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家
江泺瞅着娃娃傻乐,“哥,你走来吧,娘在厅里等着你呢。”
江宁带着笨猫一起进了院子。
来到后宅厅里,宋珍儿端坐在正堂上,面色平淡,不见喜怒。
江大山坐在另一边,一本正经,假装在喝茶。
“江宁拜见小娘。”江宁主动见礼。
江泺跑到她娘跟前,举起布娃娃给她娘看,“娘,您看多漂亮的娃娃。”
宋珍儿微微一笑,“宁儿有心了,坐吧。”
在灯下,江宁才看清宋珍儿的样子,人很端庄,年纪也就二十左右,现在当了主母,所以才在江宁面前板着。
江宁坐到边上,江泺抱着娃娃,坐到宋珍儿怀里。
“小娘是不是头一次听说我的存在?”江宁主动问起来,江大山一直不敢让自己见人,怕是也不敢提这事。
“我嫁你爹时,就知道他有过原配夫人,也知道有你这么一个儿子,当初我们约定好了,两家各过各的,不相往来,你爹这次突然把你带回来,我也没准备,心里还是埋怨他的。”宋珍儿实话实说,也不和江宁摆长辈的架子。
“我只是过来认个门,并没有别的意思,也不会留在府上讨扰,请小娘宽心,不必生我爹的气。”江宁正经起来,像个小大人。
他的样子把宋珍儿给逗笑了,又不好笑,板着脸放不开。
江大山悄悄给江宁挑了个大拇指。
江宁假装没看见,“我给小娘准备了一份礼物,放在我爹那儿了,他给小娘了吧?”
江宁对江大山的信用很不放心,提起话头,问清楚才好。
江大山脸一黑,一口茶呛到了,咳嗽起来。
宋珍儿侧过头来,眼神犀利地问,“老爷,宁儿送我什么了,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瞧瞧。”
“就是,爹,虽然礼物轻,但那是我的一片心意,您有什么拿不出手的。”
江大山讪笑着道,“珍儿,这东西本来我打算晚上给你的,怕你见了吓到,既然现在小三儿提起来了,那就给你看一眼,你要稳住哦。”
“快点,哪来那么多话。”宋珍儿板不住了,开始露出本性来。
江大山从袖子里拿出红楼的金票,一脸心疼地递给宋珍儿,“小三儿这孩子孝顺,说给我们的贺礼,我觉得他自己在外面过,用钱的地方多,不能全要,所以想给他的散金,你看……”
宋珍儿看到金票的数字,瞳孔放大了两圈,板着的脸瞬间被融化了,“都到了家,还在外面住什么,家里什么都有,还有我照应着,怎么不比外面方便。”
江宁抱着笨猫,低头翻了个白眼,心道,“你这变脸也太快了点,刚还说各过各的来着。”
宋珍儿把也没细看,就把金票收了起来,高兴地朝外喊道,“管家,管家。”
一个老妇人走进来,看着有五十多岁,倒是挺精神,腿脚利索,眼神清明,“小姐,有什么吩咐?”
“去把东厢房收拾一下,宁儿打今起,就住我们府里了。”
老妇人瞄了一眼江宁,应声去了。
江宁听这管家对宋珍儿的称呼就知道,这些仆役也是人家陪嫁过来的。
“我一见宁儿就知道这孩子懂事,不像你爹,扣扣索索的,总想着从我这骗钱买酒喝,我今天亲自下厨,给你们准备几个小菜,你们爷俩难得聚到一起,今晚好好聊聊。”宋珍儿满脸春风拉着江泺出了厅堂。
江大山等她走了以后,才道,“小三儿啊,你怎么把老子给卖了?”
“哼,反正进了您手,我一分也得不到,还不如在小娘这打点秋风,捞点实惠呢。”
“卧槽,还真像江大山的儿子,这话都能说得出口。”江大山一拍桌子,大笑起来。
江宁眯眼瞅他,“您这个像字用的不恰当,难道我的身世还存疑?”
“放屁,你是我江大山的儿子,存什么疑!谁敢说不是,老子拆了他的骨头。”江大山一脸霸气地道。
“爹,问您个正经事?”
