服,就见金算子又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又将那烟斗拿了起来。
墨十一端坐在椅子上,脸色凝重,一改往日沉默寡言的性格说道:“金叔,这么多年,咱们外八行都有各自的营生。千手一门以盗亦有道为生,我们墨班一行凭的是祖师爷赏的手艺,对于商女咱们就不说了。至于易阳和黑纱,一个靠救死扶伤一个凭暗杀平事……你说咱们还查那两个陈年积案干什么呢?”
金算子也知道,这几年自打墨十一从那墨城出来以后,便一直跟在自己身旁。仿佛他墨十一不是那墨班一行的子弟,反而是自己仙流的弟子一般。东奔西跑不说,还要时时担惊受怕,关键还查不到一点有用的线索,所以心里有怨言也是正常的。
这孩子不爱说话,但每一次说话都能说到点子上,金算子心里着实喜欢这个沉默寡言说话,而是拄着下巴看向窗外。俄而就听他说道:“金叔,你误会了,这么多年你还不理解我吗?我并不是那个意思,既然做事,我也是从一而终,不是那半途而废的人。只是……”
“好啦孩子,我理解你。咱们外八行的老祖宗们,可不希望咱们分崩离析。你想想看,咱们外八行就像是一股绳一样,无论是哪一个行当出了问题,那么其他行当还有好日子吗?”金算子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心里很不舒服。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为什么墨十一会有这样的想法,难不成,他们墨班一行真的已经厌烦了这样的日子吗?还是说这孩子发现了什么呢?
瓢泼大雨中,云天涯坐在大树下。此时他的对面和他一同淋着雨的老男人,则是紧紧的盯着他。
“朋友,小老儿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再说,如今都已经是民国了,小老儿犯得那些案子可都是在大清朝的事情。这么多年,小老儿自问一直都是遵纪守法的人,朋友你是不是找错人了呢?”云天涯闻听此言,手中突然多出来两只小虫子,就见他像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哎,看来云某真的是老了,只能依靠这两个小东西帮忙了。”
说着话的功夫,就见云天涯一个闪身就来到了那人的面前。刚要动手,没想到那人直接跪在地上求饶道:“云大侠饶命!云大侠饶命!你这蛊虫一动,小老儿焉有命在?”
看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老者,云天涯习惯性的眯起眼睛问道:“哦?看来你还知道一点,你可知云某是何人?”
“云大侠的威名小老儿怎会不知呢?这川黔地区,哪怕是一个黄口小儿也听说过诡道人的大名啊!云大侠,小老儿尚有八十岁的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这一大家子都靠着小人养活,所以小老儿真的不能死啊。求云大侠开恩,饶了小老儿一条狗命吧!”这人一边求饶一边‘砰砰砰’的给云天涯磕了几个响头。
云天涯紧皱眉头,心中暗道:看来这老小子一定知道不少秘密,只是不知能否解开那答案呢?想到此,云天涯便走近了一些,而后坐在大树底下说道:“饶了你也并非不可能,这一切还得看你自己,你既然认出了云某,那就应该知晓,云某的性格。”
“是是是,云大侠,不管别人出了多少小黄鱼,小老儿都会拿双倍的黄鱼赎命,你看怎么样?”似乎是地上的泥水太多,这人的脸上如今全都沾满了黄泥。
民国时期,因为当时的黄金为了携带方便,不再是以前那种金元宝的形式铸造了,而是铸造成了一种扁平的长方体。因为样子比较像鱼,又是黄金,所以就称呼为黄鱼。
那时候的黄鱼有许多种规格,一般来说最流行的还是大黄鱼和小黄鱼两种。大黄鱼就是十两一个,小黄鱼是指一两一个的金条。
此时的云天涯心里为之一动,前些日子金算子已经说的很明白,这人名叫黄达,是川黔地区有名的飞贼,而且,在其年轻之时犯下了不少血案,乃是一个关键之人。
“这样吧,云某心里有几个疑惑,只要黄达老哥能帮忙解惑的话,今日咱们就此别过,可好?”
黄达今年五十出头,脸上没有多少肉,三角眼大下巴,此时的神情和一般的老百姓也没有什么不同。不过他右手的拇指、食指和中指皆不在,所以在江湖上被人称为七指飞贼。
在听到云天涯叫出了他的名号以后,黄达便慢慢的跪坐在云天涯的面前。而后又谨慎的看了云天涯几眼,同时开口问道:“云大侠,小老儿已经很久没有再用那个名字了。不知云大侠是从何得知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