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案件的真相【七】
周欣媛有些沉默的态势，良久她伸手摩擦了下遮于脸旁的秀发，又往一侧地扭转起了脖子。
“如果你问的是我冷静下来后有无此想法，那我告诉你：是有的，不过我当时可没想那么多，我只希望着能快点逃跑。杀了李启明以后，不管我有多震惊，我都要快点离开现场。”
“于是你就按照怎么来的就怎么返回，然后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在宿舍里睡大觉？你心理素质可真是可以的。”
“这还不至于，回到宿舍后我可有着许多事情要处理。比如洗掉身上血迹，打包掉粘上指纹的手套以及穿过的鞋子等等。那一晚啊！我可没有睡好。”
“怪不得！隔天看你好像很憔悴的样子。但仔细再回想下，你昨晚发生了件那么大的事情，隔天居然还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又到图书馆看书又与我照面谈话。我想……你该不会是故意来和我碰面的吧！毕竟你清楚我每天大早有去图书馆看书的习惯。”
“那是一定的，我明明给你写了信件，可来的却是另外个人。我怎么也要尽快去看看当事人，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结果呢？”
“结果你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我想你应该没耍什么花样。还记得吗？我那时还特意和你提了提昨晚的温度骤降，就是为了试探下你昨晚的情况。可你的回答却只是些家常。到了这时，我才算确认李启明前往教学大楼与你无关，你目前还什么都不知道。”
“其实那晚我并没有睡好，我一直在想那封信件的事情。我猜测着到底是何人给我写的信，这人竟然还清楚我的内心事。只是，我完全没有意识到，那晚早就发生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嗯，这能理解，想必你也一定很纠结吧！但或许也正是你遇到问题总喜欢逃避的习惯，才让你避免了场灭顶之灾。”
“看来我这缺陷的性格还帮助到了我。”我提手挠了挠头发，袒露着内心的自嘲感。可当手一放下，我就是个较为端正的站姿显出，“有些事情当时想想很奇怪，但现在得知一切后才发觉都落在了情理中。那天早上，你还特意说不想看书了，又着急着想要离开图书馆。你当时是故意的吗？为了能尽早去命案现场看看情况？”
“嗯，是故意的。既然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我那么大的意料，那我就有必要去现场看看，而且里边确确实实有个死在我手上的人。只是，没想到之后又发生了件很意外的事，叶玲阿姨那天早上竟然正巧睡过了头，导致她没提早开启教室门。”
“哎！谁想到会发生这种事呢！本来我也只是想去现场看看，还以为教学大楼那边早应该站满了警察。但踏往那边的途中我就发觉了不对劲，那儿未免也太安静了，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按理说叶玲阿姨在那个时间点应该早把门给开好了，然后她就会发现教室里的尸体并报警。可结果……！”
经由周欣媛的话，我突然想起钱宇豪警官曾给我提及的某个观点。他说案发后往往会发生些凶手不可预知的状况，而如果尝试去撇掉这个状况，看看涉案人员中到底谁的变化最大，可能就会找到条锁定凶手的捷径。
现在想想，很明显周欣媛正是其中变化最大的一个。假使她没有遭遇教室门关闭着的变故，她也就不会成为案件的第一发现人，更不会无端介入进这起看似与之完全‘无关’的凶案中。
至于别的人，几乎都是不论有没有这起变故，都会和此案件保持牵涉紧密的关系。
所以这起变故，毫无疑问对周欣媛是致命的。相信她当时也非常清楚，以至于还曾要求快点离开现场。记得那会儿她又是提议先回图书馆，又是提议去宿舍管理房问问其他的管理人员。我听闻当时还说由我去算了，可她却并不是很同意。
现在想来，她那时真得很想尽快离开案发地。
我把心中所想的说了出来，周欣媛听罢是无奈摇头并耸了下肩膀。
