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大军
2010年以前,倒斗的圈子里,不少小年轻见了我,都会客气的叫一声“萧爷”。
说实话,那年我刚过30岁,别人叫“爷”,我挺不好意思的。
但我自小贫苦,10多年“奋斗”,换来别墅豪车,多少也有点小小的得意。
当然,我也付出了代价。
但无论如何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也是自己走的。
一日下地终身盗!
我的盗墓故事,要从一个叫周大军的河南人说起……
我叫萧志文,1980年,出生在安徽寿县。
以前,寿县又叫“寿春”,历史上“四次为都,十次称郡”。
小时候,我们这边的人,开地基、修鱼塘、或者盖房子,经常能挖出一些瓦片,有时候还有些坏掉的玉环。
我年龄小,也跟着大人们捡,最感兴趣的,就是铜器,然后拿回家当宝贝收起来。
后来下了学,我更是痴迷青铜。
17岁那年,我从“八公山乡”的一个农民手里,80元收了一个青铜的小觚,转手就卖了1500块。
我当时一算,1500块钱,能买10桌好酒席了。
于是我彻底断了上学的念头,一头扎进了青铜生意里。
可惜没多久,我就暴露了。
害怕之下,我跑到了河南,并因缘际会认识了周大军。
周大军,是地地道道的河南人,1米5多点,干瘦好色,穿灰绿西服,配红皮带,气质非常猥琐。
那年冬天,有一天下大雪,天地一片白茫茫。
我坐在窗前,寻思着该倒腾点啥。
出来的急,我手里钱快没了,家里就爷爷一个人,谁也帮不了我。
我家里没人,在村里时受了欺负,都没人帮忙,何况如今混的狗屁不是?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有次村里吃席,村长当众嘲笑我:“萧志文,镇上的艳霞,和你一般大,门当户对,我给你说说?”
他一旁的狗腿子,笑的都跟吃了屎一样!
艳霞是我们镇有名的傻丫头,按现在的话说,叫“守村人”,十七八了,还整天不穿衣服乱跑。
人穷志短,我就想着赶紧挣钱,堵上村里那些势利眼的狗嘴。
我正一边瞎想,一边发愁时,周大军找到了我。
我现在还记得很清楚,那天,大军把我拉到一个小饭店里,点了一盘溜肥肠,一盘清蒸鱼,就着两瓶白酒,对着我开吹。
他那天好像有心事,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本来心里就烦,看他这婆婆妈妈的样子,气就更不打一处来。
端起2两一杯的白酒,一口喝起,我说:“你别跟娘们一样,是不是又想喊我去按摩?”
大军非常难得的老脸一红。
这小子那方面欲望特别强,手里一有点小钱,就去美发洗头,爱做那种几个亿的项目。
背地里我喊他“种马”。
见我骂他,他才放下酒杯。
两眼先滴溜溜转了一圈,待看到没人注意我们后,他才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志文,我手里有个好货,青铜壶……”
大军这话一说完,我就心里一惊。
这小子喊我吃饭,是没安好心,想阴我啊!
我脚下站着的,是河南的土地!
这里自古就出将相名人,别的不说,单单洛阳邙山,就埋葬有24位帝王,古墓有970多座,熟悉的程咬金、狄仁杰、吕不韦等,都葬在这里。
古墓多,倒斗的多,高手更多。
邙山上有个汉墓,曾经大大小小被打了数十个盗洞。
所以,周大军要是有好货,直接找他们当地人出货就可以了,何必找我?
我心里想了啥,嘴上就说了啥。
听我一口拒绝,他急了,筷子夹着的肥肠也不吃了。
他把凳子朝我靠了靠,捋了捋好几天没洗的大油头。
“志文,我知道你想的啥,实话告诉你,这个壶不简单,要不是兰兰逼的我急,我是绝对不卖的!”
我问:“兰兰是谁?”
“就是红玫瑰美发的兰兰,老坐在门口那个,她说怀了我的种,开口就要5000,我不给她钱,她就天天烦我,造孽啊……”
我想起来了。
第一天到河南时,闲的没事,我在街上乱转,碰巧路过“红玫瑰美发”。
结果坐在门口的,有个穿着非常清凉的姑娘,看到我,她站起来就是一句:“弟弟,玩玩吗,50的,100的都有……”
我年幼无知,等弄明白啥意思后,吓得夺路而逃。
没想到,大军和她搞到一起了。
我想了一会儿了说:“大军,你是下地的,见不得光,老和女人牵扯,早晚要死透。”
“这事另说……我告诉你,我找你还有另一个原因,这个青铜壶,锈满了,我认识的人,只有你能化开,而且……这壶里……有东西!”
我心里猛地一跳!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买卖能干。
南方有些水洞子,不见空气,有的青铜器保存的好的,出来光亮如新,但有的出来,就是一个锈疙瘩。
另外,还有非常少见的一种情况,有些青铜壶或者陶壶,壶里面会藏有东西。
比如古玉,如果材质和手艺好,那就比壶更值钱。
当然,如果能在里面淘出个金印,不用说了,下半辈子,提前光荣退休。
我会点除锈的方法,圈里面,看得起大军的不多,所以我仔细一寻思,他找我,倒也说的过去。
见我一直没说话,大军知道有戏了。
他伸手拽过来一个黑提包,轻轻拉开拉链,示意我去看。
我放下酒杯,将嘴里最后一口肥肠咽下去,只瞟了一下,眼睛就挪不动了。
他提包里静静躺着的青铜壶,整器是椭圆形的,透着一种古朴的气息,腹部下垂,底下圈足,如假包换,正经东西。
唯一不好的,就是锈都长满了。
青铜器虽然名字带个“铜”,但其实就是铜锡铅的合金,在地下与水、空气、土壤起了化学反应,最终形成了“锈”。
地下墓里出来的这种锈,又分很多种,贴骨锈、釉锈、浮锈、发锈等太多太多。
大军这个壶,属于“贴骨锈”,外面快被淡绿色的釉质包满了,壶盖那里锈的更绝,属于是彻底封死。
我轻轻掂了掂那壶,晃了几下,果然,壶内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他没骗我,壶是对的,里面也确实有东西。
现在的问题是,我想要,但是手里没大钱。
我不动声色的问他:“大军,你多少钱给我?”
他紧张的抿了抿嘴,激动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
“大军,够意思!200块钱,我要了!”
……
周大军满脸黑线:“咦!哥哥哎,这是弄啥哩?给你友情价,两万,你可别跟我开玩笑……”
“是你先给我开玩笑的……”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我以5000块的价格,接过了大军手里的黑提包。
这是我最后的家底,给了大军,他还在那里小声嘟囔。
我也来不及给他啰嗦,准备回家。
推开门,外面大雪纷飞,整条小巷子,全是一片白色,煞是好看。
不过,我却是来不及欣赏这雪景了,满心都在想,这壶里究竟藏的啥。
是古玉?是金印?
或者……是其他更加神秘而贵重的东西?
我能不能靠这个壶,一炮翻身?
等我回到家,慢慢把壶盖上的锈化开,拿出里面的宝贝,一切将真相大白。
而那时,或许也将是见证奇迹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