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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第七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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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噢, 对了,帮你搬迁井的事情,我已经吩咐人在准备了, ”甄一宁表情轻松地随意开口, “等我去漠北后, 他们差不多就能开始了。”

    鬼抬起头, 艰难地开口:“你,真的要去漠北了?”

    甄一宁没想到逼他到这个地步, 他依旧不泄露半点底,联想之前,这人为了不露身份,不惜用左手作画写字,以防止她认出他的字迹,便气极反笑。

    “当然要去。而且今日傍晚就要出发。毕竟边关事情繁多,齐云英得快点赶回去镇守嘛。”

    齐云英是真要在这天傍晚回漠北的,绮丽的晚霞里, 她领着兵过京都城门,却见长公主和拎包袱的侍女站在离亭下,似等了很久了。

    她挑挑眉,从马上跃下:“不是说不去漠北了吗?你怎么又来了?”

    “嘘, 闭嘴, 为我腾出一匹马。”甄一宁不动神色望了立在城楼上的那一抹幽魂, 扯了扯唇角。

    齐云英当下心头一凛, 以为有人在跟踪她, 很快让人牵来一匹马。

    甄一宁跃上马背,不再回头,跟上行军速度, 直接加鞭去了队伍最前边。

    浩浩荡荡的军队犹若长龙,朝着夕阳落下的方向而去,很快就直到没入霞光中,连最后一点痕迹都消失不见了。

    暮色迟缓降临,城楼上冬风煞人,隐约又飘起了雪花。

    一袭薄衣的鬼立在那墙头,怔怔地望着队伍消失的方向,竟也似乎感受到这冻彻天地的寒意。

    他心底隐隐腾起一个麻木的念头——

    她不会再回来了。

    只要这么一想,一股撕裂的痛楚,便如钻头般在他五腹六脏里乱凿。

    心底隐隐一个急切的声音,在驱使他追上去。

    那声音质问他:你与系统做交易,不就是想让她醒过来吗?

    如今她醒过来了,为何你却把人推出去?

    他的心底空茫茫一片,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记忆。

    他试着去厘清,只是徒劳,但身体却已经先于思想,跨出城楼,试图飘出去追她——

    下一秒,一道巨大的力量,将他拉扯回去,重重弹在城墙上。

    鬼重新爬起来,缓缓意识到,他身上背负着诅咒,即使她解开了东央宫的禁锢,他也出不去京都城。

    除非将井口开到她的身边。

    但现在,她去往千里之外,他的力量已经不足以把井口开到那么远了。

    鬼下了城楼,不想立刻回井底。

    他茫然地游荡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

    他并不知本该随“驸马”离开,远去漠北的甄一宁,悄无声息地跟在他身后。

    甄一宁远远地立在人群里,看着他慢慢穿过即将收摊的街头小巷,走马观花似的,慢吞吞地围看摊贩手中吆喝的货物。

    有西域来的香料,最新款的胭脂,晶莹剔透的琉璃珰……

    他一一掠去,直到走到这条街的尽头,看见一家卖玩具饰品的小店。

    世事变迁,玩具店也与时俱进,早就不再只卖小孩子玩意儿,老板逮着南来北往的客人,热情介绍自己从波斯进来的战象木雕。

    “此乃龙涎木所雕,从那波斯进口的,收藏价值高,也不贵,真不看看吗?”

