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幻像
我闭气凝息,干脆把眼睛给闭上了,想要靠听觉分辨那个诡异的笑声,可笑声像是从四面八方传递而来,根本就分辨不出来。
突然那个笑声停止了,我猛的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满是树林的地方,树林里雾气很重,根本看不到前方的道路,而且天空是昏暗的,就像是要塌掉一样。
我感觉我的身后有人,猛的一转头,就看到了一个女人,她长得很漂亮,穿着一身黑色道袍,眼睛弯成月牙形,笑着看着我。
她和我房间中全家福照片里的妈妈一模一样,她的笑很温暖,让我感觉到很舒服,不自觉叫出了声:“妈妈。”
女人听见我叫她,笑着后退了几步,我也向她走了几步,伸出手想要抓住她的手。
她却快步转身跑向了迷雾之中,见状我紧跟在她的身后,也跑进了迷雾中,她在前面跑得很快,也很快就将我甩在了后面,雾气很重,我根本不知道她跑向了哪里,只有在雾里盲目的寻找。
我盲目的找了很久,眼前的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了,我看到了一个怪人,它身上穿着皮质铠甲,在树林里寻找着什么,表情很凶狠,它的走姿很僵硬,宛如被什么桎梏住,等它走近了我才发现这是什么东西。
它的身体像是两种材质,从上到下分裂成两种皮肤,左边的皮肤很光滑,还透露出金属的光泽,而右边的皮肤就宛如树皮一样褶皱布满,皮肤是棕色的看起来就像是木头一样。
它走过的地方,草木不生,周围的树木全部瞬间枯死,从地底飘出一些黑色物质覆盖在它左边的皮肤上,被皮肤吸收,却没有让它的皮肤变黑,反而看起来更加光滑起来。
这是金木僵尸,也叫金木旱魃,他们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寸金不剩,虽不如《诗大雅云汉》中所记载的火旱魃一样所到之处千里干旱,万物化灰的程度,但也是极其可怕的存在。
突然空中出现一张巨大黄符,于是间就将金木旱魃包裹住,一个女人在空中一个后翻站在了金木旱魃的不远处,将一张符纸抛向了空中,手中变换着手势。
“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诛邪。”
就在金龙从符纸中飞出时,金木旱魃也将身上的黄符斯了个粉碎,在没反应过来时就被金龙从胸口横穿而过,被撞飞在地,胸口处也出现了一个大洞,在金木旱魃站起时,胸口的大洞自动愈合成完好如出的样子,仿佛不曾出现过伤口。
见到这里,我也将九字真言符抛向了空中,想要帮忙,可是符纸却在空中化为了灰烬,这时我才注意到,我明明就在这里她们仿佛看不到我,还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用不了玄术,女人就已经和金木旱魃打了起来。
金木旱魃的动作僵硬缓慢,女人的动作很灵活,手拿桃木棍子,有着招式方法的向金木旱魃身上打去,因为女人动作太过灵活,每一棍都打在金木旱魃的身上,而被打的地方冒起阵阵黑烟。
突然女人向后退了一步,举起桃木棍就向金木旱魃打去,而金木旱魃下意识反的举起自己的手肘抵挡,桃木棍正巧打在了金木旱魃手肘的关节骨上。
金木旱魃的肉身何其坚硬,桃木棍顺时间断成了两节,女人见势不好,忙向后退去,金木旱魃却是手一伸抓住了女人拿着木棍的手,一个用力,瞬间两人的距离挨得极近。
金木旱魃张开腥臭带着尸毒的嘴就要咬向女人的脖子,女人见挣脱不开,直接伸出手来抵挡,金木旱魃也就咬上了她的手腕,顺时间鲜血顺着被咬的伤口流了出来,女人皱着眉头,看着金木旱魃吸着她的血。
看到这里我掏出了身上所有的符纸,可当我要动用时,它们却都化为灰烬消散在空中,我很绝望,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就了跑过去。
“不要,妈妈!”
我想要阻止,在碰到他们的一瞬间,从他们身体里穿过而行,我愣住了,一瞬间我不知道,是我从他们身体穿过,还是他们从我的身体穿过。
我眼神空洞,转过头去看身后,但身后却什么也没有了,周围又是一片大雾,什么也看不清,我的眼泪顺着脸流了下来,滴在了地上,浑身止不住的发着抖。
而此时,那个诡异的笑声再次在空中响起:“嘻嘻嘻,痛苦吗?还有更痛苦的!”
就在话音刚落,空中又响起了另一个声音:“既然中了尸毒,我今天就和你同归于尽!”
