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离奇的失踪案
建安十年,正月。
许都城内。
“夫人!小少爷!曹丞相率军长驱直入,已经攻破冀州了!”
严家大管家严横一手拿着战报,一手不停着擦拭着头上的汗珠,一边急匆匆地向将军府内宅跑去。
一位身着礼服的妇人听闻严横的声音,“忽”的一声从座椅上站了起来,眼睛还朝向声音发出的方向望去,脸上则欣然露出了喜悦之色。
夫人的旁边,一个约莫十五六岁的男孩,不解地问拽住妇人一边摇一边问道:“母亲、母亲,是我们打胜仗了吗?”。
妇人回过头望着少年,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妇人,便是故将军严纲之遗孀胡氏。那十五六岁的孩童便是严纲将军之子严颢。
严纲早年跟随公孙瓒将军,出生入死,立下屡屡战功,后为公孙瓒训练“白马义从”骑兵战队。
然而,战将在外厮杀,生死却系于一线。
初平二年,严纲率军在与袁绍军队激战于界桥时,中计被射杀,阵亡疆场。
严纲阵亡之时,严颢尚未出生,是为遗腹子。严纲前线阵亡噩耗传来,胡氏悲痛欲绝。她强忍悲痛生下幼子,取名为“颢”。并折箭为誓:“定与袁绍不共戴天”。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于是胡氏自幼便请府上副将传习儿子严颢文韬武略、刀术枪棒等,是为日后为报父仇做好准备。
府上几位副将平日里大多跟随严纲出生入死,又受严纲的恩惠,无不对那严颢视如己出,用心调教。
那严颢孩儿,倒也聪明伶俐,四五岁可读《四书》、《五经》、七八岁已然读通《孙子兵法》、《六韬》、《三略》等兵书战册,除了这些以外,严颢还喜欢读《云梦秦简》这样的杂书,对先秦乃至汉代的法律、刑狱、断案、仵作之内容无一不通无一不晓。
严纲在世之时,善使双刃麒麟刀。这麒麟刀是家中祖传之物,有两把,右手持为麒刀,左手持为麟刀。进攻时,麒麟刀上下齐攻,协调一致,防御时,攻上则下来救,攻下则上来救。犹如常山“率然”一般。
汉末时期长兵器如长枪、长刀较为盛行,而短兵器如刀、剑等装饰性和表演性质都大于其实际意义。而严纲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双刃麒麟刀武艺精湛刀法娴熟,因此能屡克诸将,全身而退。还留下《严氏双刀》一本刀谱,可惜刀谱尚有几章尚未写完就已西去。
严颢自幼熟读父亲的《严氏双刀》刀谱,在副将的悉心调教下,不断演进勤加练习,至十五六岁已是炉火纯青,便是五六个手持兵刃的府兵大汉与之相斗,也未能占尽便宜,反被严颢一一击倒。
说是严颢文武双全,毫不为过。这胡氏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心说这儿子如此优秀,丈夫之仇终究是能报的。
未曾想,除了文韬武略之外,小严颢洞察力十分惊人,善于思索及推理断案,在其幼年之时,还曾帮助官府破过一桩大案:
那是建安三年,老家的清河县城内发生了诡异的儿童失踪事件。
此事说来颇为蹊跷:
县城东的陈家庄。
住着一户人家,户主叫陈瑢,平日里主要种些菜,靠卖菜度日。家中有妻董氏,两人育有一五岁幼子,名唤陈彤。
夫妻俩平时种了菜、就卖菜,陈瑢出去卖菜,董氏就在家看孩子(那个年代又没有幼儿园,没什么托儿所,早教班学前班,孩子都是自己带。)
有时候,董氏还会接一些缝补衣物的活,赚些小钱贴补家用,日子也就凑合的算能过得下去吧。
这天,吃过晚饭,董氏陪陈彤玩,陈瑢则在一旁一边喝着点自家酿的酒,一边吃着自家的种得花生米。
“老婆孩子热炕头”陈瑢心说,我有老婆和儿子,在这喝着酒吃着菜,虽说日子紧巴,人生倒也快哉。
大约到了戌时,陈瑢看时辰不早了,就对董氏说:“哄孩子睡觉去吧,明天还得早起卖菜。”
陈彤听到有点不乐意地说:“爹、娘,我还不困,我还想在玩一会。”
董氏道:“彤儿乖,你爹明早还得卖菜,你要玩的话,明天再玩。”
陈彤很听娘的话,应了一声就爬上床。董氏就靠着儿子坐下,一只手轻轻的俯拍着儿子的后背,嘴里一边唱着哄孩子睡觉的童谣。
他们一家三口是睡在一张大床上,陈彤睡在最里面靠墙的位置。陈瑢夫妻俩就睡在床的外边。
不一会,陈彤就睡着了。
夫妻两个看见儿子睡着了,聊了一会家常,到了亥时,也就吹灯睡觉了。
未曾想到,第二天起床时,董氏像往常一样摸了一把床的里面,想看一下儿子睡得怎么样,谁知这一把却摸了个空,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立马翻身坐起,她转身一边摇着身边熟睡的丈夫,一边嘴里大叫着:“他爹,快醒醒,快醒醒,咱们的彤儿不见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陈瑢,听见妻子的叫喊,一下从梦中惊醒,说道:“你说什么?孩子不昨晚睡在里面好好的吗?怎么会不见呢?”
