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04.05
“怎么了？”科尔克轻轻拂去妻子的泪水。
吉丽亚双眼红肿，靠在科尔克身上完全泣不成声。
一旁的教士正蹙着眉头驱赶围观人群，看到科尔克更是不耐烦地说道：“赶紧把人带走吧，又死不了，还非要占着教堂的资源。”
要知道圣女殿下马上就要来视察了，留着这家伙，他们百花城教堂的业绩还要不要上去了？
“我们付了钱的。”科尔克对着那人怒目而视。
在教堂里有光元素镇着，儿子好歹会好受一些，不然回到家里疼得整夜睡不着，他怎么能不心疼？
“我们稀罕你那么点钱是怎么的？要不是当初你们求爷爷告奶奶的，我们也不会……哎呀总之你们赶紧走吧，否则就永远不要指望我们会再帮你们驱逐魔气。”那教士没好气地挥了挥手。
“可你们说过找到碧菱花和澄源果就可以配置光明药剂救我儿子的，我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
“嗯？你居然真的找到了？”那教士眼睛一转，“那好，你先跟我进来。”
“那我儿子——”
“放着，又死不了。”教士毫无诚意地转身就走，还不忘呵斥其他群众，“赶紧都散了啊，没什么热闹好看的。”
布林希雅握紧了慕泽辰的手，担忧地看向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的科尔克。
慕泽辰当然也觉得那教士不是个好人，但作为外人他也不好多说什么。那人的儿子还指望人家治呢……他想了想，决定跟进去接触一下那个能够调制药剂的人，把制药这个技能放进演绎空间练习一下，以备不时之需。
吉丽亚留下照看依然处于昏迷的儿子，科尔克则跟着那人进了教堂。
厚重的门上雕刻着繁杂的纹路，镂空的窗户透过耀眼的白光。
布林希雅拿出碧菱花和澄源果的时候，慕泽辰眼尖地发现那个之后出来的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贪婪。
他皱了皱眉，并不觉得那是自己的错觉，但又没有什么证据，只能任由他取走了两个材料。
不过，也不是没有收获……慕泽辰看着教堂里其他人正在服用的药剂，不经意间接触了一下，随后双眼放空，将从中提取到的药剂相关的知识不断地演绎推理和举一反三。
在演绎空间里琢磨了不知道多久，等慕泽辰意识回笼的时候便几乎能肯定这是教堂的阴谋。
碧菱花汁和澄源果确实是配置光明药剂的主药，然而光明药剂却不是治疗科尔克儿子腿伤的药剂。教堂很有可能是想坑这两个更为稀有的材料，用更便宜好得的药剂打发人……
却没想到，不过十分钟，那人就两手空空地回来了：“我失误了，光明药剂实在是太难配置了。”
而一开始带他们进门的那个教士则更是大言不惭地看着科尔克说道：“这很正常，但是说起来……其他辅药也报废了吧，这些损失也要你们出才行。哦对了，还有人工费……”
“你说什么？！”科尔克那个暴脾气瞬间就起来了，“你当初也没说过还会失败！成功了要多少钱我也认了，你现在——”
“教堂内禁止喧哗。”教士瞪他，语气不善，“药剂制造不可能百分之百成功，这是常识。”
科尔克大骂一句脏话，几乎要疯魔，儿子治不好，钱也估计要一干二净，先前的期望有多大，现在的崩溃就有多强，现在这个结果，现在这个结果……他还怎么能面对哭红了眼的妻子和被病痛折磨着的儿子！
教士冷笑：“你敢对教堂不敬？”
教堂内的护甲骑士整齐划一地亮出了他们等人高的□□。
这些骑士都是从小就被洗脑训练的，对教堂更是忠心不二。此时有人对教堂不敬，那简直就是对他们信仰的亵渎，是他们绝对不容许的。
面对森然的杀气，科尔克的怒火仿佛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仿佛堕入深渊的绝望将他彻底包围。
完了……一切都完了……他苦笑着瘫坐在地上，几乎放弃了一切抵抗。
“朗华大人！”一个小兵急促地跑进教堂，打断了几人紧绷的状态，他凑到那教士耳边轻声道，“圣、圣女殿下已经到了，而且……外面那个不肯走的，一直在哭嚎，就……就被殿下发现了！”
“什么？怎么会那么快！”他怒气冲冲地瞪了那小兵一眼，“早让你们把人赶走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小兵十分委屈，却碍于朗华的威势不敢多言，只能垂下头低声道歉。
“该死的。”朗华刀割般的视线扫过瘫坐在地上的科尔克，咬牙切齿地向门口走去，顺便挥手道，“给我拦住他们，绝不能然他们出来捣乱。”
说罢，甩袖便走。
一出教堂，朗华立刻换了一副恭敬无比的表情：“殿下长途跋涉，请恕在下有失远迎。”
艾薇拉特一袭白袍，衣摆上镌刻着繁复的鎏金纹路，腰肢被银色的布条简单地束起，明明没有过多的奢华装饰，却硬生生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清高之感。