    他顿住脚步,看了许久,似乎是想买,往腰间一摸,摸了个空后,才意识到了什么。

    甄一宁心脏突然一揪。

    她突然想起,多年前,每次谢慕景从边关回来,向来只跟她说有趣的见识,从不提及艰难凄苦。

    有一回,他提及有个叫波斯的国家,会骑着一种庞然怪物打仗。

    怪物名为“象”,从前中原地区也有,不知从哪朝哪代开始,那巨象就消失了。

    她那时还未及笄,小孩脾气,便嚷嚷要见象长何种模样,为什么不留在中原。

    无奈之下,他只得领着她溜出宫,说是去市井逛逛,看看有没有相关的画册或木雕。

    自然是没找到的。刚好那段时间甄元诚不听话,她回来的路上,一直心情低落。

    他便亲自排队,挤进攒动的人群,买到甜水巷口她最爱的芙蓉糕,哄了她开心。

    甄一宁像是有了预感,继续悄无声息地跟上去。

    果然,他在原地踌躇半晌,便穿过幢幢人影,朝甜水巷的方向飘去了。

    甄一宁好容易追上去,一群刚下工的木匠却穿街而过,挤着那道白色的幽影,将两人隔开。

    等她回过神时,鬼魂已经消失不见了。

    甄一宁心头一跳,左右寻找一圈,没找到人,却发现角落里,一只刚刚被食铺老板用热油泼了赶出来,死在角落的小黑猫,回光返照似的,站起身来抖擞抖擞。

    那不起眼的小黑猫从半空中一跃而过,悄然衔住老板腰上的钱袋子,利落地拖走。

    甄一宁双目微微一阔,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小黑猫,又如法炮制,挤进甜水巷长长的队伍,从冒热气的屉笼里,拖走最烫的一屉,尾巴灵活地将钱袋子甩进铺子里。

    不知怎的,那灵活眼熟的身姿,让她迅速联想起绮玉口中,从前养在东央宫的那只波斯猫。

    甄一宁舔了舔唇角,放慢了步子跟上那毛色斑驳,受重伤的小黑猫。

    热油烫过滋味并不好受,那猫勉强支撑着,没走几步,就出气多进气少了。

    一道白色的幽魂从猫的身子里飘出来。

    他试图施展法术去挽救那只猫,却只是徒劳,最后轻轻叹一口气,将猫埋了。

    而后,他拎着那屉芙蓉糕,缓缓往前飘去,一直到了巷子尽头,老樱桃树下,无人光顾的破烂秋千边上。

    他坐上秋千,慢慢打开屉笼数了数,神情宁静地自言自语:“甄甄,漠北没有芙蓉糕。”

    “我多买几个存着,若下次你回来……”

    “用不着这么麻烦。”一道女声突然打断他。

    那鬼浑身一颤,僵在原地,猝不及防抬头,声音似不可置信:“甄甄?”

    甄一宁在秋千上坐下,没有看他,从他怀里拾起一枚芙蓉糕,囫囵吞下去。

    才笑着抬起头,眼底似有水渍闪烁:“谢慕景,我说没那么麻烦。”

    “什么芙蓉糕,什么铃铛琴谱的,你亲自送到我面前不就好了?”

    “用左手写字糊弄我,还想把我骗去漠北,你居心何在?”

    他下意识想否认,下一秒,一只温热的手握住他的手腕。

    他浑身僵硬,躲避不得。

    “你怎么解释?”

    对上她灼热的目光,他张了张口,有些无所适从:“甄甄,我不是……”

    “先等一下。”她没理他,拿另一只手扯下自己头上的束带,朝他凑过去。

    他下意识要躲,甄一宁却已经眼疾手快地抓住他遮脸的头发,用自己的发带快速竖起来。

    鬼苍白清隽的面庞暴露在空气中,没有那一层头发遮掩,他像第一次以鬼的身躯,看清楚这个世界。

    甄一宁托着下巴,笑吟吟地对上他澄澈漆黑的双眸,微微一笑:“很好看嘛,为何要遮住。”

    曾被一箭贯穿的额头隐隐作痛,他错开她的视线,抬手刚要遮住那可怖的血窟窿,下一秒,肩膀却被她轻轻抓住。

    紧接着,她跪坐在秋千上,朝他俯下身,他只觉得额头冰凉疼痛的位置,被某个温软的东西覆盖,湿漉漉的。

    她吻了那个耻辱的位置……

    意识到那是什么后,鬼的头颅“轰”然炸开,险些被震得魂飞魄散,手足无措地想退开,又怕她摔到,终究只是僵在不断摇晃的秋千上,轻轻护住她摇摇欲坠的腰身,语调全然不像刚刚那般风轻云淡:“甄……甄,别,那里脏。”

    甄一宁果然不再吻他额头,而是盈盈一笑,轻轻吻住他躲闪的眼睛,然后是苍白的唇。

    直到鬼原本冰凉的躯体,都烫得快燃烧起来了,她怕把鬼搞坏,才退回去,老老实实坐在秋千上。

    指尖却依然紧紧在抓着他:“现在承认你就是谢慕景了?”