董氏夹着哭腔道:“我也不知道啊!昨晚哄完彤儿以后,我们看着他睡着后才睡的,怎么会不见呢?我刚把家里屋里屋外和院子里面都找过了,没有发现彤儿的踪影”
陈瑢焦急万分,寻思道:“这家里面门窗都紧闭,院子的大门得好好的,没有外人或是动物来过的痕迹,这孩子怎么就凭空不见呢?”
董氏抹了一把眼泪道:“你我先不要瞎猜了,也许是孩子昨夜睡得太早,今晨就醒得早,趁我不注意,跑到别处去玩了,我们赶紧出门找一找。”
陈瑢一拍脑袋,道:“对呀,你随我赶紧出去,一起问下街坊邻居,看有没有人知道或者看到陈彤。”
董氏边点头,边赶紧随丈夫出门,逢人便问,逢人便说,有没有人看见她家的陈彤。
这陈家庄方圆不过几里路,几十户人家,这夫妻俩从清晨问到晌午,基本问遍了庄中大多数的人家,却没有一个人说看到陈彤。
夫妻俩现在的心情是越来越担心,越来越害怕。陈瑢和董氏婚配多年,方才有了这么一个孩子。现在孩子不见了,两人已经是六神无主,悲伤欲绝。
他俩一屁股坐在村里观音庙的大树旁,失声痛哭:“我的彤儿啊!你在哪里啊!你快回来吧,”
观音庙是村里人经常上香、祷告、祈福的圣地。村里的人,无论是求财也好、求子也好、求姻缘也好、求被举孝廉、茂才也好、求平安也好,都爱到这座观音庙来走一走、拜一拜。
据说非常灵验,香火也很旺盛,陈家庄的人,非常相信这一点。自从秦朝以来,这座庙就屹立在这里,已经几百年了。香火常年旺盛,不仅是陈家庄,附近的几个村庄也经常有大批的善男信女慕名而来。
陈瑢夫妻俩结婚多年,董氏一直没有子嗣。虽说看了不少名医大夫,也吃了不少草药,却始终未能怀孕。
后来,陈瑢听了村里老人的话,与妻董氏一同去了观音庙,在拜了观音娘娘之后一年以后,董氏还真的就怀孕了,不久诞下麟儿陈彤。
也许是命运的捉弄,他俩为了找寻孩子,最后竟又走到观音面前的大树旁,回想起当初两人为求子四处奔波、妻子十月怀胎的艰辛、孩子出生后的喜悦,点点滋味涌上心头,难掩心中的悲愤,失声痛哭。
旁边很多的乡邻听闻哭声,纷纷聚拢过来,对他夫妻说:
“陈彤爹,你们这样哭也不是个事,老朽认为还是报官为好”,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大爷抚摸着胡须说道。
“对呀,赶紧报官。咱们吴县令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去年县城有几个孩子失踪,吴县令动用官军,下令全城搜捕,最终把那几个孩子全部解救出来。”姚大婶在旁边附和道。
陈瑢一听到这话,心中马上像久旱的土地遇到甘霖一般,眼睛一亮,心想:“对呀,还是报官好,官军人数多,肯定能找到孩子。”
说罢立马起身,抓住妻子董氏的手,道:“孩她娘,我们赶紧去报官”,说完向众人施一礼,赶紧带着董氏向县城中县衙奔去。
陈家庄离县城不远,大约半个时辰,两人赶到县衙,还未跨进县衙大门,两人就大声高呼:“请吴大老爷为民做主,小民唯一的儿子陈彤,于昨夜不慎失踪,至今尚未找到,请吴大老爷为民做主,早点派人找到吾儿。”
当值县丞近段时间听闻夫妻俩来报官的声音,拖着沉重的身体,一步一步地迎上前去拦下他俩,详细地询问了夫妻二人事件发生的前因后果和经过,并让夫妻俩去偏房暂坐,自己去求见县令。