之后是一串铃铛响:“神龙敕令,九州鬼魅,六道之外,献我血肉,除尽妖魔,诛邪。”
铃铛音在她念完这段咒,愈发尖锐刺耳起来,随着金木旱魃的一声咆哮后就归于平静了。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神,只有眼泪还在不停的从眼眶中流出。
有一只大手盖在了我的头顶,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脑袋,我被一个男人抱在了怀里,他很年轻很俊朗,只是现在的他胡子拉碴,眼底有着重重的青黑色。
“清清,在想妈妈?”
男人笑着问我,只是他笑的很勉强,却还在强颜欢笑。
我的眼泪在睫毛上挂着,呆呆的看着男人:“爸爸!”
男人笑了笑:“哎。”
听到他这一声,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爸爸,爸爸!”
他听到我哭,有些无措的又把我抱得紧了紧,这时我才发现我变小了,但是我没有去管,只想要留在男人的身边,两只小短手抱紧了男人的脖子,头靠着他的肩膀,放声抽噎着,仿佛想要将这么多年的寂寞告诉这个男人,可是一开口就是大哭,根本没有办法述说。
男人很无措的抱着我,大手在我的后背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怎么了,清清,哪里痛吗?”
我就是哭着,没有说话,男人也耐着性子拍着我的后背安慰我,在男人的安慰下,我哭了一会儿就哭累了,就这么抱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男人察觉到我轻微的鼾声,将我放在了另一个温暖的怀抱里,他留恋的看了我一眼,就头也不回的转头就走。
在他走后,我睡着的精神似有感应,小手在他离去的方向胡乱抓着。
我感觉我越来越轻,最后漂浮在空中,最后我看到了一个抱着小女孩的老人,老人的神色疲惫,仿佛老了几岁。
我就这样在空中飘着,不知道飘到了哪里,突然眼前一黑,我本能的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个怪婴,它有着七个头,每个头都有着七种不同的表情,喜、怒、哀、乐、幽、怨、恨,婴孩的身体巨大而又肥胖,全身的皮肤是黑色的,看起来即诡异又恐怖。
七婴幽煞鬼,是由七个同时死亡婴孩的魂魄凝聚而成的怨鬼,刚出生的婴孩还未看到世界便夭折,死后怨气极大,更何况是怀揣着不同情绪而死的婴孩,它们死后魂魄被心术不正当邪道用来炼制鬼奴,才成了这怨气极中七婴幽煞鬼。
它此刻手里拿着一个人在把玩,将那人捏圆搓扁,最后用力一挤,那个人成了一摊血肉淋淋的肉饼,它拍着手,七个诡异的脑袋用力一吸,将那人的三魂七魄就被他七个脑袋瓜分干净了。
我抱着头眼泪流个不停,我喘着粗气,感觉快要无法呼吸,我的心好痛,痛到无法跳动,头也好痛,痛到无法思考。
那个人,那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啊!我的家人啊!我的爸爸啊!
他死了,死得好惨,连魂魄都无法保留,直接魂飞魄散,永坠六道之外!
我的双目圆睁,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样的场景?为什么我最亲爱的家人都要离我远去?为什么他们一定要降妖除魔?为什么,为什么?为了可笑的使命?那我呢?我又被他们放在哪里?
在黑暗中我看到了一个诡异的微笑,他对着我笑,从一开始的微笑变成了大笑,笑得很开心,很兴奋,但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就这么看着我笑。
来不及去思考,突然白光一闪,我坐在了病床前,手中握着老人的手,那只手的主人因为被病魔折磨而变得枯瘦干瘪。
“丫头啊,我走了,你怎么办啊?没有亲人在身边,你要怎么办啊?”
我的眼里很平静,眼底全身青黑,将老人的手靠近脸庞蹭了蹭,轻声开口:“爷爷,别说傻话,您会长命百岁的。”
老人的声音很虚弱:“丫头,别安慰我,我知道今天就是我的大限,我想说,呼……”
看老人一下子喘不上气,我连忙给老人老人顺了口气,老人好了些又继续道:“丫头,无论人生多么难,都不要对生活失望,要好好的活下去,知道吗?”
我的眼底还是很平静,语气淡淡:“爷爷,你知道我是什么时候中的幻境吗?”
病床上的老人还是自顾自的说话:“也要为马家和毛家留下传人!”
说完这句老人头一歪,去世了!
原本还在滴滴作响的心电图机,变成了一串滴声,很快医生和护士就都进来给病床上的老人做心脏复苏,我就在旁边看着他们,一个小时后,医生摘下了口罩对我说:“请节哀。”,就离开了病房。
最后就留下了我和老人的尸体在这空旷的病房里。
我眼神平静的看着老人的尸体:“呐,我到底是什么时候中的幻境呢?是在和女鬼对视的一瞬间?是捡符的瞬间?还是听到那诡异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