江大山也敛去虎样,正经起来,“说吧?”
“您在这过得开心吗?”江宁委严肃地问他,如果他有什么苦衷,可以说出来,让江宁开心一下。
“开心呀,老子也不是入赘宋家,老子是明媒正娶的你小娘,当初如果不是你小娘死缠烂打,老子也没想过要再娶一房,江家有你,香火不愁,老子也对得起先人了。”江大山没说两句又开始吹了。
不知道为什么江宁看到江大山这个样子,心里特别踏实。
“看着您,我想起一个笑话,您要不要听。”
“你小子别编排老子。”
“哪能,话说一个老和尚为了启发自己的弟子,把一桶火油倒在小和尚的身上、然后划着了一根火柴对着小和尚说:你悟到了什么?”
“火柴是什么?”
“类似打火机的东西,能点火。”
“哦,这老子要好好想想。”江大山皱眉想了半天,“是不是自污?”
江宁摇摇头,瞅着他笑。
“难道是让小和尚得性有亏,老和尚以此开示他。”
江宁还是摇头。
“小和尚性子太冷,老和尚想让他改改?”
“想您也猜不出来,我告诉您吧,小和尚颤颤巍巍的说:不吹会死!”说罢,江宁笑出声来。
江大山一愣,“x,老子就知道你小子在编排老子。”
管家正巧进来,“老爷,东厢房已经收拾好了,小姐说让宁少爷去看看满意不。”
“哦,走吧。
说是东厢房,其实是在第二进院子里,并不在后宅,专门用来待客的地方。
第二进院子分东西两座小木楼,都不算大,两层高,分立左右,院子里有几颗葡萄树,结着青色的葡萄,一串串的非常好看。
西边角落里还有一口井,用石头砌成的井台,上面有木架,方便提水。
东西各一个凉棚,用木头搭的,不算太大,能坐下五六个人。
江大山打发走管家,自己带着江宁来这里看房间。
“这进院子一般没人住,府上的仆役都住在前院,我们住最后一进,这中间的就留空了。”
江家仆役不多,宋珍儿身边有两个贴身丫鬟,一个管家,一个看门老宋头,还有五六个杂役。
江宁走马观花,简单看了一下自己的住处,被褥都是新的,房间打扫的也非常干净。
他对住处没什么要求,有七尺地就行。
二人出来,坐到凉棚里,江宁拿出两小坛陈酿花雕。
“还是有儿子好,以后老爹的酒就不缺喽。”江大山开了塞子,畅饮起来。
他喝酒像喝水一样,咕咚咕咚几口,小半坛子就没了。
“你这么小,少喝点。”江大山把江宁面前的小酒坛子抢过来。
江宁只是笑笑。
“爹,你对千面人了解多少?”江宁没忘记自己来明月城的目的。
江大山把一坛酒喝光,叹了一口气,放下坛子,“了解不多,你还想打他的主意?”江大山很严肃地问。
“我来城里的目的就是他,当然不会放弃。”
宋珍儿身边的两个丫鬟端上酒菜,“老爷,小姐说今天她累了,就不过来陪您了。”
“哦,你们去吧,不用在这伺候。”
打发走两个丫鬟,江大山有点无从说起,他望着天空中的一轮残月,回忆着往事。
“千面人应该是女人,我一直怀疑她是个木偶师,而且是宗师级别的木偶师。”江大山拔开另一小坛酒,喝了一口。
“小三儿,刚才杀白长兴时,我看过你的两只木偶,水平不错,但想用它们对付千面人,还差了一点。”
江宁很好奇江大山的背景,他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
风信堂对千面人的调查也没有多少有用的资料。
江大山点了一支烟,深吸了一口,“想对付千面人,你最少也要有一只五品以上的木偶,而且还是有特殊能力的木偶。
你那只人偶就非常不错,能以声音攻击敌人,这种木偶非常少见,爹这辈子也只见过一次,就是千面人身边有一只这样的木偶,但攻击力比你那只强出太多。”
“爹,讲讲你自己吧?”