    那鬼妥协似的,轻轻叹一口气,不再否认:“人鬼殊途,公主殿下这又是何必。”

    甄一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轻嗤一声,嘀咕道:“我都魂飞魄散了,某个人都把我拉回来了。”

    何况你现在只是失忆。

    也不知道这家伙记起来,他辛辛苦苦才抢回来的人,差点被他骗得远走他乡,会不会发疯。

    甄一宁便是想想都很期待。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原名叫什么?谁害的你?”

    甄一宁眯了眯眼,强调道:“看着我的眼睛,不许说谎。”

    白衣鬼不知事情怎么到了这个地步,可好像只要对上的是她,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问什么问题,他都下意识不愿说谎。

    他沉默片刻,还是缓缓开口:“我名为殷暮,乃五百年前,大陈朝人,不过史书上,记载的倒是另一个——谢瑾。”

    “谢瑾?”甄一宁双眼微微放大,“就是前朝那个千古名相,文能连中六元,武能提剑斩匈奴,最终却杀了末朝皇帝音信全无的谢瑾?”

    她轻咳一声,连忙描补:“我没有说你是乱臣贼子的意思。”

    “就是我杀的陈帝。”白衣鬼和煦一笑,怕身上的阴气传给她,他有心离她远一点,她却紧跟过来,只得妥协作罢。

    “我祖父功高盖主,陈帝便给了个谋逆的莫须有罪名,处死了我全家。”

    “唯我一人侥幸苟且,便隐姓埋名,欲杀陈帝复仇。待位极人臣看清世事后,我却只想推了朽烂的陈朝。”

    “我杀了陈帝,推进醴朝换下陈朝……真做了乱臣贼子,也无颜见泉下祖宗。按照我的计划,我本该死在醴朝开国皇帝焚烧宫殿的那场烈火中。”

    额头上这一箭,是他有心让人射的,那里本刻着一个奴字。

    他隐姓埋名后,烧了那一块的皮肤,却不愿将那耻辱的疤痕带入地下。

    “可惜,不知是不是罪孽太深重,阎王不收我,让我做了井底的孤魂野鬼,不入轮回,飘荡几百年。”

    甄一宁眨眨眼,笑起来:“这有什么好可惜的。”

    “指不定,你就是投生错了朝代。若你真入了轮回,谁来认识我,谁做谢慕景,谁从皇陵里救我出去。”

    暮色已深,月光悄无声息撒下银辉,落在她明艳的脸庞上,让人怦然心动。

    他听见她说:“若非你,我早死千万遍啦。”

    他听见自己心跳急促的声音,下意识握紧她的手指。

    甄一宁微微一笑,起身抱住他,在他冰凉的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适的位置。

    许久以来,总算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心感。

    “木木,你别动,让我好好抱下你,好累啊。”

    “哦对了,”甄一宁摘下手上的那串金铃铛,抓着他手腕,认真系好。

    然后轻轻开口:“这都是你从前送我的,现在物归原主了。”

    温热的触感让殷暮恍惚起来,有种说不出的不真实感。

    总觉得像是在做一个易碎的梦。

    等他终于回神,低下头,才发现她微微舒展着眉,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他轻轻收紧搭在她腰上的手指,心脏痒痒的。

    忍了片刻,忍不住抱着她换了个姿势,悄无声息地俯下身,朝她艳丽如芙蓉的唇寻去。

    触到温柔的一刹那,他心脏漏了一个节拍,刚要继续动作,突然“咔擦”一声。

    朽烂的秋千终于承受不住一人一鬼的重量,绳子断了。

    为着这事,甄一宁笑话了殷暮一路,一定要逼他说说趁自己睡着时,做了什么坏事。

    竟然把秋千都弄断了。

    他有心解释,发现她只是说笑后,就由着她去了。

    长公主府已经遥遥在前,离那牌匾越近,鬼的心脏就越闷沉。

    像是被密不透风的蚕茧裹住,收拢喘不过气来。

    直到意识到她吩咐人在她起居室里多加一张床,是要他住下时,他喉头一哽。

    等侍女退下,他盯着那床,闷闷地开口:“我们这样,不太好吧。”

    “你想过你……”他扭过头,轻轻吐出一口浊气,才缓缓开口,“你那驸马的感受吗?”