“是啊！我是想着要快点离开。但也不能一见到关闭的教室门，就急冲冲地走吧！这样做也未免太刻意了，会引起事后调查警察怀疑的。所以我希望在311教室门口呆一小会儿，装出副实在没法子的样子，然后再随便找个借口快点离开。但没想到之后又发生了个意外，叶玲阿姨竟然没多久又拿着钥匙赶来了。随着叶玲阿姨的到来，我离开现场的计划算是彻底破了产。我想我要是这时再找借口离开，那样也是刻意为之的举动，会引起更大的怀疑，于是我只能硬着头皮跟你进到了教室内。”
“原来你当时有那么多的小心思，我真是一点都没察觉到。”
“你没察觉到是因为你的心始终没放在我身上，我想那个时候，你应该也十分在意着311教室里的景象吧？”周欣媛歪着头往旁边挪跨了几小步，但那两只黝黑眼珠却仍旧一直对触着我，“你清楚自己即将要进入的教室，是前一晚某个莫名人物曾要求你赴约的地点，相信你一定不会不去特别注意下。”
“你说得没错，我当时对那间311多媒体教室真是充满了恐惧与畏惧。但我绝没有想到，里头会有具冷冰冰的尸体在等待着我。我更没想到，当时和我一起走路的你，心里有着那么多的小心思，我真是一步一步落入到了你的圈套中。”
“赵晨！你也不能说是我在设圈套吧！当时很多事情都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况且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想着走一步地做一步了。总之，我考虑了很长时间的杀人计划，是彻底因为意外而失败了。”
“但实际上你也不能算是完全失败，虽然你没有杀了我，可随后事情的发展还是给我造成了不小困扰。李启明和你没有关联，可却与我有着许多恩怨，结果学校都在传是我杀了他。”
“这或许也是冥冥之中的命运吧！最终我还是达到了伤害到你的目地。”
“呵呵！这想想也挺讽刺的，案件发生后我居然还和你一直在讨论案情。不知道你在看到我正儿八经地和你推理解疑，是什么想法呢？打心底里嘲笑吗？觉得‘哈哈！这个人真是搞笑，竟然和凶手谈着案件过程与可能的嫌疑人’？”
“你要这样想的话我也没办法，但我并没有要嘲弄你的意思。案发后我始终都抱有丝侥幸心理，希望着世人永远都不要知道谁是凶手。所以每当你要和我谈及案件，为了能掩饰掉我是凶手的想法，我自然会顺水推舟地和你聊这方面事情。”
“那当你得知学校内的传言，看到或听到我是如何被攻击嘲笑的，你是什么心情呢？幸灾乐祸？还是说起码有一点的同情与后悔？在我成为大家的吐槽对象时，有哪怕削去一点你心中的怨恨吗？还是说，你依然恨我恨到了极点？”
我不自觉有些激动起来，连带嗓门都提高了不少。可周欣媛当前仍旧是冷静万分，她接下来的口吻也简直像平静的湖畔，没有一丝波澜与浪涛。
“赵晨！有关案发后你被别人的误解，不管你信不信，这并非出自我的本意。我刚才也和你讲过了，许多事情都不在我的控制范围内。我从没在不利你的传言上添油加醋过什么，更没有和别人讲过哪怕一点你的负面信息。自始至终，我都只是想贯彻件谋杀案而已。”
“是吗？”
“都到了这会儿，你认为我还有必要骗你吗？”
“对，你没有必要骗我，我相信你。我也十分地清楚，这一切的一切，源头还是出在你恨透了我这点上，假如你不恨我，那所有所有的事情也就不会发生了。”
“没错，源头就是因为我很恨你。所以我希望用个最极端的方法，来麻痹掉我对你恨意。”
“说了那么多，话题又绕到‘你恨我’这点上了。好了！”我重吸了口气，一股子如释重负的感受是倾盆倒出，“现在还是让我们来好好谈谈本案的最后个重点吧！你很恨我！”我不断点动着头，身体也犹如触电似地抖晃了几下，“嗯，对啊！你很恨我！你真是恨透了我！可是……你为什么恨我呢？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导致你恨我恨到要杀了我？”
“这个，我相信你心里已经是清楚的。”周欣媛冲我投来的目光，此刻是那样虚无，它给我带来了十足的冲击，如同吹来的彻骨阴风，也像极了能卷进一切的漩涡黑洞，“否则你今天也不会来找我聊。你明明已经知道了所有，又为何要假惺惺地来作询问呢？是要做心理安慰，还是说要逃避什么？”
我不知该如何是好地往后退却了步，她说得一点都没错，其实我早已明白了所有。
自昨晚我了解了案件的全部真相，我就后知后觉地想到了件事。这件事和李启明完全没有关联，加之我从没觉得它有多么大不了的，所以便忽略掉了它。
可我绝没想到，它正是敲响所有事情开端的丧钟！
而如今，是到了我要彻底面对它的时刻了！