白纱掩住了她半张面孔，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饱满的朱唇，但她仿佛星辰般璀璨晶亮的眸子即便是在轻纱之后也依然熠熠生辉。
朗华话音未落，转而又道：“这二人怎么还在？”
艾薇拉特看着从教堂里走出的人，秀眉微蹙，清澈的嗓音缓缓响起：“为何不将此人带入教堂好好治疗？”
“这……我们已经为他做过一次治疗了。”朗华为难地看了看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少年，兀自哀叹，“不瞒殿下，此人先前被魔物所伤，然而送来时已经隔了太久，以我们的能力，怕是回天无术，我们也劝过他们早些去圣城寻医，可是他们硬是不走……我们也是怕这孩子废了，才强行驱逐的，可惜我只想着让他们早些走，态度或许是强硬了些，却没想到被他们如此赖上了……”
“不是这样的！”吉丽亚慌张地试图辩解，然而惊恐地发现那人说的似乎也很有道理……他们确实说过他们无能为力，但是……
她很快想起了什么，大声反驳：“他说过有药剂可以治疗我的儿子，我丈夫好不容易找到了主药，他刚才还带着他进去了——”
“可是那并不是我们制作药剂需要的药材……”朗华的嘴角划过一抹旁人见不到的笑容，他不留痕迹地看了看因为圣女驾到而被清场的教堂门口，再抬头又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天下相似的药材何其之多，你们作为外行，不懂，也是可以理解的……唉，想来你们也是被黑心商人骗了吧。”
碍于圣女的威严，又怕有极端分子出来造反，其所到之处都要被清场的。先前那些圣骑士们，也是早早地将围观者都赶走了，只不过因为吉丽亚身边昏迷不醒的少年不易走动，其本身又竭嘶底里地哭嚎，才被注意到，留了下来。
吉丽亚听到朗华的解释，整个人都懵了。对圣殿的敬意深入骨髓，因此她几乎没有想过去怀疑朗华的解释，甚至不知道自己先前的坚持究竟是否真的只是自己会错了意。
可是她依然不敢放弃任何一丝希望，她几乎抛弃了尊严，跪在地上不断地哀求，额头都磕破了，只希望以仁爱著称的圣女殿下能够为她的儿子指一条明路。
也就在这时，厚重的殿门被极为暴力地推开，满身血污的科尔克冲到了卑微、无措地跪在地上的吉丽亚身边，抱着她安抚了几句，便同样跪下朝着艾薇拉特不断磕头：“圣女大人，求求您了，救救我的孩子吧——”
朗华望见来人眉头狠狠一跳，心底暗骂那些骑士没用，一群人还竟拦不住三个，还让这个家伙跑出来在殿下面前丢人现眼。
没多久，慕泽辰也走了出来。
他垂眸看着几乎毫无尊严的科尔克，心底不由一哽。刚才那些骑士们觉得他们三个是一伙的，并没有对他和布林希雅网开一面。然而就在他被迫反击、与骑士们纠缠的时候，科尔克却不知从哪个角落钻了出去，直接跑出了殿堂。
他用水球将骑士们困在里面，出来便看到了眼前这一幕。
朗华还想将科尔克一家子直接驱逐，但艾薇拉特看着他们那凄惨可怜的模样，终究叹了口气，从自己的空间项链中取出了一瓶浅蓝色的药剂：“驱除魔气后的恢复……我这里还有一瓶回复药剂，你先拿去用吧。”
“殿、殿下！”吉丽亚满脸通红，额头的血液滑至眼角也毫不在乎，“谢谢殿下！谢谢，谢谢殿下……”
科尔克也瞬间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他不断道谢，完全没有注意艾薇拉特所说的“回复药剂”和之前朗华提到的“光明药剂”完全就是两种不论药性还是价格都天差地别的药剂。
“殿下，万万不可！”但即便如此，朗华也要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厉声反驳，“殿下，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这天下可怜之人何其之多，殿下可以帮助这一个，又何来的精力去帮助所有人？既立下了规矩，则应按规矩行事，但凡这一次开了先例，只怕将来……”
吉丽亚伸至半空的手顿时僵住，颤抖的指尖距瓶壁不过咫尺之遥。
“你说的确有道理。”艾薇拉特微微叹气，“可我又如何能见死不救呢。”
“殿下！”朗华一声感叹，随后才道，“殿下心善，属下自愧不如。”
“赶紧带着药剂回去吧，让他服下休整一段时间就没事了。”艾薇拉特将药剂塞进了吉丽亚手中，透明的瓶壁立刻被血污糊成一片。
沾染着血迹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艾薇拉特白皙的皮肤，吉利亚当即大惊失色，以头抢地试图让艾薇拉特能够原谅她的过错。
艾薇拉特面纱下的唇勾起一抹浅笑，语气依然如春风般和煦：“没有关系，我不会在意这等无心之失。”
吉利亚被艾薇拉特的行为感动了，对她的敬意又更上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