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自送终
我走了一阵子,感觉周围的雾气越发浓重,在这条土路旁有一座土坟拦在中间。
坟头没有墓碑,墓口用砖头封起,坟上面也长满了杂草,坟头两边各挂了个灯笼,宛如两只鬼眼。
扑面而来刮过一阵阴风。
我眯了眯眼,墓里爬出一个六旬老人,它坐在地上,身形佝偻,满脸泪水,捂着自己的腹部,声音里充满了凄苦与哀怨。
“儿啊,你好狠的心呀,为何要将我活埋于墓中啊?我待你不好吗?”
在普通人看到这种诡异的场景后,基本上都是吓得撒丫子就往回跑,但是一般都会回到原地,接受死亡。
而我不是普通人。
我眯了眯眼睛道:“作为怨念,还是尽早消散的好,莫要害人。”
老人眼里闪了闪,依旧哀嚎:“儿啊,你可知我是被活活饿死的呀,我好饿啊!”
它捂着自己的腹部,捶打着地面,仿佛真的很饿。
我叹了口气:“你若一意孤行,不得善终。”
老人向我爬了过来,嘴里诱惑:“好心人啊,你若给我一碗饭,便是那天大的好人,今后也会顺顺利利,我也将投胎转世,保你今后荣华。”
我冷笑一声:“看来不想善终啊,也对,本来就是一股怨念,何来善终一说?”
我将玄天土撒在老人身上,它发出一声惨叫,就化作一股黑烟要向坟中飞去。
我没有给它这个机会,而是就着玄天土用元气在空中画了一道符。
“神龙敕令,火神借法,诛邪。”
小火苗的一团道火,飞到坟上,顿时道火满天,空中传来一声惨叫,那座孤坟消失不见。
周围又变成了原先的景象,草丛里传来虫鸣音,很是好听。
刚刚那老人是由怨念,转化而成的怨鬼,这也是封建社会的产物。
瓦罐怨鬼。
在早期有一种葬法叫瓦棺葬,这是一种极其残忍的葬法。
早期在很多偏远地区,都流行着这么一种葬法,将家里满60岁老人送到坟墓之中。
每送一餐,就用一块砖堵住出口,将直到将老人封死在墓里后活活饿死,但是在当时这种做法叫做给老人送终,是毫无人性的一种葬法,而早期人们还美名其曰“得以善终”。
怀抱着这种复杂的心情,我一路走去,发现不远处有一家正在办丧。
里面的唢呐带着一股凄凉之音,院子里也传来隐隐的哭泣之声,只是那声音带着节奏,虽说凄苦哀凉,但并没有让人感觉到悲伤之意。
我站在小道上,一队人拿着香走了出来,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走到宽阔的田坝里,围成了一个圈,开始转香。
我走了过去,向院子里望了望,角落里有几个淡淡的影子,它们远远的望着灵台上的贡品,似乎很感兴趣,不过因为这里死者家属聚在,无形中形成了一股气,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这只是一些游魂,并不会造成任何威胁。
我又将目光看向那群转香的人,他们个个披麻戴孝,神情萎靡,眼神里满是疲惫之时,但就是让人感觉不到悲伤之意。
就在他们身后,有一个很奇怪的老人,它的表情没有悲伤,反而带着一丝窃喜和诡异笑容,手里拿着香,有模有样的跟着这群人身后转。
我眼神一直盯着它,它似乎也察觉到了我,拿着香就向我飘了过来。
“呀,小姑娘,你能看见我?”
我点了点头。
看来这只鬼并不是恶鬼,可它为什么会在这里和这些人转香?
“哎呀,你真能看见我,莫非是有阴阳眼?”这老人很开心道。
“老人家,你为何要和那群人一起转香?”我问出了我的疑问。
老人一脸满不在乎道:“我那是给自己转香呢!在跟阳间的自己告别。”
我有些愣住了。
“老人家,您为什么要如此做呢?”
这老人哼了一声:“你看看我这些子孙们,有哪一个是真心实意的为我掉眼泪,还不如自己给自己抹抹眼泪,悼念一下,在我还活着的时候,他们一个个闯进我的房间,在我房里翻箱倒柜找家产,后面又到我的病房挣家产,活生生把我给气死了,如果没有他们,没准我还能多活几天,所以我给自己悼念,给自己出殡,留恋一下阳间的自己。”
我明白了老人的意图,从古到今,似乎都是这样,不管是自葬孤坟,还是瓦罐葬法都是在讽刺子女赡养老人的做法,难道他们就不想想自己以后也会为人父母,也会体会到这种感觉吗?
现在大多数眼里只有钱财利益,忘却了世间真情,忘却了父母,养育恩情。
乌鸦反哺,羊羔跪乳,连动物都不会忘却自己的生生父母,而人却是成了冷血动物。
我的眼睛变得柔和起来:“老人家我送您去投胎吧。”
老人摇了摇头道:“我还没和那具躯体好好道别呢!不想这么快就投胎,如果有可能,下辈子我不想做人了。”
“为什么?难道是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不妨告诉我,我帮你完成,下辈子还是投胎做人吧,起码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不解。
老人还是摇着头,神情里带着释怀:“那又怎样?到头来还不是一个下场,两眼一闭,双腿一瞪,黄土一把,孤坟一座,人啊,这辈子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要记住,死后,家就只有一个骨灰盒,最后还压在坟下呢。”
我没有在说话,老人也重新回到了队伍里,为自己转香,只不过它现在的眼里带了一些笑意与释怀。
可能临终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此后还能有人听他的叨叨而开心吧。
我走到田坝上,看着老人,嘴里念起了清心咒,故意让老人听到,不过也只有它能听到。
“清新若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
老人听到我为它念的咒,感恩的向我点了点头。
我就在这里看着他们转香,没过多久这群人就拿着香从田坝里出来了。
我走了过去,眼神里波澜不惊,没有一丝表情。
在他们看到我的一瞬间,眼里全都是惊艳,和之前那些人看到我的眼神差不多。
我掏出了1万块,放在了最前面的一个妇女手里道:“我是来吊唁的,这里是一万,我的礼钱,然后因为今天回去的车没有了,我想借住一晚,可以吗?”
那妇女拿着钱,眼睛里立马亮了:“哎,好,好,想住多久都成,快和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