“我有什么好讲,一个小捕头而已。”江大山吐出一口烟,面色平淡。
“那你怎么会知道千面人的事?”江宁才不信他的话。
“猜的,你是我儿子,我才跟你说这些话,以后不准卖你老子。”江大山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
“您这是不打算让我认祖归宗了?”
“切,归个屁的宗,你这一支就从老子这开始,老子就是这一支的祖宗。”
江宁被他的霸气给逗乐了,“得,你高兴就好。”
他又拿出六小坛花雕摆到桌子上,自己也开了一小坛,和江大山喝起来。
江大山今天难得放松,他痛饮了一夜,直接醉倒在桌上。
江宁也躺在凉棚的地板上,抱着笨猫睡着了。
夜风习习,葡萄树上落下一袭红衣,脚尖轻轻点在树叶上,轻若无物,她手中拿着一把纤细的剑,在残月下闪出微蓝的幽光。
卧在江宁肚子的笨猫一下跳起来,它用爪子拍了拍江宁的肚子,江宁坐起来。
笨猫一跃出了凉棚,身体变大,盯着树尖上的人,呲牙叫着。
江宁睡眼蒙眬,他坐起来,把坛中的残酒一饮而尽,还是觉得口干舌燥,“大半夜的,也不让人好好睡觉。”
他走出凉棚,抬头看到一个蒙着面的人,从身材上看,应该是个女人。
“找我的,还是找他的?”江宁指指在凉棚边上睡觉的江大山。
树上的女人用剑指了一下江宁。
“哦,这不是我的宅子,打坏了东西不好,不如我们换个地方,你看如何?”
红衣女人点点头,脚尖一点树叶,往外飘去。
江大山打着呼噜,翻了个身,一只手耷拉到棚外,落到地上。
江宁骑上笨猫,跟着红衣女人出了府。
红衣女往明月塔方向走,江宁想那一带都是大宅子,她这是要带自己去哪?
红衣女一直和江宁保持一丈左右的距离。
“喂,你是来杀我的,还是来带路的?”
红衣女不回话,加快了速度。
笨猫也跟着加速,“主人,让绫华出来吧,这样保险一点。”
“先不急,看看她想带我们去哪。”江宁感觉不到红衣女的杀气,倒是能从她飞过的空气中嗅到淡淡的香味。
红衣女翻墙进入一座宅院,笨猫跟着跳进去。
里面长满了没膝的荒草,已经很久没有人打理了。
荒草中有一八角亭,亭子里坐着一位白衣少女,小桌前一张古琴,她正弹着,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少女闭着眼,似乎很享受自己的无声琴。
红衣女止步于八角亭前,示意江宁进去。
江宁走进亭里,才看清白衣少女的样子,她面上无相,没有鼻子、眼睛,什么都没有,光秃秃的。
“江公子请坐。”白衣少女用腹语道。
江宁坐到她对面,舔了舔嘴唇,“我喝了一夜酒,能不能来杯茶。”
白衣少女一招手,亭外又出现一个粉衣少女,她同样无相,端着一个茶盘,上面放着一个精致的小壶,和一个杯子。
他来到江宁边上,跪坐在他身边,把茶盘放到他面前,起身退出去,刚出八角亭,就不见了。
笨猫有些紧张,“主人,这地方很诡异呀。”
“既来之则安之。”
江宁倒是不慌,他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才缓过神来。
“姑娘让我来,有何见教?”
“问一事。”白衣少女收起桌上的琴,拿出一块令牌,推到江宁面前,“可曾见过?”
江宁拿起令牌,仔细看着,正面是一扇骷髅门,开了一条缝,背后是一白色,无字无图。
“没见过,这是什么牌子?”
“你杀苏小小时,她身上没有这面令牌?”
“没有,当我试着引她的魂时,她就炸了。”江宁在这件事上也是‘受害者’。
白衣少女能感觉到江宁没有撒谎。
“此牌不会碎,但在现在我们没有找到,你能告诉我一些我们不知道的线索吗?”
“你们什么时候去找的?”江宁反问,他想印证一件事。
“快天亮时。”白衣少女如实说。
这个时间线和叶七对不上,说明他们不是一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