    甄一宁险些被噎住,她挑挑眉,面露忧愁,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是得问问他。”

    “不过,驸马一向脾气好,宽宏大量,想必是不会为此计较的。”

    殷暮听她夸驸马,本就沉闷的心,愈发自闭。

    他突然十分后悔,未曾早些告诉她,他就是谢慕景。

    甄一宁本以为他还会古板地劝她莫要如此呢,结果这家伙居然就闭口不言了。

    看上去,这时候倒是愿意让他那些固执的礼教观让步了。

    她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按照太阳穴:“不行,我等不及了,这就去问问驸马吧。”

    说着,她便转头叫绮玉:“去把驸马请来。”

    殷暮心头一跳,还以为齐云英也回来了,他心底突然有点过意不去。

    毕竟,当年他也算是提拔过齐云英,如今却要做出这样无义之事。

    “殿下,驸马请来了。”

    甄一宁点点头,扫了眼某个人不愿面对的背影,煞有介事地开口:“我问你啊,我要与其他人宿在此屋,你同不同意?”

    这是什么胡言乱语!

    他身体僵硬,拧起眉,下了决心般,快速转过身。

    哪有什么齐云英。

    绮玉手里恭恭敬敬地捧着一尊牌位。

    牌位上刻着几个滚烫的字——

    “长宁长公主之夫谢慕景”

    他心头一烫。

    甄一宁慵懒倚在矮榻上,斜着眼睛睨他:“诺,他同意了。”

    殷暮的眼底,突然湿润一片。

    甄一宁本以为,有了铃铛,殷暮会很快想起,在其他世界的事情,但他却半点没有此迹象。

    不过倒是有另一件好事。

    某天,当甄一宁当朝给了甄元诚难堪,揭他嗜血成性,胡乱虐杀宫女的老底后,她却并未接到系统的惩罚。

    她才恍然发现,那所谓的系统,已经许久没有找上门来了。

    甄一宁再次想起第一个世界,也告诉她的话——

    “去终点,他们就无法耐你何了。”

    想到这,她就心下欢畅一片。

    无心管朝中琐事,只想着匆匆回去,吃殷暮带回来的芙蓉糕了。

    甄一宁有心试探这系统眼线还在不在。

    她干脆将事情一再做大。

    这一查不要紧,当年小皇帝勾结梁国,坑杀谢慕景的证据愈越来越沉甸甸。

    最后竟然爆出,小皇帝宫中,居然最近都还有跟祁国密谋,毁掉长宁长公主的事宜。

    而那位仙姿道骨,为小皇帝所推崇的国师大人,原也出身祁国皇室。

    甄一宁立在书房,听周阁老等人一起激烈讨论,是否要架空小皇帝,换甄氏旁支的一个孩子上位时。

    她的心底竟然划过一丝茫然。

    直到她背后多了只温暖的手,轻轻扶住她的后背。

    她一震,回头看过去,发现是殷暮。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最近,她居然越发觉得他有了体温,也不再像之前那样苍白透明了。

    虽然除了甄一宁,还是没有其他人看得见他就是了。

    他低头,当着一屋子肱骨大臣的面,将她揽进怀里,让她能贴在他颈窝里:“嘘,悄悄闭眼休息一会儿,等他们吵完再说。”

    甄一宁实在是太累了,禁不住蛊惑,缓缓闭上眼睛。

    没想到这一睡,便是第二天清晨。

    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坐在她面前,垂头摆弄自己手腕上的那一串铃铛,看不清神色。

    甄一宁还有些蒙,抬头一看日头,顾不得多问,就快速穿衣往外跑:“完了完了,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我居然忘了。”

    今天是商议的,逼甄元诚读《罪己诏》退位的日子。

    她匆匆离开,并未察觉身后人的异常。

    直到她走后,他才抬起头来,隐忍着浓烈深意的眼底,已经红得如滴血。

    他坐在空荡荡的屋子里,沙哑开口:“系统,滚出来,我的最终任务奖励呢?”