此时吴县令早已听到前厅的喧哗之声,刚要起身出去看看,县丞已从门外进来,并立即向县令秉明了夫妻二人来县衙的原委。
吴县令深感棘手,在自己的辖区内,竟出现了孩童失踪事件。
而更让他感到棘手的是:就在几日前,城内其他村落也有村民陆陆续续报官,声称自己的孩子也神秘失踪,算上陈彤这个孩子,已经是总共有四个孩子失踪了,这些孩子有男孩,有女孩,大多在4岁-5岁之间。
吴县令也曾经现场勘察过另外失踪三个孩子的住所,全部发生在深夜之时,往往都是父把孩子哄睡着以后,等第二天早上一觉醒来才发现身边的孩子不见了。
诡异的是,所有院门和窗户皆完好无损,完全没有人进出或者是动物野兽进出的痕迹,而且这半大不大的孩子,如果有陌生人或动物野兽侵犯他们,定然会大声啼哭,继而吵醒父母,奇怪的是没有任何痕迹和声音,孩子却凭空不见了,这不是奇了怪了嘛。
孩子不见了,父母们急得四处乱转,有的人则报到官府。
吴县令还是决定见一见陈瑢夫妻俩,了解一下事情的详细经过,看从中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吴县令来到前厅,陈瑢夫妻二人也被衙役带到前厅。
陈瑢夫妻二人见到眼前这位身长七尺五寸,身材中等,头戴官帽的中年男人,料想此人就是县令吴峻。
于是,二人俯首就拜道:“吴大人,听乡亲们说您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官,请一定要为小民做主啊,小民唯一的儿子昨夜不明失踪,至今未归,请大人速速断查,派官军早早寻到小儿。”
吴俊点了点头,道:“你二人所报之事,本官已知晓。本官既为这清河县的父母官,就理应保护一方百姓的周全与平安,孩童失踪之事非同小可,本官要随你们去勘察现场后,方能采取下一步的对策。”
陈瑢夫妻二人闻之,心说吴县令果然是爱民如子的好官,要先把事情调查清查才做决定,绝不是凭意气和感情用事,又担心自己来时在县衙大声喧哗,是否是坏了衙门里的规矩,冲撞了大人,心中感到又羞又恼。
吴俊与县丞和几名得力的衙役,陈瑢夫妻二人,来到陈家庄陈瑢的住所,便开始了详细的勘察。
陈瑢的家是三间砖瓦房,坐北朝南的是里间,分为外厅和内室。
外厅是吃饭的地方,内室则是睡觉的地方。
里间的东边是杂物间,堆满了各种农具、饲料、种子以及一些收割下来的农作物。
里间的西边就是厨房,堆放了一些厨具和食材半成品,主要是为了方便做饭。
里间的前面是一个院子,院子用砖石篱笆扎了起来,清河地处河北中原,有时夜里会有豺狼虎豹出没,当地的人会将自家院落用高墙围起来,这样就可以抵御一阵野兽的侵袭。
里间的后面,则是一间茅厕,乡下人建茅厕大多简陋。用一口缸劈成一半,埋在土里,上面再搭个茅草屋檐,所以叫“茅厕”。
茅厕的粪便还可以收集起来,用于灌溉和施肥,起到了一举两得的作用。
吴峻与县丞仔细端详着陈瑢家的布置和结构,一边问道:“陈瑢,你儿子是几时睡觉的?”
陈瑢道:“回吴大人,我家彤儿是戌时睡觉的。”
吴峻又问:“睡觉之时,可有听到有什么异常声音?”
陈瑢道:“回大人,不曾听到任何奇异的声响。”
董氏道:“就听见几声鸟叫,其他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