    【宿主擅自以物体为媒介,企图留下记忆,已经严重违规,还敢提奖励。】

    已经虚弱到无法存在的系统音响起。

    殷暮微微一笑:“是吗?”

    “你有何证据?”

    系统哑了声。

    它们早就发现,这个宿主当初跨越世界时,可能有记忆残存。

    但一直没搞清楚他用了什么方法去。

    系统是靠吞食人强烈的情绪和怨恨所维持生存的。

    但没有一个宿主发现这点。

    当初会选上这个人,完全是因为发现他会是历史上垂名千古,一心为民的好将军。

    它们教给他的任务,是在每个世界成为反派,坏事做尽。

    并允诺他,只要任务完成,就能够获得让一人复活的机会。

    试想,让一个心存善念的人,去成为杀人不眨眼的反派,这样过程产生的情绪,是多么强烈惑人啊!

    尤其是在每个世界任务结束的那短暂瞬间,这人恢复记忆,发现死在自己手上的人里,也有按照他想救那人所设计的npc时。

    可惜事与愿违,他顺利完成每个世界的任务,但并未理智全失,杀人如麻。

    并且不论如何,最终都能将那个从长公主身上提取的灵魂找出,企图护着她。

    直到最后一个世界,它们总算查到他身上,有某个能储存记忆的特殊东西。

    它们强行洗去他的记忆,他果然顺利变成了书中大反派恶龙。

    从此在那个世界,开始永无止境地轮回。

    系统不甘心极了,愤恨地开口:【你明明该被囚禁在那个恶龙体内,为何能重新在这里醒过来!】

    “不重要,兑换东西吧,”殷暮笑容不该额,“不然,按照我们的契约,是你们系统毁了约,我有权收回我在任务过程中的一切情绪。”

    系统沉默片刻:【你要什么?】

    “重获新生吧。”殷暮抬起头,张开五指,去遮住窗外刺眼的阳光。

    经历一场为时五个时辰的恶战,甄元诚不得不被周阁老手上的证据,逼得承认下那份罪己诏。

    甄一宁松了口气,从正明殿出来,精疲力尽地往外走。

    一直走到正午门前,她突然听见一道朗润的嗓音——

    “甄甄,这边。”

    她怔怔地抬起头,恍惚了一瞬,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那马车前,静静立着一个人。

    白衣挺拔,长发高竖,额头没有窟窿,面色也不灰白。

    他眉目清隽,漆瞳如星,过往宫女宦官,不断有人看过来,露出好奇又惊艳的目光。

    甄一宁慢慢回过神确认自己并没有听错。

    那些人,确实在议论他。

    她眨眨眼,视线一点点模糊了。

    她提起裙摆,快步穿过正午门,朝那个方向跑去。

    耳边听见他清晰的声音——

    “甄甄,不急,慢慢来。”

    他们还有许多的时间。

    甄一宁没有听,她不慎踩中裙摆,跌下去的瞬间,一步抱住他。

    滚烫的,活的。

    连亲吻都是有气息的。

    他附在她耳边,悄声开口:“甄甄,这是你的世界,系统影响不到你,说不准就要消失了。你记得,把积分都换成有用的东西。”

    甄一宁破涕为笑:“好。”

    至于换什么。

    不急,他们今日,明日,以后。

    还有许多许多的时间,慢慢去想。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

    写、完、啦!

    历时半年多,三次元今年实在是太忙了,中间一直断更真的很抱歉,orz!

    本来还有个现代世界,但想了想,在这里结束其实已经很好了,剩下的可以番外再写。番外我会另外免费开一篇,抽空会更。

    特别谢谢一直留言的“想吃想睡还想瘦”,还有其他小可爱们,贴贴!

    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万事遂意~

    最后,坚持到这章的小伙伴们多多留言我发红包!新文《徒弟怎么还不杀师证道》已开,有缘下本书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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